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晚思的哀嚎声,压不住鞭子抽打之狠。整整十鞭下去,慕晚思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囚衣。 莫峥嵘扬着马鞭,凶神恶煞道:“你若不说,我便打到你说为止。大不了,陛下问起便说你畏罪自戕。” 慕晚思养尊处优多年,何况年过半百,哪里经受得住鞭笞。老脸煞白,头一歪昏了过去。 “取冷水来,将人泼醒。” 一名狱卒提过来一桶水,舀起一瓢水重重泼向慕晚思的脸上。 鸡鸣月隐,天冒青光。 晨雾与炊烟袅袅飞升,咩咩羊叫声此起彼伏。 木屋在雾中渐渐清晰,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花奴扛着何婆婆出来,手脚麻利将人扛上了来时乘坐的马车上。 接着是那名男子将侯有范扛出来,扔上了马车。 最后是元晟与江婉莹并肩而出。 江婉莹换了身丁香色衣裙,背着包袱,手里抱着珠宝匣子,心事重重登上马车。 元晟亦拿着一个包袱,随后而上。花奴立即收了马凳,跳坐上去驱策马车前行。 江婉莹看着昏迷未醒的何婆婆二人,担心道:“他们为何还不醒?” 元晟轻声细语安抚道:“药效过了,自然会醒。” 江婉莹低嗯一声,不再言语。 元晟探出手,去握江婉莹的手,被江婉莹放下包袱不着痕迹挡开。 元晟只道她心中仍有怨气,并不介意,好声好气又道:“我只能送你出城,去往远洲路途遥远,你先行一步,随后我便派人追赶而上,一路护送。” 江婉莹只想先逃离元晟的掌控中,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反抗,温顺颔首。 她只点头,就是不作声。 元晟却是依依惜别,似有千言万语嘱咐不尽。 “沿途,务必记得隐姓埋名,断不可用自己的真名。还有,远洲祖宅的管事,是刘管家的堂弟,你应当记得才是。我的手书定要仔细收好,刘管事见了手信,必然将你当成主子伺候。” 昨夜元晟喋喋不休说了许多,大意是让她不必忧心,万事有他安排妥当。 江婉莹一味地颔首不语,终于令元晟有些不满:“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江婉莹苦思冥想,方才勉强挤出四个字:“后会有期。” 元晟其实想听到的是“我等你”,不免有些失望。幻想着来日方长,也便不与计较,笑道:“安心在远洲等我。” 江婉莹秉承着没有出声,便是没答应,依旧是一层不变的点头。 他还想说什么,这时传来花奴的声音:“将军,马上到城门了。” 当初为了逃生方便,这些西昌国的细作刻意选的离城门近的住所。 出了巷子没多远,便到了京城的南门。 元晟应了一声,立马警惕地掀开轩窗的帷裳向外察看。 城门已开,已有百姓排队通行。不过城门守卫比平常多了一些,其中一些人所服饰是皇城司的人。 江婉莹失踪一天一夜,陛下不可能不知。皇城司在此,恐怕正是在彻查江婉莹的下落。 江婉莹对这些不敢兴趣,只想着平平安安出城。带着何婆婆远走高飞,什么远洲她才不会去呢。 两名城门守卫将马车拦下,恶声恶气盘问道:“马车里是何人,这么早出城作甚?” 花奴方想答话,元晟腰间抽下自己骠骑将军的金腰牌递到轩窗外,端着架子冷哼道:“本将军,要出城祭拜亡母。” 城门守卫瞧了两眼金腰牌,态度立马谄媚,赔笑道:“原来是元将军,恕小人眼拙,多有得罪。小人,这便放行。” 听见这话,元晟将自己的腰牌收回。花奴准备重新赶马,一名皇城司的人过来阻拦,吆喝道:“不论什么人,一律下来接受盘查。” 方才那名城门守卫,慌里慌张过去,与皇城司人嘀咕道:“马车里是骠骑将军元晟,说是要出城祭拜亡母。” 皇城司的人自然识得元晟的容貌,不亲眼瞧上一眼岂会轻易相信。 好在顾忌着元晟的身份,走到轩窗旁客客气气道:“劳请元将军露面,让尔等瞧个清楚,好与莫大人交差。” 分明是抬出莫峥嵘压元晟。 元晟极其配合将帷裳掀开一角,将整张脸堵在口处,不耐烦道:“看清楚吗?” 那名皇城司的人确认了是元晟,假意赔笑:“看清楚了,多有得罪,请元将军见谅。”一挥手,示意城门守卫放行。 马鞭落下,马匹嘶鸣一声,快速通过城门。
第131章 晨雾散尽, 朝阳金光冲破云团,映出红墙金瓦的辉煌与肃穆。 莫峥嵘行色匆匆,奔进勤政殿。 寢殿门口, 郝守信伺候完陛下起身方从里面出来。 郝守信笑脸相迎, 来不及开口, 被莫峥嵘抢先道:“郝总管, 快, 通禀陛下,莫某有急事奏禀。” 郝守信头一回见莫峥嵘如此惊慌, 忙向内奏道:“陛下, 莫大人,求见。” 寢殿内,萧景飏正在用早膳。闻声, 随意应道:“让他进来吧。” 莫峥嵘已然迫不及待, 得到允许快步迈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行大礼跪拜。 “陛下, 臣有罪……” 萧景飏何其了解莫峥嵘, 主动请罪必是发生了大事。搁下银筷子, 脸色一沉,打断道:“说重点。” 莫峥嵘如芒在背, 胆战心惊回道:“回陛下, 前夜城北私宅失火,悦妃娘娘遇刺, 下落不明。” 这句话包含太多的冲击力,萧景飏愕然惊起, 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失火?遇刺?下落不明?” 莫峥嵘伏首磕头,惶恐道:“是慕晚思派人做的。” 萧景飏冲到莫峥嵘面前, 声色俱厉道:“人呢?悦妃,人呢?” 莫峥嵘额上渗出冷汗,小心翼翼回道:“那夜遇刺之后,便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 萧景飏的心口陡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更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上一次误以为她身亡,那时是隐隐作痛。这一回,情根深种痛彻心扉。 四肢百骸宛若坠入冰河之中,全身僵立无法动弹。又如溺水一般喘息不得,憋得他重重咳喘了一声,狰狞吼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颅顶上传来的龙颜震怒,更令莫峥嵘战战兢兢,他口齿不利回道:“慕,慕晚思虽说死不承认,可,可刺杀悦妃娘娘的刺客,经臣调查确实是慕晚思府上的死士。” 昨夜莫峥嵘严刑逼问,慕晚思几度昏厥过去,愣是一字不吐。隐匿不报,本就是欺君之罪。莫峥嵘不敢再耽搁下去,一早便入宫请奏。 萧景飏揪着心口处的衣衫,忍着锥心之痛,用仅存的理智,盘问道:“朕先不追究你延误不报之罪,事发过去一日了,这一日,你都做了什么?” “臣,已将全京城的客栈搜遍,四处城门皆派人拦行盘查。” 隔着衣衫,萧景飏死死掐住自己心口处的皮肉,似乎想以此缓解痛楚。努力镇定下来,声若病中无力道:“去,带慕晚思的子女去见他,他若不说,便在他的子女身上划上一刀,直到他肯说为止。” 莫峥嵘愣了一瞬,陛下素来宽仁,一向不屑滥用酷刑,不想也有如此狠辣之时。迟疑一刻,慌忙起身欲告退。 萧景飏定了定气息,又道:“朕随你同去。” 莫峥嵘偷瞄向陛下,见其面色苍白,忧心劝道:“陛下,龙体要紧……” “闭嘴,立即随朕出宫。”萧景飏愤然拂袖,怒气冲冲先行到了殿外。 郝守信不明所以,顺嘴问道:“陛下,可是要摆驾中宫殿?” 昨夜萧景飏并未宿在中宫殿的偏殿,而是回了勤政殿。本打算一早悄悄返回,省得被太后发觉数落。 萧景飏理都未理,健步如飞奔下石阶。甚至奔跑起来,仿若快上一步便可到达心之所向之处。 纵是一身本领的莫峥嵘,竟也被远远甩在身后。郝守信哪里追得上,被两名太监架着在后狼狈追赶。 日头渐高,流云慵懒。 郊外树林中,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花奴牵着缰绳,安抚着马匹。元晟从马车上将侯有范扛了下来。 “这人留不得了。”元晟轻飘飘撂下这一句话,将侯有范往河边扛去。 留不得,这是要杀掉侯有范。 江婉莹于心不忍,从马车上追了下来,求道:“小侯爷,饶他一命吧!” 元晟止步回身,言语无情道:“他可是宫里的公公,若是放过他,等同于让他回去向陛下通风报信。” “可他何其无辜……” 元晟斩钉截铁打断:“婉莹,一切听我安排,回马车上。” 这时,元晟肩头上的侯有范撑开眼皮,醒转过来。嘴里被堵,扭动着身躯呜呜哼哼挣扎着。 侯有范认定仍在刺客之手,拼命用捆绑的手腕捶打元晟的后背。 元晟背后吃痛,将侯有范扔到地面上。 侯有范摔得浑身剧痛,奈何口不能言,只能发生哼唧之声。 江婉莹慌张奔过去,护在侯有范身前,又哀求道:“小侯爷,求您放过他吧。” 侯有范认出元晟,惊恐万分瞪大双眼。暗自腹诽,那夜行刺的人竟然是骠骑将军元晟。 元晟逼近身前,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匕,冷酷无情道: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若不死,你的秘密何以保守。” 短匕明晃晃的寒光,吓得侯有范挪动身体想要逃离。 江婉莹张开双臂横挡在前,口吻不再软弱,强硬道:“你若杀他,那便先杀了我吧。” “婉莹,此刻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快让开。”元晟顾不得怜香惜玉,抬手想要推开江婉莹。 人命关天,江婉莹心一横,死死抓住元晟的手腕,恨恨道:“你要杀他,下一个是不是要杀何婆婆,那干脆连我一同杀了吧。反正,当初你们元家也是想要我了这条命。” 这些日子,元晟早将何婆婆与江婉莹的关系打探清楚。他怎会杀何婆婆,让江婉莹痛恨自己。 终究是他元晟对不住江婉莹,愧疚涌上心头,他为难道:“婉莹,莫让我为难。” 江婉莹态度软和下来,低三下四求道:“小侯爷,求你放过侯公公吧,让我带他一同离开京城。” “这人靠得住吗?” 江婉莹撒了手,奔到侯有范身边将人扶起,心急火燎问道:“侯公公,你可愿意随我一同离开京城?” 侯有范吓得瑟瑟发抖,虽说是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若他不肯,唯有死路一条。权衡利弊之后,暂且应下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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