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卫的到来让解冤司着实手忙脚乱了半日。 林毅瞥见属下们蔫头巴脑的神色,无奈的咳嗽了一声,给众人备了不少好酒好菜,答应这个月可以多歇一次。 柒鸢原本想着,趁着休沐时,准备去四处看看合适的宅子。 这几日着手探查黄莹之事,她知道不会太平,便没有去探望柒荨与莫婆婆。 这日她刚刚出了解冤司,过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小巷,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从空而落。 柒鸢退了几步,数位持刀之人追了过来,招招致命。 柒鸢抽出剑挡刀,拼杀了一刻钟才从那群人的手下脱身出来。 这群人身手不凡,不似寻常打手,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反击之时并未下死手。 那群人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露出了黄莹的身形。 她不甘而又惊慌的看着柒鸢,见她没有注意,竟然不要命的冲向柒鸢。 柒鸢打落了她手上的凶器,将她捆了起来,在她耳旁轻声道:“黄莹,你作恶多端,执迷不悟,以为有着云家的庇护便可以横行无忌,可惜你的靠山早已经不认你了。” 黄莹愣了一会儿,如同疯犬一般面目狰狞,“你胡说!你一定不敢动我,我是侍郎之女,你一个小小的解冤司衙役也敢放肆?” 柒鸢声音清冷,“我自然不会伤你,可是有人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黄莹听见柒鸢的话呆住了,她迟钝的看了柒鸢一眼,随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眸子陡然睁大了。 “黄莹,你说的对,我的确杀不了你,可是自作孽不可活,莲香的家人今日一早便登了云家的门,你与莲香相熟,不如猜猜,云依依现在知道了什么?” 黄莹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像是被人打断了脊背一般,她佝偻了下去。 “云依依与柳文赫乃青梅竹马,两人不过是生了些许口角,你攀附云家无门,找了莲香引诱柳文赫,又假惺惺出现在云依依身边,假意帮其挽回夫君。后来柳文赫识破你的伎俩,你怕被人告发,最后亲手毒害了柳文赫。” “不是我,依依你相信我,是这个女人,她在挑拨。” 云依依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袭淡色的纱衣,与黄莹的狼狈相比,她干净而又高贵。 “依依,你忘了,柳文赫薄情寡义,是我帮你脱离了柳家。” 云依依眼底带泪,一副柔弱伤怀的模样,“住口,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我与柳郎情投意合,没想到你为了权势,竟然做出这等丑事。” “因你之过,云家与柳家水火不容,颜面全失,今日我便在你身上讨个说法。” 黄莹瞪大了眼睛,“胡说,分明是你喜欢上的别的男子,嫌弃柳文赫碍事,相与他和离,他不肯,最后你让连香亲手害死了他。” 黄莹惊怒不已,还想分辨,然而下一刻已经云依依带来的人扭断了脖子。 云依依捂着口鼻,冷冷的挥了一下手,黄莹便被拖了下去。 云依依看着柒鸢,轻声问:“你方才瞧见了什么?” 柒鸢垂下眼睛,“黄莹被戳破诡计,恼羞成怒,欲加害云小姐,云小姐的护卫护主心切,亲手斩杀恶人。” 云依依笑了开来,“怪不得黄莹抢不过你,你与她确有天壤之别。” 云依依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走了,黄莹的残血混在黄土中,被人踩的乱糟糟的。 柒鸢漠然的握紧了长剑,看着云依依的背影,眼带寒霜。 黄莹作恶多端,临死之前自然没有撒谎,她死于云依依之手确实罪有应得。 可云依依又何尝不是口蜜腹剑的狠角色。 然而摆在她面前的阻碍太多,如今她只有稳步踏实,才能斩尽眼前的阴暗。 柒鸢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大步往尘卿的院中走去。
第16章 红梅 柒鸢从解冤司下值之事,尘卿早便猜到了。 他给自己煮了一壶淡茶,临窗看着院中的那支红梅,昨夜刮了一阵北风,点点红梅滚落了一地。 铜炉里发出咕嘟的声音,他转过身,将茶水倒进雪白的瓷杯里,惬意的眯了一下眼。 一会儿风停了,他要将地上的红梅全部捡起来,宫内曾有人以红梅制香,佩之香气淡雅,柒鸢腰间向来只戴长剑,空荡荡的,戴一个月白的香囊便多一份女子的婉约。 冬日可用梅香,春日可以换上桃花,夏日换上荷香也别有韵味。 无论是香囊还是暖玉,或是柒鸢用的帕子,瞧着平平无奇,尘卿却在上头用了不少心思。 不知为何,柒鸢这样清清冷冷的人毫无察觉的戴上那些精挑细选的小物件,他总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身边用来传信的暗卫本来只做探信查案之事,这会儿都快成了女子的脂粉首饰的行家。 然而尘卿忽视了下属古怪而又幽怨的眼神,乐此不疲的投入给柒鸢装扮的乐趣里。 可惜这种日子持续不了多久,他在宫里的那位皇帝小侄子身边虎狼环绕,却一无所觉,终日以戏班为乐,只怕要不了几日,便会被那些人得逞。 算算日子,他在京中已消失了半年之久,云家以为他早早丧命,原本藏着掖着的手段至少还懂得收敛些,这会儿竟然连云无凡在浮香楼用百姓喂毒这等丑事都压了下去,近来还三番两次往顾将军家里送东西,光明正大想将那位刚刚和离的云家儿姑娘云依依嫁给顾家,美其名曰云依依对顾长夜一见钟情,实际上不过是连装也不想装,直接越过皇室拉拢顾家了。 看来云家已经等不及了。 尘卿的眸子在看向墙根下的几处陷阱时,眸子里多了一些暖意。 他派人给玉春楼找了些麻烦,玉凌忙的焦头烂额,早已自顾不暇,如今黄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 剩下的日子也许他与柒鸢还能多享几日清净。 看了一会儿日头,尘卿喝完了淡茶,将院中的红梅收拢了一半,到房中用清水冲洗几遍过后,想着拿到院中风干。 刚踏出屋子便愣住了。 院中的红梅又落了一地,这次却不是被北风吹落,而是被剑风打落,而那人却毫无自觉,将一柄长剑舞的虎虎生风,像是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取人脑袋似的。 柒鸢听见尘卿的脚步,转头看去,瞧见他的篮子中被珍惜对待的红梅,再一看自己脚下被踩的乱七八糟的红梅,心虚的收回了长剑。 还不等尘卿开口,柒鸢先道:“我不知道你那这些梅花还有他用,无心之下糟蹋了不少,我帮你把这些捡起来。” 尘卿将篮子交给柒鸢,“那些就不必了,你若过意不去,不去将这些拿到屋顶去晒晒。” 风已经停了,天气晴好,柒鸢用轻功上了屋顶,过了一会儿,尘卿气喘吁吁的搬了一个木头梯子爬了上来。 “不可堆叠,要摊开来放。”尘卿小心谨慎的踩在瓦片上。 柒鸢点了一下头,按照尘卿所言,将那些红梅摊开,“这样如何?” 尘卿点了一下头,柒鸢便手脚麻利的将剩下的红梅全都摊开放好,“你弄这么多红梅准备来泡茶么?过些日子是不是还要再收集一些干净的雪水。” 柒鸢知道尘卿是个高雅而又讲究的人,便是搬出富丽堂皇的玉春楼,到了这个简朴的小院,兴起抚琴时尚且要焚香更衣,大费周章晒梅花似乎也不算什么奇事。 尘卿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舒服的道:“以红梅来制茶,工序极为繁琐,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些红梅是用来做香包的。” 柒鸢好奇,“可是做香包还要画图样,选料子,最后还得刺绣,你用的东西一向不肯假手于人,难不成你还会刺绣不成?” 尘卿瞥了柒鸢一眼,“我自然会,你袖口练剑被划破,就是我缝上的。” 柒鸢一瞧,不光看见了细密的针脚,还看见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鸭子,心里觉得好笑。 一时之间被云依依影响的那股郁气全都散了。 她新奇的摸了一下,“尘卿,这个小鸭子怎么瞧起来这么眼熟?” 尘卿轻咳了一声,不满的道“这分明是只鸟雀,而且还是沙柳河咱们雕过那只鸟雀。”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看,我那日雕的那只鸟雀也不是极丑。” 尘卿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理了一下自己袖子,不想让他发现她雕的那只被他绣在了他的袖口。 两人在屋顶呆了好一会,太阳落了山,两人觉出有些凉了,便回了屋中。 屋内柒鸢坐在火炉前折腾那只铜炉,尘卿看着火候,温了一杯桃花酿,柒鸢酒量极浅,喝了几杯,醉醺醺的趴在桌上。 尘卿要抱柒鸢回房,被她挣开了手,“不用,我自己走,你这么弱不禁风,若是闪着腰就不好了。” 尘卿无奈的摇头,正想说什么,柒鸢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略带醉意的柒鸢没了清醒时的冷意,她碎碎念道:“你闪着倒是不打紧,我会抱你回去,可是你的脸色会变得很苍白,眼睛湿漉漉的,这个样子我瞧见了会……” 柒鸢最后两个字说的很含糊,可是靠她很近的尘卿听的清清楚楚,她说的是心疼。 尘卿唇角勾了一抹淡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伸出手揽住柒鸢,见她没怎么反抗,将人轻轻一抱,便拢在了怀中。 她的身子很纤细,落入他怀中的重量很轻,给人一种可以很轻松便能偷回去的错觉。 尘卿抱着她沉稳的往外走,将步子拖的极慢。 明日便是正经的休沐日,柒鸢醒来用过了早食,知会了尘卿一声,便去探望莫婆婆和柒荨了。 她近来忙着青林卫与玉春楼的事,算起来已经有月余没有探望她们了。 莫婆婆打开木门,柒鸢跟在她的身后,刚走进庭院里,便看见柒荨脸蛋红扑扑的拿着小木剑在比划。 柒鸢没有出声,直到柒荨练完了几个招式,她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不错,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再过一段日子,就可以练习下一套剑法了。” 莫婆婆微愣,好奇道:“姑娘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脾性也好了许多。” 柒荨比起戚家人在武学上的天赋,只能算作平庸,加之她大病初愈,出剑绵软无力,依着大小姐在肃州铁面无情的作风,柒荨怕是要被拉去扎马步了。 柒鸢挑了一下眉毛,“是我见识浅了些,以前总觉得阿荨体弱,不适合练武。可是到了这里,方知人外有人。” 比起身娇体贵的尘卿,柒鸢顿时释然了不少,起码她家小阿荨耐得住性子。 这会儿柒荨见到姐姐回来了,偷偷跑了过来,“阿姐终于回来了,你上回答应和我一起做小陶人,我一大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柒鸢摸了一把柒荨的脑袋,领着她往屋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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