骆心词心想,明于鹤说得那么吓人,实际上至今没亲过她呢。 云上居那个夜晚,他的脸埋在她颈窝那么久都没有亲下去。 他的手也只在刻意她脸颊与手上停留过。 连星对明于鹤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又夸赞道:“我真觉着小侯爷没外面的传言吓人,最起码在不近女色上面,他已经胜过无数男人了。小姐你觉得呢?” 骆心词对明于鹤的感想太复杂,一两句说不上来。 大概因为用想着他的古怪,辗转睡下后,骆心词迷迷糊糊又做了个梦。 梦中她被明于鹤威胁着取悦他,她包羞忍耻地顺从,坐在了他怀中。 明于鹤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脖颈处轻嗅,气息碰撞,言词暧/昧,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尖打哆嗦。 可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久得骆心词双腿麻木、腰身直不起来时,明于鹤依然维持着这样的动作,连放在她腰间的手都没动一下。 骆心词累了,自暴自弃地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被明于鹤狠狠地从膝上扔了下去。 就像那晚皎洁的月光下,他恼羞地将她的手甩开一样。 好巧不巧,这一幕又被骆颐舟撞见,他愤怒质问:“你敢摔打我小妹!” …… 骆心词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这次的梦境,不论是明于鹤的反应,还是骆颐舟的暴怒,都太过真实,她许久没能从梦中清醒。 等漱洗罢,被告知范柠一大早遣人送信过来,问她午后是否要与她和瞿锳出城游玩。 “小侯爷替小姐你答应了。”云袖说道,“并让你出发前去书房见他。”
第39章 出城 骆心词心中有许多事情想不通,譬如明念笙为什么不给她回信,明于鹤的反覆无常,王束的把柄,眼下又多了一个,明知瞿锳接近她是想套出武陵侯的状况,明于鹤为什么要替她应下? 一件都想不通。 男人的心思太难猜。 骆心词沿着碎石小径,愁眉苦脸地往书房去,走出树荫,刺目的日光扑洒下来,骤然让她忆起那一晚的明月。 她被明于鹤从假山岩洞中拽出,月光也是这样将她照亮的。 骆心词看向不远处的假山岩洞,洞中的阴凉晦暗与外面的璀璨明光泾渭分明,就好似原本的她与明于鹤。 她不知为何有了这种想法,凝视着那里,在心底哀伤地长叹了一声。 为什么发叹,骆心词自己也不清楚。 出神时,有两个侍女披着日光从岩洞中走出,恰迎上她的目光,连忙快步走来,问:“小姐有事吩咐吗?” 骆心词摇头让人离去,丧气地走了几步,隔着莲花池,远远望见另一侧的赏景园中,汤总管正板着脸斥责花匠。 感受到她的目光后,汤总管回望过来,神色转瞬变了,点头哈腰地与她躬身请安。 很平常的反应,却突然让骆心词觉得奇怪。 她记起初入侯府的光景,那会儿汤总管态度只是友善,而非这般恭敬。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转变。 就像幼时舅舅一个朋友家的同龄孩子,只喜欢与骆颐舟玩耍,从来不搭理骆心词。 舅舅知道后,与那户人家慢慢没了来往。 他说那是大人教的,大人看不上这孤寡的母女,所以不让孩子与她玩。 孩童如此,汤总管与府中侍女的转变亦是同一个道理。 骆心词不知该如何评说这种情况。 慢吞吞来到摘星阁,她撵走乱糟糟的情绪,一步步踏上阶梯,隔着薄薄的锦绣纱屏,看见明于鹤在窗前批阅文书的身影。 明于鹤没发现她过来了。 骆心词捏着袖口站了会儿,悄悄抬步,一声不响地隐在了纱屏后。 纱屏薄如蝉翼,透着光,能够清晰地显露明于鹤修长的身姿。 他像是有什么烦心事,挥墨的动作大开大合,很没耐心,蘸墨时,手腕悬高递出,宽大袖口就会往下滑落,露出一截手臂。 手臂因为用力,隆起薄薄的肌肉。 骆心词盯着他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纱屏上的绣纹。 突然,明于鹤停手,侧过脸,冷冷道:“再把我当傻子,我就把你挂到树枝上去!” 骆心词大吃一惊,但自觉藏得很好,加上心中古怪的情绪,不想直接面对明于鹤。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屏息凝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兴许明于鹤根本不是在与她说话呢? “啪!” 明于鹤手中狼毫掷出,重重落在纱屏上,在上面留下一道凌厉的墨迹。 骆心词连忙后退撤离纱屏,尴尬地挪出来,两手背在身后,拘束地喊道:“哥哥。” “你哥早被你气死了。” 骆心词哽住。 明于鹤总是在生气,虽不知原由,但她已经习惯了。 骆心词摸摸鼻尖,慢慢走到桌案旁。 明于鹤已经不理会她了,重新拣了一支笔,落笔的动作气吞山河,每一下都力透纸背,仿佛在发泄心中压抑着的怒火。 多稀奇啊,憋着莫名其妙的火气自己发泄,而不是打骂她。 舅舅有时候还会拿她与骆颐舟撒气呢。 骆心词觉得明于鹤是她生平所见最难理解的人。 她觑了明于鹤两眼,视线攀附在他紧绷着的手臂上,想起那个漆黑的晚上,也是在这间书房,她被明于鹤拦腰从楼梯口抱了回去。 背在身后的手指相互勾着,骆心词咬了咬嘴唇,向着明于鹤挪了一小步,低声道:“是你让我过来的。” “我让你刺杀太子你去不去?”明于鹤语气里仿若夹着刺,声声逼人。 骆心词瞄他一眼,悄声道:“我没那个本事。” 有本事也不会做,活得好好的,她可不想被株连九族。 明于鹤再度搁了笔,震袖站起,身子一侧,就将窗口的日光挡了大半。 阴影与他的声音一起朝着骆心词压下去,“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一件做好的,唯独与我作对这事,没人教你,你就自学了个十成十,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到能够对你百般容忍?” 这话中有许多让骆心词无法认同的地方。 首先,明于鹤让她做的事情,每一件她都按照明于鹤的意思完美做成了,不存在“没一件做好的”。 其次,她并没有与明于鹤作对。 最后,明于鹤不是喜欢她,是喜欢“明念笙”这个身份。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明于鹤正在气头上。 骆心词的疑问一句也不敢问出去,示弱地佝偻着肩膀,心里左一句“你什么时候对我百般容忍了?”,右一句“没到百般容忍的地步,那到了哪种程度?”,可惜两种问句都是火上浇油…… 不知道明于鹤真的怒上心头了会怎么对她? 骆心词的思绪不合时宜地发散开。 她真的很想弄清楚明于鹤身上的矛盾点。 骆心词犹疑地抬起头,明于鹤直挺挺地立在她面前,因为逆光,让人看不清神情。倒是乌黑的发丝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格外的显眼,衬得他宛若一尊凛然的石雕。 ……还是继续哄哄吧,不然还得自己遭罪…… “不敢的。”骆心词垂下眉眼,“念笙什么事都要仰仗哥哥,万万不敢与哥哥作对。”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骆心词自认这话与语气都足够谦卑了,哪曾想会得到这个回答。 想了想,她语调细弱中夹着丝自怨自艾,幽幽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非哥哥照顾,京中根本没人正眼看我,我哪里敢与哥哥作对?” 明于鹤在骆心词身上吃了太多亏,偏偏每次她都没意识到,这才是最气人的。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与骆心词说,忍下不虞,干脆道:“瞿锳邀你出城游玩,她兄长瞿岭同行,目的是利用你打探父亲的消息,我要你配合他兄妹二人做个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骆心词拒绝的话因为明于鹤的结尾那句停住,她凝神,小心翼翼问:“什么最后一次机会?” “你知道的。”明于鹤冷淡道。 他已有决断,要彻底结束与骆心词的周旋。 只要骆心词替他做好这件事,利用他与侯府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 反之,不管她这么做是出于何种难处,他都要追究到底。 明于鹤说完就坐回桌案后。 面前恢复明亮,骆心词却满面茫然,她听不懂明于鹤的暗指,只是隐约觉得与明于鹤的距离骤然变得很远。 她想问清楚,发现原本怒火中烧的明于鹤回归了冷静,神情平静,如同外面如洗的蔚蓝天空。 莫名地,她不敢问继续追问下去,试探明于鹤的容忍度的意图也像被泼了冷水的火苗,再也没有冒头。 骆心词心里有点沉重,静默站了会儿,转身离去,又在经过纱屏时停住。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瞿家兄妹俩。”她闷闷说道。 瞿家兄妹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人家又不是傻子,不会她说什么都信。 骆心词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骗不过对方,先将难处与明于鹤点名。 明于鹤目不斜视,淡淡道:“他们会制造机会的,你只需要顺应,等待一个时机,将计就计。” 骆心词站在纱屏旁,将这话想了又想,心里渐渐生出不安的念头。 她迟疑问:“……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有什么关系?”明于鹤不以为意道,“他们不敢强逼你,只能用手段骗取你的信任,即便遇险,也会陪同你、照顾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好你,你大可放心。” 骆心词大惊失色。 整个骆家就剩她一个健全的人了,她还有重任在身,万不能出事。 “那我不去了!”——这话到了嘴边,看着眼前已不被她牵动情绪的明于鹤,骆心词无法开口。 她勉强道:“你说清楚我可能遇到的危险,让我做好准备……” 明于鹤面露不耐,“让两个不熟络的人快速产生感情的最佳途径,就是绝境相依。要么,你与瞿锳一起,舍身相救,姐妹情深,要么与瞿岭一起,生死相随,暗生情愫,不外乎是共患难的俗套戏码,懂了?” 绝境,共患难……能好好的,谁愿意去受苦遭难? 骆心词是不愿意的。 她脑筋转得很快,道:“哥哥你比我聪明,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啊,你玉树临风,一定能哄得瞿锳对你芳心暗许,瞿岭对你鞍前马后,到时候想怎么样都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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