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双眸仍锁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两人对视,屋内空气都变得灼烫。 沈忆转开头,垂眸盯着发梢:“殿下要沐浴吗?” “嗯,孤去去就来,”季祐风一边说着,一边由丫鬟服侍着脱下喜服,随口道,“连卿今日不厚道,竟灌了我整整九杯,快有半壶的量。” 语毕,男人含笑朝她望来:“等回门那天,你可要好好说说他,这可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烛夜。” 如出一辙的玩笑,不失为夫妻床第之间调情的伎俩,沈忆听了,却沉默了下去。 季祐风挑了挑眉。 沈忆勉强扯出一个笑:“殿下去沐浴吧。” 季祐风看她一眼,笑意微敛,没再说话,撩起帘子进了净室。 沈忆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心里头杂乱无章。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神,身侧传来暖暖的热意,男人带着一身水汽,坐在她身边。 沈忆擦头发的手猛然一顿。 她低着头,只看着手里的头发,哪里都不看。 季祐风欣赏了好一会这美人含羞的美景,笑道:“阿忆,你若不喜欢那样的玩笑,我以后不说了。” 沈忆懵懵地抬起眼,看向他:“殿下说什么?” 季祐风正色道:“方才我说洞房花烛夜,瞧你似乎不大高兴,我不想冒犯你,我只是……忍不住逗逗你,你若介意,以后孤便不开这种的玩笑了。” 沈忆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哑然良久。 季祐风失笑:“又想什么呢?” “……”沈忆很浅地笑了下,道,“嗯,也不是介意,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她并不喜欢他。 这夫妻之间原本颇有情趣的调情话,因为一个人的心有旁骛,终是变得尴尬且不合时宜。 沈忆垂着眼,大红锦被上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和并蒂莲映入眼帘,每一针每一线都在提醒她——你嫁人了。 事到如今,再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失去的。 沈忆静静笑了笑:“殿下,我没有觉得这样说不好,我……很喜欢。” 最后三个字,轻如呢喃,缓缓自芳唇间吐出,让撒谎的少女红了脸,让当真的男人热了心。 他凑过来寻她的唇,呢喃着:“阿忆……” 隔着中衣,传来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沈忆闻到一股陌生的淡淡香气。 是一种雍容的味道,闻着这气味,叫人忍不住想起巍峨森严的皇城和尊贵威仪的天家气象。 沈忆想起沈聿身上幽幽的香气,乍闻并不觉得惊艳,只是无声无息地弥漫,久久不散,无处不在,愈久愈叫人沉醉其中。 只是以后,她再也闻不到了。 男人灼热的鼻息拂在她的面上,“阿忆……”他轻声唤她,倾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沈忆一动不动,仰面躺着,任由他的手解开腰间的系带。 带子系得并不紧,轻轻一拉就开了,微冷的空气接触到肌肤,引起一层战栗,很快,男人火热的身躯覆了下来。 沈忆微不可查地颤了下,闭上了眼。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错杂的脚步声,还有鼎沸人声。 “——刺客!有刺客!!保护殿下!!” 沈忆蓦然睁开眼,下意识一把将季祐风推开,一边系好衣服,一边站起身走到门前。 她紧紧盯着门上人来人往的倒影,惊疑不定。 季祐风被她一把推开,愣了一下。 他慢慢起身,在床边坐着,看着沈忆的身影,眸色微暗。 过了一会,他走到沈忆身边,安抚道:“无妨,别担心,王府的侍卫不是吃干饭的。” 沈忆一怔。 这时有人敲门,却没进来,沈忆凭声音听出是季安。 季安隔着门道:“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殿下不用担心。” 季祐风道:“刺客是什么人?” 季安回道:“属下亦不清楚,只有两个人,武功高强,直接朝着这间卧房来了,属下已经派人追查,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沈忆脸色有点发白。 季祐风只当她是害怕,打发了季安走,来安慰她:“阿忆不用怕,不过是两个宵小之徒,成不了什么气候,定能将他们追回来,你若害怕,我陪你下棋可好?” 沈忆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两人在棋桌前坐下,你来我往,还未到半个时辰,季祐风指尖夹着白棋子,在棋盘上笃笃敲了两下:“阿忆?怎的如此心不在焉?” 沈忆捏着黑子,猛然一回神:“……殿下,抱歉。” 季祐风叹了口气:“罢了,看来今日若不把这刺客的事情问清楚,你是睡都睡不好了。” 沈忆勉力笑了下。 正巧这时,门上映出来一道人影,随即响起敲门声:“殿下,属下不才,叫那刺客跑了。” 沈忆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随即又听季安道:“属下射伤了其中一人的左腿,想必短时间内不敢再来,请殿下和王妃放心安寝。” 季祐风应了声,让他退下。 他走向沈忆,拉过她一只手,只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笑道:“原来阿忆胆子这么小,方才季安说的你也都听见了?放心吧。” 说完,他拉着沈忆向拔步床走去。 到了床上,季祐风伸手来拉少女腰间的系带,却被沈忆按住了手。 沈忆看着他,低声道:“殿下,睡吧。” 男人微微一僵,沉默片刻,很有风度地松开手:“好。” - 一转眼,三日回门之期已到。 沈忆一大早安排好马车,季祐风陪着她一道回了沈府。 沈聿在银锡斋接待二人。 沈忆迈进银锡斋的隔扇门,看着熟悉的陈设,恍如隔世。 沈聿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眉眼恹恹的,眼下有乌青,脸色也不太好。 季祐风顺口一问:“连卿今日不用当值?” 沈聿看了沈忆一眼,道:“无妨,再忙也要接待殿下。” 季祐风了然:“定然是将事情紧赶着之前两天处理完了罢,看你眼下这乌青。” 沈聿慢慢地答道:“嗯,这几天的确睡得不太好。” 沈忆垂了垂眸。 季祐风想了想,道:“连卿,你军中职务也该升一升了,待梁颂审完帝巳城的案子,孤就向父皇提此事。” 沈聿便道:“帝巳城一案,梁颂审的如何了?” 季祐风摇头:“还未出结果,想来应该快了。” 正说着,季安敲门进来,对季祐风道:“殿下,有要事禀报。” 季祐风站起身,道:“连卿,失陪。” 又转向沈忆:“阿忆,你先同连卿说话,我去去就来。” 沈忆点点头。 说着,季祐风迈出隔间,走了出去。 随着两人脚步声远去,屋里安静下来。 沈忆挑了挑眉:“沈非呢?” 沈聿倒了杯茶推给她:“受伤了,在养伤。” 沈忆盯住他:“伤在什么地方?是何时伤的?” 沈聿望着窗外春光如许,淡淡道:“你想问什么?问就是。” 沈忆被这话气的哼了一声,道:“那天晚上翊王府的刺客是不是你。” “不是。” “……”沈忆噎了一下,更怒,“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聿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有些懒散,慢悠悠地道:“我不是过去行刺的,闲得无聊,随便转了转而已,哪知道被他们当做刺客了。” 沈忆气不打一处来:“翊王府那么多侍卫,高手如云,有什么好转的!你是来送死吧!” 沈聿幽幽地看着她:“我送不送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忆:“……” 半响,她恨恨地瞪他一眼:“以后不许再来!” 沈聿慢吞吞地道:“这个啊,保证不了。” 沈忆气笑了:“你来做什么?” 她讽刺地道:“听我跟季祐风的墙角吗?” 男人倏然僵了一下,眉眼间的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跟他圆房了?” 当然没有,可沈忆气势丝毫不输:“都嫁人了,圆房不应该吗?” 顿了顿,她轻声道:“从我决定嫁他那时起,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沈聿的脸立刻白了下去,窗子刮进来一阵风,如今还是春寒料峭,他止不住地低咳起来。 沈忆不禁皱皱眉:“你的伤还没好?” 她忍不住生气:“伤都没好你就去军中当值?” 过了许久,沈聿才止住咳声,他抬起眼瞧着她,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 沈忆听见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低低地说:“……我宁愿你喜欢他,也好过如今要与你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沈忆心中一涩,赶忙转过头。 窗外草树黄绿交织着,透出一种早春时节特有的萧寂与生机,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响过,春日又归于寂静。 沈忆说:“行了,骗你的,我想好了,不会跟季祐风圆房的。” 沈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他不过是我用来复仇的刀,我用他复仇,他用我登基称帝,我俩各取所需罢了,我自然犯不着委屈自己。” “……”沈聿凉凉地看着她,“你骗我。” 沈忆飞快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可爱又可恨。 沈聿盯她半响,将头扭开了。 沈忆撑着下巴,目光从男人微红的耳垂上掠过,没说话,只是笑弯了眼。 不远处,季安看着盯着某个地方走神的季祐风,不由看过去一眼。 窗前,一男一女坐在两侧,正说着什么,少女偶尔转过来的面容,眉眼狡黠灵动,生气盎然。 怪不得殿下会看这么久。 事情说完,季祐风回到了银锡斋。 一进门,沈聿和沈忆正慢悠悠下着棋,倒是很安静,不见方才的情态。 沈忆顺口问了句:“殿下,有什么事吗?” “梁颂审案的结果下来了,与我们之前查出来的一样,唯有一点,”季祐风缓缓道,“秦峰青和何玉良都一口咬定瑾王不知情,将瑾王撇了个一干二净。” 第045章 较量 入夜, 平武大街两侧商铺皆点起灯笼,远远望去明亮辉煌的一片,隔了一条街还能听见街上商贩卖力的吆喝。 只是这些热闹, 在九千春庭中是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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