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有范又提议道:“美人,不如拿出些金子,让司珍坊溶了,打成金如意。好事成双,送一对金如意吧!” “金如意,那就这么办吧。”江婉莹浑浑噩噩起身,去内室包了二十锭黄金。 侯有范掂了掂重量,笑道:“美人,用不了这么多,十锭足矣。” 明明该捏酸吃醋,甚至伤心流泪。可江婉莹的神智发懵,愣愣道:“既然要送,分量便要足,方能彰显诚意。” “美人说的是,那小人这便去司珍坊。” 侯有范抱起这堆黄金,一副老母鸡护鸡仔的模样,小心翼翼离开。 江婉莹的神情木讷,将房门关上。房门关闭,阻断了日光,亦夺去了她面上的明媚。 她失魂落魄走到桌前,重重落座。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绣起石榴花的花蕊。 萧景飏有了子嗣,与他的正妻那是名正言顺。心如刀割到全身剧烈颤抖,可她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张合庚帖上,白字黑字写着“若违此约,放尔自由”。大不了,她带着黄金离开皇宫。与何婆婆一道离开京城,寻一处安稳之地过活。 好过在皇宫如履薄冰,顾忌这个,害怕那个。 江婉莹的眼尾通红,倔强着不肯流泪,自言自语骂道:“不准哭,权当做了一场梦,也该是时候醒了。” 打定主意,待过了萧景飏的生辰,送了荷包贺礼。与他两不相欠,离开皇宫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个手抖,银针刺破指腹。江婉莹嘶叫了一声,委屈看着星点的鲜血冒了出来。 终究是再憋不住,小声呜咽起来。一边哭,一面痛心疾首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骗子,满嘴的花言巧语,惯会骗你这种蠢女人,呜呜……” 张阿斓端着一盘方出笼的桂花糕,到了门外。听见哭声,急得叩问喊道:“江美人,您怎么了?” 江婉莹胡诌回道:“被绣花针扎到了,好疼啊!” 张阿斓嘀咕一句:“这美人也真是娇气。”接着又喊道:“江美人,桂花糕做好了。” “你们拿去分了吧,我累了,要小憩一会,谁也不要过来叨扰我。” 张阿斓嗅着桂花糕的香味,馋得直咽口水,乐呵呵应道:“江美人,您好生歇着,奴婢就在廊下守着。” 张阿斓心想着运气不错,吃个独食。乐颠颠端着桂花糕,到廊下的栏杆上坐下。捏着一块桂花糕,狼吞虎咽塞了进去。
第124章 荒郊野外, 溪流绵延数里。 一行车队押运着粮食,徐徐前行。 为首之人一袭绯色官袍,骑在高头大马上。虽然饱经风霜, 肤色被晒得黝黑, 掩面正气浩然。 这人正是户部尚书——张孝文。 林州开春播种, 自然比其他地方晚上两个月丰收。 这十车粮食, 是林州向朝廷缴的输粟。 张孝文并非一直待在林州, 他暗中去了江州调查。为何修渠之事,拖延至今。 朝廷下拨的银子, 被一层一层克扣所剩无几。江州知县无钱修建, 屡屡上奏朝廷重新拨款,皆未得到回应。 张孝文抬眼瞟了一眼日头,落日余晖已是黄昏时分。 再有两日的路程, 便能到京城地界。 他这一走七个月, 妻儿老母定是日日挂心。 一名禁卫骑马到了张孝文身旁,问道:“张大人, 是继续赶路, 还是就地休整?” 萧景飏当初离开林州之时, 留下了一百禁卫供张孝文驱策。 张孝文回眸扫视一圈,这些禁卫一路押运粮草尽是疲惫之色。想想只剩两日路程, 不急在一时。遂回:“就地休整, 明日一早再出发赶路。” 那禁卫得令,调转马头高喊道:“就地休整, 生火做饭。”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不约而同大声欢呼。 这些禁卫训练有素, 分工明确。一些人负责生火做饭,一些人将所有车马聚拢到一起。马匹则被取了套绳, 牵去溪边饮水吃草。 篝火燃起,暮色照地。 不久,此处鼾声雷雷。留下一队人,轮流守夜。 不远处的山坡后面,潜伏着无数黑衣人。 有人抬手示意,大约是这群人的头目。无声令下,众人纷纷张弓拉弦蓄势待发。 突然,身后震天动地,似有万马奔腾而来。 黑衣人的头目惊愕回首。 只见乌泱泱一群金甲铁骑兵,少说也有五百人,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撤。”那个黑衣头目一声令下,这些黑衣人犹如鬼魅般隐没在夜色中。 马蹄声不光震醒张孝文这群酣睡之人,连带惊了马匹仰首嘶鸣。那些禁卫们人人自危,下意识拔刀自守。 这些金甲铁骑,正是萧景飏派来迎接张孝文的。 朝华宫。 深更夜半,寝殿中依旧烛火通明。 江婉莹一身雪缎寝衣,郁郁不乐伏在床榻上。 从前这个时辰,萧景飏早该到了。如今皇后有了身孕,想必他不会来了。定是温柔备至,守在皇后方寸。 她百思不得其解,萧景飏何时宠幸了皇后。让侯有范出去打探一番,说是萧景飏接皇后回宫那日在颜府。 那夜她奉太后之命侍寝,萧景飏是醉酒归来。难道是他酒后乱~性,与皇后一度春风? 可就算是萧景飏不是有意,他二人是夫妻实属正常。更何况皇后有孕,有关萧景飏不能生养的谣言不攻自破。 思来想去,她下定决心离开皇宫。 不然日后哭的日子数不胜数。 太后必然今日塞个才人,明日塞个美人。逼着萧景飏多多开枝散叶。她可不愿,今日为这个妃嫔,明日又为哪个新人吃醋难过。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能够不用通禀,径直而入的只有萧景飏。 江婉莹慢悠悠直起身子,见萧景飏脚步虚浮行了过来。 他身上的龙涎香,被浓烈的酒气掩盖。 萧景飏的面颊潮红,即便步伐东倒西歪。醉玉颓山之态,另有一番风姿。 萧景飏身子向前,重重扑到江婉莹身上,紧紧抱住她,傻傻笑道:“阿莹,我心里不舒坦,阿莹……”如山倾倒般将江婉莹压倒在榻,嘴里含混不清:“不要恭喜朕,朕不要恭喜……” 江婉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憋得面红耳赤将萧景飏推开。 明明自己一肚子委屈,本想当面问个清楚。可瞧着萧景飏一副难过的样子,反倒忍不住心软起来。 她帮他脱了靴袜,宽了外衫。萧景飏不再喃喃自语,呼呼大睡起来。 江婉莹讨厌他身上的酒味,替他盖上锦衾。自行抱了一床锦衾,到短榻上对付一夜。 翌日,江婉莹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床上。 想来定是萧景飏醒后,将她抱回了床上。她四下环顾,房内并无萧景飏的身影。 唤进宫女进来询问,说是萧景飏一早便离开了。 今日有早朝,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江婉莹梳洗过后,用完早膳,便闷在房中。 她愁容满面,站在两箱金子前。这黄金是值钱,可这么多如此沉重如何带的走。 灵光一现,她支开两个宫女去御膳房。单独留下侯有范,方便她与之言语。 江婉莹捏着一锭金子,塞到侯有范手中,问道:“小猴子,你可否想办法,将这些黄金换成银票?” 侯有范吓了一激灵,忙道:“江美人,这么多金子除非运到钱庄,兑换成银票。可在宫中,夹带外出,那可是重罪。” 这些江婉莹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寻侯有范商议。 江婉莹又拿出一锭金子,强塞给侯有范,低三下四道:“我知道不容易,因此才寻你帮忙。” 虽说跟随江婉莹方一个月,但侯有范真心觉得这个主子不错。将他们这些宫人当人看,有好吃的亦想着他们。 侯有范思索片刻,有了主意,眉开眼笑道:“一次这么多黄金太过惹眼不说,一般人哪能有那么多银票。江美人若信得过小人,小人拿上金子,帮您去寻人兑换银票。” 瞧着侯有范鬼机灵的样子,江婉莹知他定是有了主意,追问道:“你找何人兑换银票?” 侯有范洋洋得意,笑道:“宫里的太监与宫女能有几个钱,寻那些总管,那是自投罗网。但是皇宫禁卫无数,那些人身上多少会有银票。” 江婉莹眼神忽明忽暗,先喜后忧,问道:“可是,那些禁卫不会到管事的面前,告你的状吗?” 侯有范胸有成竹道:“若想让这些人守口如瓶,江美人必然要吃些大亏。譬如,十两黄金可换一百两白银,五十两的银票便可兑换。有利可图,自然不会自断财路。” 这一下子折损一半,可要损失不少钱。 江婉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她如今还有一千七百两黄金,若按这个法子只能换得八千多两银票。 加上那些金银珠钗,凑个整数能有一万两。一万两,足够她与何婆婆下辈子衣食无忧。 江婉莹忍痛割爱,心一横牙一咬,“那就这么办吧。这二十两黄金,便是你的报酬。不过,此事务必小心行事,尤其瞒着那两个阿兰。” 侯有范心中咯噔一声,认定事情不简单。好端端的,换银票作何?本想问一句,却听江婉莹恐吓道:“你尽管去办,若敢多嘴多舌,我定会让人……” 江婉莹说不出狠话,手掌在脖间划拉一下。 侯有范咽了一下口水,看来差事办不好,小命不保。 “我给你两日的时间。” 侯有范一惊一乍,喊道: “两日?这么短,美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江婉莹才不理会他,取了二百两黄金藏在菜篮子里,催促道:“快去办事,办不成,有你好果子吃。” 侯有范不敢耽搁,挎着篮子哭丧个脸出了朝华宫。 时间紧迫,两日后便是汪祺成婚之日。萧景飏必定前去汪府道贺,那日亦是她生辰之日。求萧景飏允她一同出宫,便说思念何婆婆,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出宫。 半个时辰后,侯有范揣着一叠银票归来。江婉莹数了数总共一千一百两,多出了一百两。 江婉莹以为数错了数,重新数一遍,确定没错,不解道: “我给你二百两黄金,应得一千两银票,为何多出了一百两?” 侯有范抓耳挠腮,回道:“那些禁卫身上银票不多,最多的只有一百两的银票。一听有这种生财之道,疯抢了过来,连同您方才赏小人的二十两黄金也被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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