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不能理解他这反应,既惊又怕,瑟缩道:“我、我自己想的……我都抱你了……” 瞧着明于鹤凶狠地瞪着自己,却不说话,骆心词顾不得羞耻与手腕的疼痛了,拘谨地解释:“你若是愿意坐下来,我也是愿意抚摸和亲吻你的脸颊的,别的,也可以的……直到你满意。” 明于鹤胸腔聚着一股怒火,快将他燃烧起来了。 面前的骆心词乌发凌乱,脸颊酡红,因疼痛溢出泪花的眼瞳还湿润着,水凌凌的,真诚、赧然、欲说还休地望着自己。 正是因为她没说谎,明于鹤才更加气恼。 她可以亲他、抱他,但明于鹤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娇弱的姑娘会选择困住他,让他被动地遭受她的亲近。 这种主动被动调换的微妙感受,无法与旁人道,他只能独自吞咽回肚子里。 明于鹤对面,骆心词束手束脚地站着,看着明于鹤的脸色变来变去,不知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惦记着要他帮自己查事,试探地伸出食指,在明于鹤手腕上挠了一下。 只动了一下,手腕立刻被明于鹤擒住。 骆心词迷茫眨眼。 这时几个侍女从附近廊下路过,浅浅的交谈声随风传来。 明于鹤按捺住欲喷涌而出的火气,扔开骆心词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8章 做梦 骆心词做了一个梦,梦里明于鹤对她今日所为不满,闯入云上居,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 恰好表哥伤势痊愈,赶来京城找到她,目睹了这一幕,怒骂她蠢笨无脑、不知羞耻、圣贤书读到了狗肚子里。 比那日王凌浩辱骂骆裳还要难听。 她努力辩解,得来一句:“丢人现眼的下贱东西,你还不如死了干净!” 骆心词从梦中惊醒,怔忪中,觉得自己真如梦中的辱骂那般不堪。 她为此难过,失神地在榻上多躺了一刻钟,将梦境从脑海中驱逐后,喊来连星,问她有没有收到林州的回信。 二十多日前,因为明于鹤的松口,骆心词与连星获得了些许自由,藉着外出的时机,骆心词让连星往林州寄了一封信。 她不敢与家中联络,信是单独寄给明念笙的。 “没有回信。”连星道,“前日我才去客栈问过,没有咱们的回信。” 骆心词喃喃自语,“不应当啊……” 入京前她与明念笙约定过了,等稳定下来就会给她写信,明念笙在林州无事,按理说,收到信件后,应该立刻给她回信的。 “难道家中出了事?” 骆心词因为前一晚明于鹤怪异的态度担忧,又因梦中骆颐舟的辱骂难过,心绪不宁,忍不住将事情往坏处想。 情绪低落,甚至没有根据地觉得是舅舅气急,要与她断绝关系,不许明念笙给她回信。 “不会的。”连星安慰她,“真到了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念笙小姐定会用侯府的名义找知府大人,不会出事的。或许是信件丢失,没能到达林州呢?” 骆心词因为噩梦受惊,急切地想知道家人的态度,让连星去客栈再询问一声。 这厢连星刚出去,王凌浩就来了,要见骆心词。 骆心词惊诧,谨慎地与传话侍卫确认:“哥哥允许我去见他吗?” 侍卫道:“是小侯爷让属下通知小姐的。” 上次王凌浩登门,明于鹤没让她去见,这次怎么变了? 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他那也不是满意的样子啊。 骆心词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对明于鹤的不解,去了前厅。 厅中窗明几净,王凌浩独自坐着,他对面是已经空了的茶盏。 ——明于鹤已经见过他了。 骆心词步入厅中,王凌浩闻声站起。 他长相偏秀气,身形只比普通文弱书生矫健一些,不算很强壮。但因之前与骆心词发生过不和,见他突然站起,骆心词警惕地停步,身旁跟着的云袖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王凌浩抬起的脚步收回,站在原地朝骆心词重重作揖。 骆心词愣了愣,再看他,发现他比上回在宫中见面时憔悴许多。 除却容颜的憔悴,更多的是由内散发出来的浓郁丧气,仿佛一团黑雾萦绕在周身。 骆心词莫名,走近几步,停下,轻声问:“你不会是等我靠近了,就假装晕倒,好栽赃我吧?” 王凌浩抬眼看她,没对这句话给出任何回答,而是苦笑一声,道:“我让人去了虹桥镇。” 骆心词心中突地一跳,再仔细观察,在他眼中窥得几分羞愧。 她听表哥抱怨过,说每年回虹桥镇祭祖,都会听见那些阿公阿婆嚼舌根,有的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有的羡慕王寅桡飞黄腾达。 他们也会提起骆裳,多是怜悯的语气。 王凌浩让人用“王寅桡”这个名字去虹桥镇打听,一定能听到许多类似的言论。 骆心词知道他态度转变的原由了,让侍女全部守在了厅门外。 等无人能听及二人对话,她问:“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王凌浩仿若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苦闷道:“我身边的小厮亲自过去,听到镇上老人有的说我爹孝敬祖母、勤学耿直,也有人骂他抛弃糟糠妻儿……” 这些都是前不久王束与他坦白过的,是误会,是他为帮骆裳隐瞒丑事担下的恶名。 王凌浩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当小厮这样说时,他依然坚信,认定是骆裳愧对于王束。 “小厮找到我爹旧时的邻里,邻家大娘说骆裳被休弃时并未显怀……” 骆心词张口就要反驳,王凌浩冲她摇头,道,“事情本该如此发展的,可是小厮打听完消息要回京时,遭人五花大绑扔进邻家柴房,在深夜清楚听见那家人换了个说法。” 王凌浩脸色发白,拿起茶水灌下半盏,将杯盏“咚”的一声放回桌面,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那户人家被人买通说了谎。” “骆裳早在我爹赴京赶考的半个月后诊出身孕,我祖母还给巷子里的邻居送了喜蛋。”说到此处,王凌浩满面颓丧,目光涣散。 “她被休弃时,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 他不愿意相信外人,可在小厮掏出银两后,街巷中许多老人都改了口,坐实了他们被人收买这事。 五个月,旁人或许看不出变化,做丈夫的是一定知道的。 是王束在说谎。 为了理所应当地抛弃骆裳,他甚至将罪过推到已故生母头上。 这行径让一直崇敬着父亲的王凌浩几欲崩溃。 他无法接受敬仰了十六年的父亲,在他眼中靠着勤学苦读闯出一番天地的、忠孝两全、独具风骨的父亲,是个为了权势抛妻弃子、连生母都能污蔑的卑劣小人。 骆心词则大大松了口气。 到了今日,终于有明于鹤之外相信她的人了,而且在虹桥镇印证了骆裳的无辜。 骆心词心里轻快了,看着面前痛不欲生的王凌浩,张口欲言,不知该怎么安慰,犹豫半晌,静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王凌浩双手掩面,许久之后冷静下来,道:“见笑了。” 骆心词摇摇头。 “那日在宫中我无凭无据辱骂骆裳,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他站起来,再次朝骆心词作揖。 “你要替骆家那位……”王凌浩想说骆心词,话到嘴边那声“姐姐”无法发出,苦涩地换了个称呼,“……替骆姑娘打我、骂我都行,这回我不会还手。” 骆心词被他说得心中酸楚,抿抿嘴唇,道:“不用,你愿意还骆家姑姑的清白名声就好。” 王凌浩再度陷入自责。 停顿稍许,他情绪稳定了些,神情坚毅道:“你放心,回去我便与娘将事情说清,寻借口毁了这桩亲事,不会让你名声受损。” “只是这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要亲自去一趟林州,再找到骆家人将这事彻底查证。倘若真是我爹让人做的,我必替他承担责任,帮骆家解除麻烦,并向宫中如实道明,绝不包庇!” 说完,他最后一次朝骆心词躬身作揖,而后孤注一掷地朝外走去。 “等等!”骆心词紧急喊住他,问,“你要去林州找骆家人?” 问出这句,骆心词忽然又觉不对,接连追问,“你为什么突然让人去虹桥镇?小厮被人绑起,是谁绑的?” “不是你让人做的吗?”王凌浩见骆心词惊讶,思绪一转,道,“否则就是小侯爷,就是他提醒我派人去查证的。” 骆心词心头一动,停在了原地。 王凌浩走后,骆心词仔细回忆与他的对话,他已经对王束起了疑心,承诺将事情查清。 从王、秦两家内部查起,会比她简单的多。 就算被王束发现他的小动作,有秦椋在,他也不敢像对骆家那样狠心,真相早晚会被王凌浩查明的。 骆心词只需等着就好。 这是好事,骆心词心中重担轻了许多,就有心思琢磨明于鹤了。 明于鹤没理由帮骆家,他会出手是因为与骆心词暗地里的情愫。 而算算时间,让人帮王凌浩查明真相时,正巧是他被揭短,不搭理骆心词的那段时日。 不搭理,可事情还在做。 骆心词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她都主动了,明于鹤在气什么呢? 被明于鹤拉开双臂抵在岩壁上,她只顾着疼了,晚上睡前反覆思量,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会儿明于鹤只用双手来控制她…… 他完全可以用身躯压制着她的,就像云上居中那个夜晚。 可他没有。 明于鹤的言行总是充满矛盾,每次都在骆心词怀疑他装腔作势、放松地与他相处时,突然发难,又在双方将要有更亲密的行为时,及时止住。 一次算是偶然,两次还能解释,再多,只能是蓄意为之的了吧? 骆心词回顾过往,越想越不对劲儿,眉头皱成了山峦。 连星去客栈查找信件回来,依然没有收到任何书信,见骆心词这副模样,顺嘴问了几句。 骆心词愁思满腹,随意扯了个借口,“我在想堂堂小侯爷,怎么屋里连个服侍的都没有。” 连星听罢来了精神,悄声道:“我也觉得奇怪,寻常男人看见美貌姑娘眼睛就黏住了,小侯爷身居高位,被那么多美人环绕着,竟然完全不为所动。” 骆心词想着与明于鹤的交易,道:“有没有可能他是装出来的呢?” “我瞧着不像。”连星在跟着明念笙之前,在别处做过下人,见识较多,道,“我以前见过一个文雅公子,装得文质彬彬的,避开外人后,常仗着身份轻薄侍婢,要么动手,要么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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