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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耀闻言，心中百感交集。他明白老师的一片苦心，也知道自己的决定将意味着何等的风险。但他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老师，弟子明白您的担忧。但我对晓蝶的感情，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与其日后悔恨终生，不如现在就勇敢地面对。就算是得罪了陈家满门，就算是与整个国子监为敌，我也毫无怨悔。因为我相信，只要有晓蝶在身边，哪怕是身处逆境，我也能找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第88章 上官祭酒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眼底满是无奈：“好吧好吧，你这孩子，倔强得很啊。不过也罢，老师倒也看出你对那姑娘的心意了。只是啊，路才刚刚开始，你们后头可还有重重阻力呢。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能走完这一路。” 陈灿耀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果决之色：“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晓蝶的幸福，就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 陈灿耀缓缓起身，向上官祭酒深深一揖。这一步，将注定改变他的一生。但他毫无怨悔，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师父，弟子告辞了。您保重。”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一声叹息，又似一声誓言。不等上官祭酒回应，他已然转身离去。 上官祭酒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欣慰，心疼，无奈，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化作一声长叹。 ＾＾＾ 几日后，柳夏茶府。 一股馥郁芬芳的茶香，伴着绕梁不绝的丝竹之声，在柳夏茶楼内婉转回旋。轻纱曳地，罗裙摇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满座宾客，尽享着醉人风情。一时间，茶楼之内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唐晓蝶端坐主位，一身红裳如火，衬着她如凝脂般白皙透亮的肌肤，在流光溢彩的灯火之下，显得愈发光彩照人。在旁人眼里，她无疑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女子，不可方物。然而，她眉宇深锁，神情恍惚，隐隐透着几分忧虑之色，心事重重。 坐在她身旁的，是她的好姐妹陈离柔。今日她一身翠绿罗裙，裙裾轻扬，衬得她身姿曼妙，容颜绝世。她见唐晓蝶神色不对，便端起面前的香茗轻抿了一口，继而放下杯盏凝视着她：“晓蝶姐，你似有心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晓蝶轻叹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幽幽道：“听说，阿灿为了我，竟然不惜得罪国子监，与韩直讲决裂。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我……”只说了一半便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表露。 陈离柔见她如此，心下一疼，一把握住唐晓蝶的手，柔声宽慰道：“傻姐姐，别想那么多。这不正说明灿公子是真心爱你吗？你们能坦诚相见，携手共度，又有什么不好？旁人的闲言碎语，都只是过眼烟云，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唐晓蝶眼中泪光闪烁，哽咽道：“我却成了他的累赘，他的障碍。若非为了我，他本该青云直上，前程锦绣。如今却要因我而受尽流言蜚语，世人非议。我真的好自责啊。” 陈离柔见她如此，久久凝视着唐晓蝶，想要安慰，话到嘴边却又无从说起，半晌才幽幽叹道：“你别这么想。任何一对男女，在组建家庭的路上，都注定要经历种种磨难。你我皆是如此，旁人亦然。人生本就坎坷，没有谁的路是一帆风顺的。重要的是，你要对阿灿有信心。你推开他，对他是不公的。只要你们用真心去呵护这份感情，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唐晓蝶听了这番话，心头一热，泪眼婆娑地看了陈离柔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她和阿灿，不就是要携手共渡人生的风雨吗？外界再多的流言蜚语又如何，她只要紧紧牵着阿耀的手，就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分开。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渐渐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嘴角，也慢慢漾起一抹微笑。她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喧哗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周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地说道：“不好了！官府来抓我了！韩孟焕那个畜生，竟然告我违反什么婚姻义务，要官府来捉我回去！” “什么？！”唐晓蝶和陈离柔大惊失色，齐声喊道。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茶府外已是一片喧嚣。只听得一声大喝：“周紫在哪里？速速现身听候发落！” 唐晓蝶闻言，猛地站起身，红唇紧抿，一副誓要与来人决一死战的气势：“好个韩孟焕！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强抢民女！” 就在这时，茶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凌厉的寒风夹杂着雨点呼啸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几欲熄灭。紧接着，一个身着官服，身材魁梧的捕快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差役，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周紫在哪里？我们长安万年县的县令派来的捕快，前来缉拿周紫归案！”捕快一进门，便大声喝道。目光在屋内扫视着，寻找周紫的身影。满脸的横肉微微颤动，看上去凶恶而可怖。 听着这番蛮横至极的叫嚣，唐晓蝶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强压下心中的惊惶，故作镇定地迎了上去，对着捕快深深一揖：“大人息怒。不知县令大人缉拿周紫，所为何事？紫儿是我茶肆的一个帮佣，清清白白，实在想不出有何过错。” 然而，那捕快只是冷笑一声，不屑地看了唐晓蝶一眼，指着手中的逮捕令，冷冷地说道：“废话少说！你们藏匿了一个违背妇道，不守妇德的歹妇，难道就没错？快将周紫交出来，别逼本捕快不客气！” 原来，韩孟焕以妻子“违背婚姻义务”为由，状告周紫，欲意用法律的名义，逼迫其重回韩府。 一时间，茶府里鸦雀无声。 众人无不惊恐交加，不知所措。唯有唐晓蝶定了定神，试图与那捕快讲个明白。那官差不耐烦地打断她，冷笑道：“什么夫妻感情破裂，不愿随夫，在本捕快眼中，都是狡辩之词！古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女人既是韩大人的发妻，就该恪守妇道，听夫君的话。如今竟然逃到这里，留在你们身边，成何体统？！快些将人交出来，免将你们连坐治罪！” 周紫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地躲在唐晓蝶身后。唐晓蝶一张俏脸煞白如纸，胸中热血上涌，两腮绯红，双目喷火。克制着心头的怒火，强压下直接发作的冲动，柔声道：“周紫与韩孟焕虽系夫妻，但情分早已尽断。那韩孟焕残暴不仁，将周紫打得遍体鳞伤。周紫一介弱女子，实在无法忍受，这才逃出虎口，投奔于我。如今韩孟焕颠倒是非黑白，倒打一耙，罔顾事实。恕我直言，这于理不合，于法不容啊！” 不曾想捕快却不为所动，反而恶声恶气地反驳：“胡说！韩大人乃国子监直讲，品行端方，岂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举？我看这周紫定是见异思迁，不愿随夫，这才颠倒是非，胡言乱语！你们安心窝藏逃妇，还有什么脸面与本官争辩？” 这话一出，顿时将陈离柔激怒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不顾唐晓蝶阻拦，疾步上前，与那捕快对峙，怒目圆睁道：“岂有此理！你口口声声说周紫是逃妇，可有证据？我且问你，一个女子受夫家欺凌，逃出魔窟，难道就该抓回去，继续受罪吗？那韩孟焕不顾人伦，欺男霸女，将发妻当做出气筒，百般折辱，才是真正的渣滓！你们身为官差，不去惩治恶人，反倒助纣为虐，这样的差役，也配谈什么王法！” 陈离柔声音虽不高，内力却十足，震得那帮差役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许久，一个官差才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叫骂道：“泼女，竟敢辱骂本官，简直岂有此理！本官奉命而来，岂容你等阻挠？再敢口出狂言，连你一起抓走！” 周紫见状花容失色，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离柔姐！”周紫呜咽一声，哀求道，“不要再与他们争辩了！我宁愿回去，也不能连累你们啊！” 陈离柔闻言，心疼不已，一把将周紫揽入怀中，泪眼婆娑地宽慰她：“傻紫儿，休要胡说！他们口口声声要抓你归案，分明是无理取闹！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如何能再重蹈覆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你！” 唐晓蝶见此情景，再也忍耐不住，对着捕快沉声喝道：“大人，此事当真荒唐！周紫与韩孟焕虽有夫妻名分，但实则形同陌路。如今周紫宁愿在茶肆当个伙计，也不愿随夫而去，可见她对韩孟焕已无半分情意。你们一味听信韩孟焕一面之词，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强行拘人，未免有失偏颇吧？” 她这一吼，竟然惊得那帮官差吃了一惊。陈离柔见状，也是仗着自己绝艳的风姿与锐利的眼神，将那帮人狠狠扫了个遍。众人瞪着眼，你睥而我视，竟也无人还敢上前。 眼见这帮官差竟被唐晓蝶姐妹的豪气所摄，都已面露畏惧之色，周紫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从陈离柔身后走出，望向那帮人时，神色竟是有些洒脱大气的意思。 “诸位，我虽只是个女儿家，却也明白分寸。我今日便当众诉说前因后果，你们也好明了。”她望向唐晓蝶，见她微微颔首，这才接着说下去：“我的确是被韩府那厮娶过门来。可是谁能想到，他虽是儒雅君子的伪装，骨子里却是个铁石心肠的恶棍？他整日酗酒嫖赌，还要对我拳打脚踢，辱骂无度……唉，我这样的日子，比死还难受！幸亏有姐姐们这般待我，不然只怕……只怕我早就命归黄泉了。” 她说到这里，眼角噙着泪花，显是悲从中来。那帮官差见她如此哀戚，也是面面相觑，面露几分同情。
第89章 周紫满怀恳切之意地诉说着，唐晓蝶和陈离柔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那为首的捕快叹了口气，面露难色。他虽然同情周紫的遭遇，也对韩孟焕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毕竟这是公案，况且韩孟焕已经正式报了官。若是他们执法不严，私放了周紫，恐怕不太合理。 捕快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语重心长地对周紫说道：“周姑娘，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你也知道，咱们衙门办案，总归要讲究个程序。既然韩直讲告到官府来了，我们就不能不管。不过你也别太害怕，我这就带你去见县老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禀告一遍。咱们家县太爷最是公正无私，断案如神。到时候你可要鼓起勇气，跟那韩直讲当堂对质，有冤情你就尽管诉苦，县老爷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周紫闻言，虽是心中惴惴不安，但看捕快也是善意，便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她含泪看了看唐晓蝶和陈离柔，颤声说道：“晓蝶姐，离柔姐，你们真好，一直以来都在替我出头。可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已经连累你们太多了。这一趟县衙，我自个儿去吧，你们就别跟着掺合了，我怕……我怕连累了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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