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捂住心口,舒了一口气,好在没被发现。 齐尚宫从寢殿的耳房出来,一眼便认出江婉莹。 饶是错愕,齐尚宫并未声张。而是走到江婉莹面前,顾不上礼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不远处的墙角下。 齐尚宫算着太后将醒,语气略急: “娘娘,陛下昨夜不是说了,娘娘不必到此为太后梳头吗?” “可是,太后娘娘并未亲口允诺,本宫不必来。” 齐尚宫生怕太后见了江婉莹大动肝火,心生一计嘱咐道:“待会,若是太后有意刁难,必要时,娘娘可装作身子不济,恶心作呕。” 江婉莹有些茫然不解,不过装病蒙混过去,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她明白了齐尚宫不是恶人。 江婉莹来不及应下,太后已在寢殿内唤人。 齐尚宫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快步赶去寢殿。江婉莹紧随其后而入。 齐尚宫领着宫女,先伺候太后洗漱。 片刻后,汪太后由宫女扶着落座在铜镜前。 齐尚宫一使眼色,江婉莹会意上前。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雕刻着牡丹花开的檀木梳,轻轻打理起太后的一头华发。 起初汪太后懒洋洋眼皮不抬,倒是十分享受。而后不经意从铜镜中瞥见,梳发之人的样貌立时挤眉不悦。 “放肆。” 江婉莹慌忙放下梳篦,跪地。 汪太后起身,指着江婉莹气哄哄道:“你这个狐媚子,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给谁看呢?” 齐尚宫上前赔笑劝和:“太后,一大早便动怒,当心伤了凤体。” 汪太后全然听不进半分,想起什么来,压低声调道:“陛下呢?” 齐尚宫扶住汪太后,回道: “陛下,早朝去了。” 汪太后闻此声调拔高,凶巴巴道:“你,到院子里跪足一个时辰。” 江婉莹愣住,已然有两名宫女过来拖拽她。 齐尚宫心急如焚劝道:“太后,一个时辰,陛下恐怕下了早朝,过来请安。若是见皇后娘娘被责罚跪着,不免又要争吵。长此下去,太后是要断了与陛下的母子情分不成。” 汪太后多少听进了几分,思索着一番,改口道:“那就跪半柱香,无伤大雅,陛下也看不出什么。” 齐尚宫唯恐太后起疑,自己护着江婉莹,不好再出言相劝。只得挤眉弄眼,冲江婉莹打眼色。 江婉莹一只脚被拖了出去,明白齐尚宫的示意。张口装作反胃欲吐的样子,干呕了两声。 这一举动不用齐尚宫开口,汪太后登时神色大变,慌道:“等等,齐尚宫你去给她,号号脉。” 宫人闻声停手,松开了江婉莹。 齐尚宫依令过去搭脉,随后折返到太后身旁,附耳过去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汪太后的眼神变了几夕,先是惊愕,再是欢喜,最后则是凝重。 少倾,汪太后唉声叹气挥挥手,对江婉莹道:“哀家,罚你禁足三月,不准出朝华宫半步。” 不是,这好端端的为何禁足她啊! 赤日炎炎,树懒风燥。蝉鸣阵阵,扰得人满头大汗。 宫巷中,萧景飏乘在御辇上闭目养神。虽未睁目,仍然从眉宇间泄露出几分烦躁。 郝守信抹了一把汗水,依例请示道:“陛下,是回勤政殿,还是祥和宫?” 萧景飏一想到昨日与太后的争吵,不由头痛。何况今日早朝,不想母后竟然暗中授意官员上奏废后。后宫不得干政,母后此举已然犯了大忌。他不悦,闷哼道:“回勤政殿。” 郝守信欲言又止,思来想去小心翼翼道:“陛下,方才早朝时,齐尚宫派人来知会,说是太后下旨,禁足皇后三月。” 面上萧景飏不好言语什么,冷冷道:“朕,知道了。” 郝守信自以为是,问道: “陛下,是去朝华宫吗?” “回勤政殿。”萧景飏不带一丝犹豫下令。 禁足而已,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流云追日,月升又落。 几日后。 朝华宫,寢殿。 江婉莹手持银筷,大快朵颐满桌的美味佳肴。 什么禁足,这宫里也没几个她想见的人。待在朝华宫好吃好喝,她才不会亏待自己。 张阿兰不解,旁人若是被禁足,早就哭哭啼啼食不下咽。她的主子倒好,没心没肺一副好胃口。 江婉莹吃得半饱,突然问道:“有酒吗?取两坛过来。” “有,奴婢这便去取。”张阿兰啧啧腹诽,看来一切皆是假象,还不是要借酒消愁。 很快,张阿兰端来两壶杏花酒。 就着酱香鸭腿,将两壶酒喝得一滴不剩。 她本就不胜酒力,昏昏沉沉被张阿兰二人扶上榻歇息。 勤政殿。 萧景飏正在批阅,积压如山的奏本。 冰鉴里的冰块送来一阵凉爽,让熏炉里的龙涎香越发清甜。 郝守信端着一杯解暑的凉茶进来,行到御案旁双手奉上茶杯,谨慎奏道:“陛下,皇后娘娘午膳时,用了一些酒水,此刻醉倒了。” 郝守信闹不明白,觉得陛下别扭至极。明明关心皇后,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朝华宫的动静,随时来报。却又像是故意冷着不搭理。 萧景飏辍笔,接过茶杯,抿上一口,故作冷淡道:“醉了?莫非皇后闹酒不成?” 郝守信吞吞吐吐道:“回,回陛下,皇后娘娘,她,她……” “敞开了说。”萧景飏撂下茶杯,面有愠色。并非冲郝守信,而是着急江婉莹究竟怎么了。 郝守信双膝一软,跪地惶恐道:“娘娘,她,她在骂陛下。” “骂朕?骂朕什么?”这才几天,江婉莹的胆子怎么肥了,竟敢辱骂他这个皇帝。 郝守信伏首磕头,求道:“陛下,您就别为难老奴了,就是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说出那些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言啊!” “摆驾朝华宫。”几日未见,萧景飏原本正发愁用什么由头,名正言顺去见她。 朝华宫。 寢殿内一片狼藉,到处是丢弃在地的衣物,以及掀翻在地的摆件。 两个张阿兰各自手里抱着一个花瓶,累得坐在地上喘气。 江婉莹半伏在床边,披头散发遮挡住了容颜。手里攥着一个包袱,醉声醉气嘟囔着:“都不要拦我,让我走,我要离宫……” 到最后低不可闻,猛然间又声色尖厉,带着哭腔骂道:“萧景飏,你这个混蛋,要杀要剐,倒是给我个痛快……” 张阿斓放下花瓶,连爬带滚过去捂住江婉莹的嘴,吓得哆哆嗦嗦:“娘娘,您不要命了。” 张阿兰将扶起几案,将花瓶摆回原位。过来与张阿斓合力扶起江婉莹,哭丧着脸求道:“娘娘,求您莫要胡言乱语了,这话要是传到御前,奴婢们怕是要没了小命。” 声落,有太监扯着嗓子传呼升殿:“陛下驾到。” 张阿斓二人吓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末了,只得将软成一摊烂泥的江婉莹扶到床榻上。 二人慌里慌张奔到门外,跪地迎驾。 萧景飏越过二人,径直迈进寢殿内。 郝守信跟过来,将殿门合上。心想着虽说是帝王,终究是夫妻闺房间的私密之事。 瘫在床榻上的江婉莹,只着了雪缎寝衣。她醉酒后,闹腾着自行将华服宽去,说要清清白白离开皇宫。 凌乱的青丝掩盖住半个玉容,露出的那半张脸,浓浓布着醉酒后的潮红。眼角湿润挂着一滴欲落的泪珠,濡湿的睫羽密密麻麻贴合着,可见主人哭了许久。 抿动的朱唇被贝齿死死咬住,似乎在隐忍着痛苦。下一刻唔嘤出声,可怜兮兮道:“萧景飏,我们和好,好不好?” 萧景飏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叹息伴着无可奈何。他坐到一旁俯身,将她面上的乱发拢至耳后,硬着心肠回道:“不好,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江婉莹迷迷糊糊间听见萧景飏的声音,费力撑开眼皮循声望去。 她泪眼婆娑,自是看得不真切,加之醉酒,有些半梦半醒。惊坐起身,扑进萧景飏怀里,委委屈屈哭道:“景飏,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萧景飏心头一紧,明明心疼她,可他怕了,不敢再轻易吐露真情。别扭着,愣是不开口回她。 “连句话,也不愿与我说吗?”江婉莹哭得梨花带雨,仰首望向那张冷脸俊颜。 萧景飏取出自己的帕子,细细为她拭干泪痕,忍不住轻声细语道:“你醉了,好好睡一觉。”他抬手去轻推她,想放她躺下。 江婉莹抓紧萧景飏的肩头不肯撒手,伤心哽咽道:“你推我,是要弃我而去吗?” “别闹了,阿莹。”萧景飏耐着性子哄道。 江婉莹眼眶顷刻复红,抱紧他动情哭道:“你许久未唤过我阿莹了。”说着毫无章法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如泣如诉道:“再唤我一声,阿莹,好吗?” 萧景飏生怕她身子不稳摔下榻去,抬手环紧纤腰。终是败下阵来,依她所言乖乖开口唤道:“阿莹。” 江婉莹破涕为笑,强势覆上樱唇索吻。萧景飏的手指颤动,勾紧温香软玉霸道回吻。 二人又非初次亲近,可他偏偏不争气想要的更多。压制不住的叫嚣,烧得他眼中泛起猩红,仿若随时吃人的猛兽。江婉莹与他不同,是醉酒神智恍惚。而他却是清醒着沉沦,不可自拔地陷入温柔乡中。 “景飏。”她娇软的唔嘤是一剂猛药,将他所有的伪装逼退。 “阿莹。”他含住粉珠,想要扯开自己的玉带。许是平日里被宫人伺候惯了,竟一时不得其法解不开玉带的扣搭。不得已放开江婉莹,眼馋着玉体横陈,心急火燎解着玉带。 “景飏。”江婉莹迷醉着,似一只粘人的猫儿起身又拱进他怀里。 萧景飏急得满头大汗,“阿莹,别闹。”吃痛般嘶了一声。 好不容易解开的玉带,代价是扎破了手指。他气恼着将玉带丢弃在地,扯下幔帐遮挡二人。 她酒醉,让萧景飏肆无忌惮放任情愫。会吻在她耳畔,一遍一遍诉说着相思。乐此不彼唤她阿莹,一次又一次缠绵登顶。 从烈日灼热到坠落西山,幔帐的涟漪方平静下来。 萧景飏蹑手蹑脚将寝衣为她更好,甚至将欢愉过后的痕迹收拾掩盖。慌手慌脚更上衣衫,做贼一般开门出去。 “今日,朕到此之事,任何人不准告知皇后。若有违者,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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