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峥嵘唯恐这会子功夫,陛下又提去私宅一事。招呼手下领宁郡王,去往江木槿的住处。 果不其然,前脚宁郡王离开,萧景飏迈起步子,边走边命道:“摆驾城北宅院。 莫峥嵘只得装聋作哑,故意低首摆出一副沉思默想的样子。 “摆驾。”萧景飏止步,回首冲莫峥嵘不耐烦喊了一声。 莫峥嵘一惊一乍打岔叫道:“陛下,若是宁郡王被拒绝,不会自寻短见吧?” 萧景飏怔住,以宁郡王一贯认死理的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傻事。不过他家中尚有幼子需要养育,应当不至于做出蠢事。 莫峥嵘存了心思,想暂时困住陛下的脚步,有意唉声叹气道:“昨日臣还见到木槿姑娘收拾包袱,应是打定了主意离开。这女子绝情起来,可比男子狠心多了。” 萧景飏可没心情,为旁人的感情之事费神。猛然间敛容收色,喝道:“莫峥嵘,朕看你今日古怪的很,三番五次,顾左右而言他,究竟想隐瞒什么事?” 莫峥嵘吓得屈膝跪地,却连一声冤枉也不敢喊。 萧景飏只是随口一诈,不曾想竟真有事情。他沉了眼色,语气听起来依旧平和:“据实回答,究竟是何事?让你这个皇城使匿而不告。” 莫峥嵘跟在萧景飏身边十载,听上去平静如水实则是山水欲来的暴怒。他重重磕头,胆战心惊慢慢回道:“有,有关……” 堂外,一名暗卫来报:“陛下,有俞指挥的飞鸽传书。” 一听是俞百川的消息,萧景飏一时顾不上盘问莫峥嵘。 迫不及待接过暗卫奉上的传书,打开阅览。 萧景飏舒眉展眼对莫峥嵘,笑道:“你起来看看。” 莫峥嵘听出笑意,猜测定是有好消息。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趁着龙心大悦主动说出坏消息。他起身,惴惴不安行到跟前手指微颤接过信笺。 信笺上寥寥两句话,“臣已与北梧结盟,请帝何时出兵?” 萧景飏一脸的意气风发,直截了当命道:“传元晟速来见朕。” 莫峥嵘咽下一睹为快,此刻国之大事更为重要。他将信笺递还与萧景飏,匆匆出去命人前去传召元晟。 秋雨蒙蒙,搅落枯枝乱叶。 朱窗前,江木槿眉眼带笑倚窗而立。 她一袭白青色的香云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一头云鬓及腰而垂,发尾处系着一条青色发带。 院中杂草丛生,入秋时节已是发黄衰败之相。应是无人经常打理,一眼望去更是间荒废的院子。 唯有院中那株槐树枝干粗壮,一派生机勃勃。 这棵树是她三年前入皇城司后,从昔日家中移栽过来的。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她不认命,她要树活,更要报仇雪恨替亲人好好活着。 院门外,隐隐传来声响,“王爷到了,就是此处。” 江木槿时不时偷笑,抬手不转眼地盯着院门。 吱呀两声,门开又合。 宁郡王撑伞而入,脚步似乎很急。青石板上布满苔藓,稍不留神便脚下打滑。 宁郡王踉跄一下,为避免摔倒在地。电火石光间,将纸伞当做支撑抵在地面稳住了身躯。 可惜纸伞受不住突如其来之力,咔嚓一声从中间折断。 细密的雨水立时打湿肩头,宁郡王狼狈举起损坏的纸伞,小心翼翼往廊下行去。 江木槿忍不住噗嗤一声,咯咯娇笑出声。 宁郡王循声望去,见江木槿立在窗前。他嫌少见她穿的如此素净,与素日的妩媚妖娆不同。今日的她分外清丽婉约,宛若雨中盛开的百合花。 宁郡王痴痴凝望,呆呆杵在原地与之隔窗遥望。 江木槿半嗔半喜催道:“呆子,还不快进来。” 宁郡王回过神,憨憨应好,跨着大步到了廊下。 他将纸伞随意放置脚边,理了理衣衫,端着一本正经作揖道:“木槿姑娘,本王,不,我今日前来是为求娶。” 江木槿离开窗前,本是迫切到门后欲开门。闻见求娶二字,缩回了开门的手,心慌意乱道:“求娶?你这是何意?” 宁郡王保持作揖,一板一眼回道:“方才我已向陛下求旨,若木槿姑娘愿意下嫁,陛下定会做主指婚。” 下嫁?即便她未家道中落,嫁入郡王府那也是高嫁。那日她分明说得清楚,不愿被困在深宅后院中。 宁郡王这是在,逼迫她做出决定。 门后静寂无声,久久无人回应。 细雨陡然间稠密,噼里啪啦从屋檐淌下。 嘈杂的雨声一时犹如烈火,煎熬着二人的心。隔门相望,既见未见。 宁郡王僵硬直起腰身,他似乎明白了她的答案。她若愿嫁,当欢喜应声。而今噤声不语,显而易见是不愿。 宁郡王难受苦笑道:“是本王唐突了,打扰了,告辞。”他晃晃悠悠回身,全然忘记那把断掉的纸伞,就此将它遗弃在那。 他失魂落魄踏进雨幕中,雨淋风打顷刻间衣衫湿透。脚下千斤重,如同刀尖行走般心如刀绞。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准备开启一段新的感情。到头来,终是自作多情。 房门突然开启,江木槿从房内奔出来。不顾风雨追赶而上,一把拉住宁郡王的手腕,心急道:“随我入房避雨。” 宁郡王不肯,口吻赌气拒绝:“请木槿姑娘自重。”说着一把甩脱江木槿的手,闷头气哄哄固执向前行去。 雨水浇湿江木槿身上的薄纱衣裙,尽显玲珑有致的身段。眼看宁郡王负气即将到院门口,她嘲讽喊道:“你我本就是陌路人,王爷,就此别过。” 江木槿苦笑回身,与其背道而驰返回房门口。 宁郡王伸手去开院门,终是不甘心折返冲回到廊下。 江木槿一只脚已然迈过门槛,宁郡王在她身后吼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当真只是逢场作戏,没有一丝情意?” 秋凉湿身,身子忍不住发抖。江木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起另一只脚跨进门内。 换身干爽的衣衫,才是当务之急。 宁郡王僵立在门口,她连句话都不回复,究竟是何事?他最不擅长猜测人心,何况是海底针般的女子心思。 他向来直来直去,想要清清楚楚要她一句话,也好彻底死心。壮胆跟了进去,嚷嚷道:“今日我要你一句实话,若你对我没有一丝心动,我萧景荣绝不会再来烦扰你。” 江木槿在屏风后褪着湿衣,默声不语。她方才不是说过了,这个呆子为何还要苦苦纠缠。惹得她心绪不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究狠不下心,唯恐他淋雨受寒。出声劝道:“王爷仔细别受风寒了。” 宁郡王误以为这是江木槿的回答,这是在意他心中有他。方才憋着的一股闷气散去,喜上眉梢自以为是傻笑道:“你是喜欢我的。” 江木槿取过干爽的寝衣更上,无可奈何叹道:“是有些喜欢,不过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从屏风后出来,手里拿了一条布巾。走近他身旁,往前一递好声好气道:“王爷还是先擦擦吧。” 宁郡王抬手,却没有接布巾。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低三下四求道:“可我非你不可,求你为我留下可好?” 江木槿的心头一软,那双祈求的目光,仿若烈火灼身,几欲将她心中的冰墙融化。她恍惚以口封口,堵住似要欲言的唇。 宁郡王更加认定江木槿是在妥协,将人横抱起去向床榻。 月白色的幔帐垂落,一件件湿衣被抛出。 屋外冷雨绵绵,屋内暖帐春~情。
第130章 皇城司。 元晟到时, 他父亲元默正与陛下商议着什么。 陛下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半分瞧不出因江婉莹失踪而焦虑不安。 元晟得到召见,入堂行了礼。 父亲元默便退安, 自行离开。 “陛下, 召臣来不知所谓何事?” 萧景飏取出一张布兵舆图, 铺在长案上, 招呼元晟过来:“元将军, 你过来看一下。” 元晟走近,定要看向舆图, 揣测问道:“陛下这是要出兵?” 萧景飏倒也不烦着, 颔首道:“没错,朕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这里派兵过去与俞百川汇合, 前后夹击一举攻下西昌国。” 元晟见陛下落指处在“幽城”, 慎之又慎回道:“陛下,幽城只有一万守兵。若是全数被调去攻打西昌国南境, 倘使北梧国反水, 幽城无兵抵挡, 势必会被北梧国侵占。” 萧景飏蹙眉沉思,元晟所言他并非未想到。只是兵马行, 必然粮草先行。从其他地方调兵过去, 千里迢迢奔袭过去。一是耽搁时日,二是人困马乏不说又耗费粮草。唯有幽城之兵距离最近, 却是险棋一招。 萧景飏的手指游移到离幽城最近的城池——原州,严肃道:“为今之计, 只有层层递进之法,调动相近城池的兵马, 补齐上一个城池空缺的兵马,如此方能解困,既能如期前后夹击西昌国,又能防止北梧国的阳奉阴违。” 元晟不明白,既然陛下已然有了主意。为何还召他来? 于是,壮胆相问:“陛下,召臣来究竟为何事?臣,求旨上阵杀敌。” 萧景飏看似目不转睛在舆图上,口吻俨然道:“你可知晓,西昌国兵力的虚实?” 上一回,元晟将花奴给他细作名单奉与萧景飏时,便问过这话。只不过当时元晟确实不知晓,并且保证尽快从花奴口中套出实情。 只是花奴整日与兰凝霜几乎是寸步不离,有时甚至让花奴在她床前守夜。他竟然毫无机会,与花奴单独叙话。 经过昨夜,元晟后知后觉察觉到兰凝霜应该是故意为之,不愿他与花奴有过多接触。 元晟忙拱手请罪道:“臣,无能,还不曾问出西昌国的军情。” 萧景飏抬眸与之对视,意味深长笑道:“既如此,也不难为元将军了。只有一点希望元将军能做到,务必困住兰凝霜让她不得随意出府,切断她与府外的一切联系。元将军若是出征,必然引起兰凝霜的怀疑。此次行动,属于机密之事。” 元晟疑惑不解,陛下莫非已知兰凝霜派人刺杀江婉莹一事。即便不知是兰凝霜所为,私宅失火如此大的事情,皇城司不可能不来上报。 可瞧着陛下镇定自若的样子,难道花奴欺骗了自己不成。 “陛下放心,臣,一定看管好兰凝霜。” 萧景飏的目光又落在舆图上,满意道:“很好,这份舆图元将军拿回去,若我更有的提议,速速来见朕。好了,元将军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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