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守信以为他不在御前的这会子工夫,陛下召见对方, 笑问: “汪指挥, 是奉召入宫吗?” 其实是萧景俪传了信, 汪宁赶着入宫打探姐姐的消息。 反正他如今的身份尚未被挑破, 仍是太后的侄子, 也不遮掩如实回道:“是安和公主殿下召见本官。” 郝守信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一番,附耳过去低声道:“方才谢尚书求见陛下, 似乎是替谢大将军求娶安和公主。” 之所以告知汪宁, 那是因为谁不知公主与汪宁素来走得近。郝守信是有私心,虽只在殿外偷听到只言片语,却也明白陛下不赞同这门婚事。既如此, 还是让公主早些知晓, 早做打算。 汪宁面露惊色,慌道:“郝总管, 所言当真?” 郝守信误以为谢忠勇临行之言, 是陛下无奈应允了这门亲事, 一副感慨万千道:“谢大将军亲口所言,五日后, 要成亲娶妻。” 阿清本就是出身谢府, 在军营时常伺候在谢忠勇身旁,让人也不会多想什么。为此, 汪宁压根不知二人之间的关系。 汪宁莫名心慌意乱,顾不得与郝守信多言, 慌里慌张赶往太后宫中。 怎么说汪宁都是外男,公主召他在太后宫里相见。借着向太后请安的由头, 名正言顺相见,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宫巷角落里,萧景俪望眼欲穿,等在通往祥和宫的必经之路。 春桃极目远眺,认出不远来人的身影,笑道:“殿下,小汪大人来了。” 不用春桃说,萧景俪亦瞧清了来人。本想迎上去,又觉得太过主动。便按耐住躁动的心,杵在原地不动。装模作样好似一副碰巧到此的样子。 汪宁火急火燎冲过来,没头没脑急哄哄问道:“殿下,当真要嫁与谢忠勇?” 萧景俪顿时花容失色,颤声道:“你听谁说的?皇兄吗?” 汪宁将方才遇到郝守信之事,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春桃在一旁干着急,也不知这个小汪大人,究竟明不明白她家公主的心思。 萧景俪闻后惊慌失措,顾不上理会汪宁,掉头往祥和宫奔去。 汪宁与春桃,一同追了上去。 萧景俪本就少不更事,早已心绪大乱,甚至眼泪汪汪。她突然止步,春桃来不及险些撞上她的后背。 “怎么不走了?”汪宁不明所以直言相问。 萧景俪瞅了一眼春桃,哽咽命道:“春桃,你到一旁守着,莫让人过来打扰。”说着,抬手抓住汪宁的手腕,将人带到一旁青石宫灯后的墙角处。 萧景俪摸了摸眼泪,直勾勾盯着汪宁,郑重其事问道:“这么久了,也该告知我答案了,汪宁,你究竟喜不喜欢本公主?” 未时过半,日映正盛。忽高忽低的蝉鸣声,搅得人心烦气躁。 汪宁愣在原地,这个问题他自然想过。从前只是未向男女之情上想,如今想来这几年二人打打闹闹,在一起时甚是快活。 尤其方才听闻公主的婚事,心中莫名发急,这应该便是喜欢。 可是对方的身份偏偏是尊贵的公主,想到姐姐如今的处境。何况即便太后对他亲近,也未必会同意将公主许给自己。 汪宁毕竟初经男女情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犹犹豫豫不作答,让萧景俪误解,认为对方不喜自己。 萧景俪掩面哭泣,嘲讽道:“是本公主痴心错付,早该看明白你的心意。” 萧景俪在汪宁面前一向娇蛮,从未这般柔弱无助过。汪宁的性子本就洒脱外向,猛然间单膝跪地,一本正经道:“殿下莫哭,臣自然是喜欢殿下的,只是……” 这话,立时让萧景俪止了哭声,她迫不及待问道:“只是什么?” “你我之事不急在一时,眼下要紧的是阻止殿下与谢忠勇的婚事。” 汪宁自行起身,掏出自己帕子递过去,哄道:“殿下这一哭,哭得臣不知所措。” 萧景俪接过帕子,拭着泪痕,破涕为笑道:“油嘴滑舌。” 汪宁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过往。上前一手勾住公主的楚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轻轻柔柔俯首贴唇。 蜻蜓点水即离,温软的触碰点燃二人的心火。二人皆是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汪宁红着脸,厚颜道:“臣是男子,以后主动的事,换臣来做。” 萧景俪垂首,不敢与之对视,羞羞答答应道:“本宫知道了。” 汪宁又向周围瞥了一眼,空空无人。便大着胆子勾起萧景俪的下巴,像是起了玩心一般意犹未尽,重重吻向朱红。 二人皆是头一遭,不得其法。加之光天化日之下,不免心虚不已。不消片刻,便觉憋气难受,不得已分开双唇。 萧景俪虚软靠在汪宁怀里,半嗔半喜道:“老实交代,你为何会这些,是不是有过其他姑娘?” 汪宁粗声粗气喊冤道:“臣没有,不过是在军营待过,听那些士兵说过不少荤话。” 萧景俪张牙舞爪捶打汪宁的胸膛,虚张声势恐吓道: “若敢欺骗本宫,要你好看。” 汪宁委屈道:“若不是殿下,臣可是要入观修道的,殿下,该如何赔偿臣?” 萧景俪眉开眼笑,笑骂道:“呸,你想得倒美,能被本宫瞧上,那是你的荣幸……” “呀。”春桃无意回首,撞见二人抱在一起,一惊一乍叫出了声。 这毕竟是宫里,吓得二人以为是春桃的提醒,慌张分离开来。 “殿下,这是,这是?”春桃想问究竟,又不知如何问起。 汪宁率先开口:“还是先去太后宫里,求太后阻拦你的婚事要紧。” 萧景俪颔首,过去拉上春桃,一脸娇羞嘀嘀咕咕道:“不准多嘴。” 春桃回过味来,捂嘴偷笑。公主这是与小汪大人定情了。 少倾,二人到时,汪太后午睡方醒,正在更衣。 汪宁不便入内,萧景俪捏着手帕,故意哭哭啼啼入了寢殿。 汪太后头目有些昏沉,闻见哭声更是烦躁,不悦道:“公主这是又闹什么?” 齐尚宫扶汪太后落座短榻,萧景俪行到跟前跪地,哭道:“母后要为儿臣做主啊,那个谢忠勇说要求娶儿臣。” 汪太后虽有吃惊,可并未恼火,反而笑道:“谢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若嫁过去,倒也是一桩美事。” 萧景俪想岔了,私以为是母后替她打算的,质问道:“母后,这么说,这门婚事是您默许的?” 二人驴唇对不上马嘴,汪太后不乐道:“怎么就是母后默许的,母后亦是方听你说起的。” 万幸不是母后的意思,萧景俪伏到汪太后膝上,撒娇道:“母后,儿臣不要嫁与谢大将军,求母后为儿臣做主。” 汪太后瞧着公主哭得伤心,怜爱扶起其,不解道:“这好端端的,公主打哪得到的消息,为何母后不知此事?” 萧景俪张口欲言,殿外传来宫人的传呼升殿:“陛下驾到。” 萧景俪急急忙忙低声道:“母后,千万不要答应皇兄,将儿臣嫁与谢家。” 汪太后不以为然,安抚笑道:“且听听你皇兄如何说。” 殿外,萧景飏瞥见两眼跪地参拜的汪宁。江婉莹三日后,方能解了禁足,为此萧景飏并不知晓。以为是为了见江婉莹,汪宁求到了太后这里。 汪宁对于萧景飏如今对姐姐的态度不满,不免有些横眉怒对。 萧景飏并不在乎,他此番所为皆是要江婉莹明白一个道理。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让她死心塌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萧景飏越过汪宁,迈进寢殿中。 抬眼见公主亦在,而皇妹的双目红肿似乎哭过。 萧景俪被免礼起身,便躲到汪太后身旁。 萧景飏坐到短榻另一侧,也不拐弯抹角,面露难色道:“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萧景俪唯恐太后答应,偷偷拉了拉太后的衣袖,暗示太后莫要答应。 汪太后置之不理,平和笑道:“皇儿先说说是何事?” 萧景飏瞄了一眼公主,早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隐约察觉,公主在此绝非偶然。 萧景飏接过齐尚宫奉上的茶水,叹道:“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 萧景俪沉不住气,扑通跪地求道:“母后,千万不要答应皇兄。” 汪太后示意齐尚宫扶公主起身,不慌不忙道:“陛下,当真要将公主嫁与谢忠勇?” 此话一出,萧景飏顷刻明了公主在此的缘由。只是他不明白,此事是御前私密,皇妹为何能这么快得知消息。 是何人透露与公主知晓的? 萧景飏从容不迫抿了一口茶水,回道:“儿臣所求之事,确实与谢忠勇的婚事有关,不过与皇妹无关。” 萧景俪闻见与自己无关,露出笑意,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汪太后嗔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公主,又道:“那陛下说说,究竟是何事?” “谢忠勇钟情他府上的一名女使,也就是从前的谢良妃身边的贴身女使,想要娶其为妻。谢尚书嫌弃这个女使出身卑微,纳妾可以,绝不同意迎为正妻。至于与皇妹的这门婚事,是谢尚书所求,并非谢忠勇的意思。儿臣的意思是,抬高这名女使的身份,封一个亭主或者县主,与谢忠勇也算门当户对。” 汪太后有些不解道:“既然陛下已有定夺,为何还来求母后作何?” 萧景飏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笑道:“册封是小事,重要是认主与忠心。为此儿臣想请母后出面,劝说舅父收此女为义女,作为国舅之女嫁与谢忠勇。” 汪太后端着手里的茶杯,越发糊涂道:“为何如此麻烦,母后收为义女不就行了。” 萧景飏摇首,耐心解释道:“若舅父收为义女,无伤大雅。说到底,连外戚也算不上。可若是母后收为义女,此女便要入皇室玉牒,怎能随便封个县主或者亭主,至少得是郡主,若有心人施压,岂非要封个公主。届时,谢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还是皇帝思虑周全,母后,这便命人召你舅父入宫。” 汪太后冲齐尚宫挥挥手,示意其命人出宫传召。 萧景俪岁不太懂政事,总之她不必嫁给谢忠勇便是好事,装模作样难受道:“母后,儿臣许是哭多了,头晕脑胀,先告退,回宫歇着了。” 这边有要事等着处理,自然无暇顾及公主。 “回去好好歇着。”汪太后慈爱笑道。 萧景俪规规矩矩告退,一出寢殿便换上伤心欲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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