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扬道:“老虎警惕性高,这是事实,但毕竟是野兽,无法抗拒食物的诱惑,这也是事实。如今我们以‘一字长蛇阵’,在老虎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横设了四个大陷阱,挂了四条干猪肉,我就不信,这老虎闻着气味会不动心。” 沈忠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今天已经六月十三日了,我们进山已经整整七天了,可别说捕到老虎了,简直连根虎毛都没看到,这老虎不会已经离开老松岭了吧,要是这样,我们可是白忙活了。” 张凌汉道:“别说了,今天我们合力去打些野味来,把树上的干猪肉换成新鲜的活肉,那血腥味随风一飘,老虎一定安耐不住,就会到这里来了。” 卫扬道:“张叔说得不错,我也正有此意。那就事不宜迟,带上弓弩,往林深处走走。” 于是三位猎手,又各自从茅舍中,找出刀剑弓弩带上,便穿过杜仲林,往树木茂盛处行去。 老松岭虽然蛮荒,却孕育出了满山丰富的生灵,三人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谷地。张凌汉一看地形,便知前面定有野猪活动。只不过天热之时,野猪昼伏夜出,这会儿它们都在阴凉处歇息。 “要不就打野猪吧。”张凌汉望着这片谷地说了一声。 “必须让野猪都动起来,我们发现目标,才好下手。”卫扬道。 沈忠道:“没带狗,没带锣,人只有三个,怎样才能惊起睡觉的野猪呢?” 张凌汉往两边看看,道:“找几块大岩石,往谷中推去,一定能惊起野猪,令它们往谷地上方逃窜。到那时,我们便用弓弩瞄准,射杀它们。” “好,这主意不错,”卫扬指着附近一块大岩石,道,“张叔,先把这块石头推下山去吧。” 张凌汉道:“行,试试看吧。” 于是三人又一起往那岩石走去,那了石边,张凌汉和卫扬正要上手推石,沈忠却不放心道:“如果谷中有人,我们将岩石推下去的话,就很危险了。” 卫扬道:“想什么呢,如今老松岭的名声已经臭了,只要山上这只猛虎不死,就没人再敢进山来了,何况这山谷,又处于老松岭的腹地,就更不会有人来了。放心吧,尽管推,没事。” 张凌汉道:“不推则已,要推就连续推它个五六块,把动静搞得大一些。” 卫扬道:“没错,在短时间内,造成极大的声势,如此才能更好地将野猪惊动。” 于是三人又暂且不推眼前这块岩石了,而是又往旁边寻觅,待又找到四五块同样可以推动的大岩石之后,才将这块岩石推向谷中。 而这岩石一滚下去,三人便飞快跑到第二块岩石前,又如法炮制,将第二块岩石也推了下去,如此一共推下去五块岩石,整面山坡都发生隆隆地声响,一会儿,岩石触底,与谷中的石头一碰撞,又发出阵阵尖锐的撞击声,吓得谷中的野猪,一边惊叫着,一边往谷上跑来。 野猪们为了逃生,是跑得飞快的,殊不知它们跑得越快,却越接近死亡。因为三位猎手的箭锋,早已对准了它们。 随着“嗖,嗖”几声箭啸,前面的山坡上,便响起几声野猪的惨叫,放下弓弩一看,果见一头三百来斤的大野猪,已躺倒在灌木丛中。 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又同时往倒地的野猪走了过去。 卫扬道:“等会儿割下野猪的四条腿,分别挂在四个陷阱边的树枝上,剩下的猪头,猪身,猪杂碎,我们自己吃。” 沈忠道:“你可真会打算,不过就这么办吧。” 猎手们就这样说笑着,往野猪所在的林中走去。到了野猪的尸体边上,才发现野猪身上仅中了两支箭,另一支箭是射在旁边的一株树上了。 “这是谁的箭,力气挺大,进树挺深的,可惜射偏了。”张凌汉道。 沈忠的脸微微一红,承认那是他所射的箭,并走到树边,将那支箭从树身上拔了出来。而此时,张凌汉却突然愣住了,他看着那树上的箭痕,一动不动地发起呆来…… 当天晚上,茅舍前的空地上,一堆篝火燃烧着,三位猎手围坐在火边,个个紧锁着眉头,已经没有了白天时,那轻松欢快的气氛。 野猪的尸体还在篝火边扔着,四条腿完完整整的,并没有按照白天所说,将它们割下来,挂在陷阱边的树上。 事情似乎起了一些变化。 果然,张凌汉率先打破沉默,对其他二位说道:“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不要再多想,不要再纠结了,咬紧牙关走下去吧。” 沈忠道:“卫扬,你怎么说?” 卫扬长叹一声,道:“就这么办吧,就按照晚饭时,商量好的行事吧。不多想了,就这么办吧。” 张凌汉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得确保老虎活着。首先,陷阱边挂着的干猪肉,都得取下来,然后,陷阱底下安装的铁矛头,也得全部撤走,以防老虎不慎跌落陷阱而被刺死。” 卫扬道:“没问题,要不现在就去吧,别干坐着了。” 张凌汉道:“走吧,子时之前,把这事解决了。” 于是众人从右至左,依次将陷阱上方的干猪肉取下,又深入陷阱之中,将陷阱底部所装的那些锋利的铁矛头取出,而没了这些矛头,那么老虎即使掉入陷阱之中,想必也是死不掉的,到时大不了再将老虎放生就是了。 “衙门那边要是问起来了,该怎么回答?”沈忠问。 “问什么?问我们为什么要取出铁矛头?”卫扬道。 沈忠道:“是啊,趁衙门没有问起来,我们事先得想好怎么应付啊。” 卫扬道:“有什么不好应付的,就说取掉铁矛头的原因,是为了活捉老虎罢了。” “这样回答能行吗?”沈忠似乎还不放心。 卫扬道:“能行,怎么不行,虎皮是最珍贵的料子,你外面打听打听,其他那些捕虎的猎手,有几个舍得伤损虎皮的?不都是想活捉吗?” 沈忠道:“再过几日,我们若还捕不到老虎,衙门必定会派人上山,来打听事情的进展,到时怎么回答?” 卫扬道:“就说这虎太狡猾,估计是看到了我们布设陷阱的过程,便远远避开了,再等下去,也没意义了,计划已经失败,不如早日下山。” 沈忠看看张凌汉,问:“丈人,卫扬的说法如何?可行吗?” 张凌汉道:“这样说没什么不好,直接承认失败,直接承认自己无能,早日下山去就行了。既然已经决定不捕虎,要让老虎活着,还耗在这儿做什么,我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你跟凝眉也该成亲了。” 卫扬道:“沈忠要成亲啊,那我要来讨杯喜酒喝的。” 沈忠道:“你不说我也要请你的。走吧,回茅舍去了,又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去吧。” 第六章 调虎离山 数日间,张凝眉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无声无息地活着。倒也不怎么哭了,就是一脸的麻木,如同雕塑似的,连眼睛都似乎不转动了。 她一天到晚把自己锁在房内,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一日三餐也是有吃没吃的,不知不觉间,人便憔悴下去了。 到了六月十五日这天,好久没哭了的张凝眉,突然又在房中大声哭泣起来。刘吉觉得纳闷,进去一问,张凝眉才抽泣道: “要不是接到衙门的命令,让家父与沈忠上山捕虎,今日小女本该与沈忠成亲的。可如今……如今再也不可能了。” 说罢,又把头脸蒙在枕头上,痛哭起来了。 刘吉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对于衙门的埋怨,便找到刘仁昌,向他作了汇报。 刘仁昌道:“我想也是,她一定会将自己的不幸,怪到我们头上的。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留她了,把这些人,这些事,彻底作个了断吧。” 刘吉问:“怎么个了断法?” 刘仁昌道:“张凌汉他们吃住在老松岭,已经十来天了,而打虎之事,却毫无进展,你带几个人,去山上看看,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下来吧,也好让张凌汉,早点把张凝眉带走。” 刘吉道:“张凝眉的事,要是让张凌汉和沈忠知道了,估计他们也会怪罪大人啊。” 刘仁昌道:“他们怪我作甚?一切都是叫花子涂原造的孽,与本官何干?大不了给他们一些银子,聊作安慰,也就是了。” 刘吉道:“既然大人已经想好了,那么小的这就上山去了。” 刘仁昌道:“去吧,长痛不如短痛,把这些糟心事,早日了结了。还有,张凌汉他们要是下来了,让他们将陷阱、机关之类,悉数拆毁,以免伤及百姓。” 刘吉道:“如此一来,捕虎之事,不就再也无望了?” 刘仁昌道:“县里的猎手又不止他们三位,实在不行,也可以从外面请高手前来,何必非要他们动手?” 于是刘吉道了声“是”,便奉刘仁昌之命,带上两个家丁,去老松岭视察情况去了。 张凌汉等人,见是刘仁昌的亲随来了,自然也不敢怠慢。见时间已是午时,便温了酒,烤了野味,又端上水果,供他们吃喝。 刘吉等人坐在茅舍前的凉棚下,大快朵颐,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向张凌汉他们询问打虎的进展。 张凌汉惭愧道:“此虎异常狡猾,好像知道这儿有捕虎之人,所以远远避开了。” 刘吉道:“远远避开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老虎已经离开了老松岭?” 张凌汉道:“这个不敢讲,只是说此虎神出鬼没,我们蹲守十来天,也没见过它一根毛。” 刘吉道:“既然这样,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你们日日吃住在山上,也太辛苦了,刘大人的意思,也是说实在不行,就下山去好了。” 卫扬兴奋地插话道:“真的能下山吗?这十来天,老虎没捕到,人快被蚊子咬死了。” 刘吉道:“这样吧,等会儿吃完饭,再最后查看一次陷阱,若仍无收获,就收拾好东西,今日便下山去吧。” 刘吉这么一说,张凌汉他们着实松了一口气,连午饭都觉得格外美味了。 待吃好了饭,稍事休息之后,张凌汉他们便带着刘吉等人一道去查看陷阱。 随着陷阱的盖子一次次被掀起,众人也爆发出一声声失落的叹息。 “还剩最后一个了,”卫扬道,“走吧,去前面的潭水边看看,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大家作好无功而返的准备吧。” 然而卫扬话音刚落,就觉得前方的陷阱不太对劲了。当初在设置陷阱时,为防陷阱伤到无辜百姓,所以每个陷阱设好之后,都要在陷阱上面,插一面旗子,作为标记。那旗子上面绣着“陷阱”两字,红红的,十分醒目。 然而这面旗子,卫扬竟没望到。几乎同时,张凌汉与沈忠也发现了陷阱的异样,旗子不见了,陷阱盖也被破坏了……猎手们的心简直提到嗓子眼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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