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鸢淡淡的笑了一下,理智的转移了话题。 她总不能直白的告诉尘卿,他这样的小身板,便是柒荨这样的小童,也能打胜他。 不会武便不会武罢了,护好脸,旁人便不舍得伤他了。 柒鸢用过了点心,便匆匆去巡逻了。 她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检查了所有的疏漏,看着拥挤的人群,柒鸢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不禁感叹道,顾长夜今日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等到再回包厢时,她的衣摆上多了许多个脚印,她扭头看了一下,正准备擦去,尘卿却走了过来,拿了一个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去了所有的尘土。 柒鸢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解下那件披风,“今日人太多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巡逻,这衣衫便先放在这里,省的弄脏了。” 尘卿拦住了他,不甚在意的道:“脏了便脏了,不必介怀。” 柒鸢仍旧觉得可惜,“这可是你亲手绣的。” 她刚才就瞧见了,那披风内侧也绣了那只像蠢鸭子一般的鸟儿。 “送给你便是你的,难道我连这种小事还会计较?你方才发了汗,快些系上,当心着凉。” 柒鸢乖乖的任尘卿帮她系好了,她垂眸看着,尘卿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十分灵活的在系了一只漂亮的结。 两人坐回窗边,底下忽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嘈杂极了,柒鸢不知发生何事,最后还是石田跑来报了信。 自从擂台招亲开始,云依依便让自家的打手上了台,只要有人登台,便是毫不留情的下了死手,若不是顾老将军拦着,那女打手几乎快将人打了个残废。 云依依穿着贵妃所赐的衣裳本来就是威慑旁人,这会当着众人的面连下死手,那心思简直算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京里女子崇尚柔美,会武的本就不多,便是会武,也不过是跟在父兄身后,学了几个好看的花架子,却不过是个好看的花架子,遇见云依依打手这种狠辣阴毒的打法,自然撑不了多久。 云依依带了数十名打手,届时只要她的打手替她除掉所有的阻碍,在最后一刻直接输给云依依,顾老将军便是反悔也没辙了。 柒鸢暗暗的摇了一下头,此事最可怕的还不在于此,云依依这般行径,别的女子忌惮她的手段,不敢上台,若是一连三轮没人上台,云依依便能直接取胜了。 柒鸢的脸色渐沉,暗暗攥紧了双拳。 过了一会儿,包厢外传来一阵吵闹,石田打开门一看,惊讶的喊了一声:“顾老将军!” 柒鸢看了过去,石田退开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拧着一个少年的耳朵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少女,那少年一脸的不服气,不断挣扎,耳朵红的如同血一般,少女则心疼的看着少年,一副恨不得代其受过的模样。 顾老将军进了屋子,才将少年的耳朵松开,“柒鸢姑奶姑娘,老夫今日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听闻姑娘武艺高超,今日云家不按常理出牌,可我顾家向来不屑结党营私,还望姑娘出手相救。” 柒鸢还未开口,那少年便已经嚷开了,他似乎极为委屈,“那个云依依厚颜无耻,勾结他人谋杀亲夫,这样的人不做抓起来送入大牢,还忍她做什么。” 少年看了柒鸢一眼,“祖父,你是不是年岁大了,如今云依依这个豺狼还没有赶走,又要替我招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我怎么这般倒霉。” “放肆!”顾老爷狠狠地打了一下少年的脑袋,“长夜,休得无礼,这是天子脚下,云依依是贵妃看重的小辈,你若对她不好,云家有一百种法子对付你,柒鸢姑娘是唯一能助你脱身之人,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顾长夜蔫巴了下来,可是嘴巴里依旧不依不饶,“谁知道这女人有没有真本事,若也是个唬人的,我丢了面子,又折了里子,岂不是太亏,不成,我不应。” 柒鸢平静的看着顾老将军和顾长夜,淡淡的道了一句,“承蒙老将军看重,可惜我已经嫁为人妇,上场打擂,恐怕有些不妥。” 顾老将军顿时失落下来,叹了一口气,准备另想他法。 顾长夜却咋咋呼呼的道:“你一定是胡说,天下哪有一个夫君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在解冤司那种地方抛头露面。” 尘卿语气温润,不过听起来让人总有微妙的被嘲讽之感,他道:“这世上既然有被女子强娶的公子,自然也有事事以娘子为先的丈夫。” “你!”顾长夜似被戳中了痛脚,还想理论,柒鸢抬起了手,一粒青豆没入他脚下的木板,咔嚓一声,以豆子为中心裂出了无数的纹路。 少女几乎连想也不想的站在顾长夜身前,如临大敌。 柒鸢并不看目瞪口呆的顾长夜,对着顾将军道:“老将军留步,云依依此事可解。” 顾老将军回过头,柒鸢安抚的拍了一下尘卿的手,指着少女道:“我虽不可上台打擂,她未尝不可。”
第18章 打赌 柒鸢笃定的话音落下,顾老将军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脸色缓和了不少,正想细问时,他的副将跑了过来,慌张的说是有要务等着处置。 顾老将军轻轻的拍了一下少女的肩膀,对柒鸢抱拳行了一礼,“素喜这孩子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勤勉懂事,武学上虽小有所成,但万万不是云家的人对手,柒统领既然这么看重她,老夫便将她交给你了。” 顾老将军说完用警告的眼神看了顾长夜一眼,匆匆离去。 顾长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祖父,你当真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她?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啊。” 顾长夜咋咋呼呼的大声嚷道,说着还想牵着素喜去追顾老将军。 柒鸢毫不费力的钳制住的他的手,声音冷的像是浸在寒冬腊月里的潭水中似的,“你再不放手,后半辈子只能等着与云依依双宿双飞。” “石田,将顶楼空出一间包厢,把木桌、博古架都搬出去。” 柒鸢眉头微皱,一面低声吩咐石田准备杂物,一面看向被顾长夜纠缠着的素喜。 柒鸢的声线清冷凛冽,和她的人一样的冷冰冰的,然而那冷漠与淡然中却蕴藏着不可忽视的强大。 “素喜姑娘,弱者始终都是任人索取,若是心底当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自己护下来的方得长久。” 柒鸢没有多等下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顾长夜嗤之以鼻,握着素喜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他早就知道这位柒统领不是良善心软之辈,祖父也不知怎么了竟被她迷惑,她这般故弄玄虚无非就是沽名钓誉,素喜一个娇柔的小姑娘不能去做那种危险的事。 素喜犹豫了,顾长夜满意的扬起了眉毛。 他就知道,素喜从小就对他百依百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别人说动的,何况素喜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上擂台也只会自取其辱。 “素喜,乖,跟哥哥回去,那个人那么凶,何必跟她去受苦。你不用担心,你是我顾长夜认下的妹妹,无论是云依依还是其他贵女,哥保证,没人敢欺辱到你的头上。” 顾长夜自以为轻柔的安慰着,然而下一刻素喜拂开了他的手,决然的奔向了柒鸢。 “素喜,你这是怎么了,你也被那个柒统领下了迷魂药不成。”顾长夜摸着被打的手背,呲牙咧嘴的喊道。 他本想跟过去,然而刚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这些人是解冤司的人,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挣扎了一会儿,顾长夜放弃了,乖乖的坐回去歇息。 尘卿对顾长夜的吵吵闹闹视而不见,兀自认真的剥着核桃。 顾长夜躺着歇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趴在窗前,用西洋镜瞧了一阵子擂台,突然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完了,云依依的打手只用了十招就胜了,输的一方连站立也很艰难,八成被打断了骨头。” 约莫是被顾长夜的干嚎扰乱了心境,尘卿将手中捏碎的核桃仁放在桌上,“顾公子不信旁人,也该信老将军的判断。” 顾长夜年轻气盛,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你和那个女人是妇唱夫随,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尘卿没有半分被激怒的意思,甚至因为那句妇昌夫随心情也好了几许,他仔细的将剥好了的核桃仁收进荷包,“顾公子既然这般不服气,你我不如打个赌可好?” 顾长夜被吸引了兴趣,“谁怕谁,来就来。” 尘卿很和气的笑道:“顾公子是个爽快人,那你我便以素喜能否胜了擂台为局,至于彩头,我若胜了,顾公子要为方才的轻慢之言道歉。” 顾长夜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见尘卿不在说话,他急道:“为何只有你胜的彩头?” 尘卿没有说话,俊雅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顾长夜偏偏就是看出一抹与那柒统领同出一辙的淡淡的敷衍。 “你若胜了,我自会向你道歉,我若胜了,我要你给我做一日小厮,供我差遣。” 尘卿笑容不变,顾长夜却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日是有些过分,不如半日。谁叫你娘子那般强悍,又那么疼你,我打不过她,只能拿你出气了。” “疼我?”尘卿温和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迸出了点点喜意。 顾长夜大不咧咧的道:“爱美乃人的天性,你这般样貌你娘子定然喜欢你,先头我不过对凶了一点,你娘子的眼神就像两根冰刃一般射了过来,这不是在意疼惜?” 尘卿品着顾长夜的话,难得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顾公子倒也算是心细如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柒鸢推门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寒气,尘卿本想走过去,柒鸢退了几步,“我身上染了些不好闻的味道,别过来,不要熏着你。” 柒鸢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等气味散尽了走了过去。 不大的小桌上堆满了顾长夜吃的果子皮,而那作恶的主人正仰躺着,一双沾泥的靴子毫不客气的搭在离尘卿只有几寸的地方。 “他欺辱你了?” 尘卿本想摇头,但柒鸢真切的看着他,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里装的全都都是他。 他一时不忍移开,也这般贪婪的看着她。 然而尘卿这视线落在柒鸢眼中,活脱脱就是自家乖巧干净的小孩子被一个野蛮的泥猴子作弄了。 柒鸢踢了一脚睡的迷迷糊糊的顾长夜,“方才不是要与我比试?你的约我应下了。” 顾长夜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素喜呢?” 柒鸢凉凉的道:“在你睡着时已经上台了。” “什么?”顾长夜急的差点跌跤,磕磕绊绊的往窗边探去,他一把捞起了西洋镜,然而此时看去擂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顾长夜想到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想,惊惶的喊道:“完了,素喜该不会被云家人打的筋骨全断了吧?我才不会与你比试,我要去找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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