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忽然想起太子,云袖说以前太子与明于鹤的关系不好,是几年前两人共同遇险后才有转变的。 “……你有经验的……” 这句话她声音很小,还是传到了明于鹤耳中。 明于鹤随口道:“利用他人感情达成目的,我不屑用这种手段。” 骆心词怔了下,脸上忽热。 她用明念笙的身份入京,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人对明念笙的感情,如韶安郡主的怜悯、明于鹤的欲念。 她总嫌弃明于鹤矫情、阴晴不定、对庶妹有着不伦之情,可到头来,她才是最无耻的那个,根本就没有资格评价明于鹤。 骆心词羞愧得面红耳赤,扶着纱屏,含糊辩解,“我也不想的……” “不想去?”明于鹤没有听清楚,嫌她磨蹭,叩响桌案,道,“等你哪日手中握有权势了再来与我一样挑三拣四,现在,你没有选择。” 说完,他看见骆心词的脸色越发的红润,眸色从迷茫转为坚定。 明于鹤看不懂,不许自己再去猜她的心思,皱眉命令道:“去与范柠、瞿锳赴约。” 骆心词不理,而是认真道:“倘若我与你一样,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入京后,远离家人,四面楚歌,她不是什么英勇果敢的侠女,常觉胆怯与惧怕,总会想家,怕自己会退缩,便常提醒自己往前看,不能一味往坏处想。 回首来时路,其中许多事情骆心词觉得自己处理得不够妥善,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多亏了明于鹤。 她为自己利用他人的行为不齿,但又从明于鹤那里得到了安慰。 他说:“等你手中握有权势了再来与我一样挑三拣四。” 骆心词重复:“倘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屑那样做的。” 这话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偏偏明于鹤听懂了。 她在说,倘若骆家不曾遭受那样的谋害,倘若她有别的办法揪出罪魁祸首,倘若她与他一样手握权势,都不会选冒明念笙来欺骗武陵侯府的人。 明于鹤的眉头紧皱着。 沉寂片刻,他道:“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做,不必与我说,我也从不以同一个标准去衡量所有人与事。以乞丐为例,乞丐偷了一个馒头,该当何罪?这要看他是四肢健全的乞丐,还是无处可去的失聪幼儿,是太平盛世的乞丐,还是混乱世道中的苦难人。” 他像是在回答骆心词的话,言辞中又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但这已经足够了。 骆心词双目闪亮,她现在肯定自己没有猜错,明于鹤根本就是在吓唬她,他那些凶狠可怖的言论都是在造势,他没有不伦之癖。 就算有,他也会克制。 他根本就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骆心词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这么觉得。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立在原处抠了几下纱屏,腼腆地微微抬头,小声说道:“我害怕……你陪我一起出城,好不好?” 明于鹤的脸倏然沉下。 骆心词一点都不怕,她只有点儿莫名的羞涩,转过脸,盯着纱屏上的绣纹,似自言自语说道:“……别人有哥哥陪同保护,我也想有……你与我一同去,越看重我,我说的话,他们才更相信……” 她又鼓起勇气道:“遇险就遇险好了,我只想在遇到危险之前,身边有可以信赖的人陪着。” 明于鹤依然不想陪她去。 事实上,他后悔说出那番安抚骆心词的话了。 他该彻底断绝与她所有暧/昧的。 可在明于鹤要冷漠拒绝时,侍卫入内打断,与他说了一件事。 明念笙与骆颐舟抵达京城了,就在城西的炽阳正街上。 明于鹤听罢,眉心舒展开,再问骆心词,“你确定要我陪同?” 骆心词眼中带着笑,点头,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嗯!” “好,我陪你出城。”明于鹤应下,看着骆心词的笑眼,放缓语速,清晰道,“我陪你,走炽阳正街出城。”
第40章 相遇 能够自由行动之后,骆心词已经很久不带连星一起外出了,两人分开,才方便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这日也不例外,骆心词外出与范柠赴约,连星留在府中。 马车向西,骆心词的身子随着车厢微微摇晃,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身侧的明于鹤。 上马车的时候,明于鹤长腿一跨就上去了,目光都没朝她的方向转一下,坐稳后,兀自撑着下颌闭目养神,对她视若无睹。 骆心词悄悄观察了一会儿,试探地往他身旁挪动,动作带起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响,明于鹤眼皮都没动一下,开口警告:“老实点。” 骆心词停下,等了会儿,两手撑着软垫远离他。 这回同样弄出了声响,明于鹤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越发笃定明于鹤先前是在耍弄她,他根本就不喜欢她的亲近,所以她一求饶他立刻就停下了。 如此,就能解释他常有的莫名的怒火了。 看穿明于鹤的本质后,骆心词现在疑惑的是明于鹤为什么要吓唬她。 哪个做兄长的会用他有不伦之癖来吓唬妹妹呢? 骆心词将这事代入到骆颐舟身上,觉得只有骆颐舟被她气疯了,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骆心词细细思量,确定在明于鹤用这法子威胁自己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招惹过他。 ——误闯书房那次不是她的错,明于鹤知道的,而且骆心词认为自己那时的处理算得上机灵。 她想不出答案,又去看明于鹤。 明于鹤能清楚感知到身边欲说还休的视线不断在自己脸上拂动。 没关系,骆心词现在希望他陪着,待会儿就会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再也不回来。 明于鹤算了下距离,闭着眼道:“不许看我。” 骆心词顺势而上,道:“干坐着多无趣,你与我说说话呀。” 明于鹤静如石像,充耳不闻。 骆心词等了等,又问:“哥哥,小时候你讨厌我吗?” 明于鹤依然双目紧闭。 骆心词满腹疑虑,一个人琢磨了会儿仍是没有想法,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知晓是到了炽阳正街,不由得又记起明念笙迟迟未到的回信。 她掀开帘子往外张望。 京城多商客,街道上行人如流水,热闹的景象显得日光更加燥热。 骆心词抬头望望天,被强烈的日光刺痛了双眼,再往街道上看时,看什么都像蒙了层黑影。 所以,当她望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时,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 骆心词转回身揉揉眼,心想明念笙与骆颐舟是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 明念笙不敢入京,骆颐舟会想追来找她,但他伤势太重了,来不了的。 当初骆心词亲耳听大夫说他肋骨断了好几根,没有五六个月好不了的。 一定是看错了。 可骆心词已经许久没见过亲人了,坐了会儿,没忍住又往外寻找。 炽阳正街靠近西城门,是帝王出巡的路径,宽到足够数辆马车并行,此时街道上除却来往的百姓商贩,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 武陵侯府的车驾未挂上府中标识,但足够华贵,行驶在街道正中,也因此,骆心词的视线被侧边行人遮挡住,街道旁那两道一闪而过的人影,她未能再次捕捉到。 是她看错了,还是那的确是明念笙与表哥? 倘若这两人真的入京来了,表哥身上有伤,他们的脚程不会很快,算起来,他们启程的日子,差不多就是骆心词的信抵达林州的时间,若是因为这样错开,也说得过去。 骆心词忍不住又想,这两人怎么会到京城来?他们来了,舅舅与娘亲也来了吗? 她既害怕家人来了,会责骂她,又忍不住期盼有家人做依靠…… 骆心词心中急躁起来,扒着车厢小窗焦急地眺望。 她身后,明于鹤无声地看着她的恨不得探出车窗的背影,轻轻在车壁上扣了两下。 “笃笃”两道轻响融合在嘈杂的街道上,满心寻人的骆心词没听见,车厢外随行的侍卫却听得清楚,得令隐入了人群。 另一边,明念笙吩咐客栈杂役将马车牵入后院,转过身来扶骆颐舟。 杂役机灵,见状连忙喊人来帮忙。 骆颐舟早就想来京城找人了,无奈伤势严重,无法赶路,休养了这么久,在听说武陵侯府的庶女“明念笙”要与王凌浩成亲后,再没心思养伤,拽着明念笙赶来了京城。 尽管放缓了脚程,这一路还是颠得他肋骨生疼,下了马车就直抽凉气。 杂役与明念笙一人一边搀扶着他,多嘴问:“我瞧公子风尘仆仆,身上又带着伤,是有急事入京?” “我能不急吗?”骆颐舟情绪激烈了点儿,肋下一疼,登时白着脸“嘶”了一声。 明念笙道:“你先少说……” “你闭嘴!”骆颐舟一声训斥打断她,怒道,“等我把她找回来,你等着,你俩都得挨我一顿打!” 说完又“哎哎”喊叫起来。 明念笙听见“明念笙”要与王凌浩成亲的消息时,受到的震撼一点不比骆家人轻。 一群人都没听说过王束与王凌浩父子,但都知道骆心词入京的目的,只需联想一下,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这件事与明念笙和骆心词原本的计划偏离太多,不用想也知道,骆心词必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说不准这婚事就是她那个可怕的侯爷爹给定下的! 明念笙心里是惭愧又后怕,惶恐不安地跟着骆颐舟入京来了。 被骆颐舟训斥后,她心虚,不敢与骆颐舟说话,就趁这时机与杂役打听:“小哥可听说过武陵侯府的事情?” 杂役连连摇头,“大人物的事,我等平头百姓哪里知晓?不知道,不知道。” “实不相瞒,我与兄长是打林州来的,受武陵侯府老夫人之托来给侯府二小姐送信……”明念笙搬出祖母,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谎。 杂役顿时恭敬许多,提起“明念笙”与王凌浩的婚事。 确定这事是真的,明念笙与骆颐舟脸色都很难看。 杂役不察,滔滔不绝道: “说起来王大人家对二小姐着实够看重的,不等王公子康复,王夫人就亲自带人下聘去了……” 骆颐舟负伤,走得慢,碍了后面人的路,被搀扶到了一侧,忍气听杂役说完,问:“那也不对,他俩既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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