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玉夸赞,笑道:“果然是我大哥,说一不二。”冲阿清催道:“还不快回房收拾行囊。” 阿清惶恐,犹豫不决道:“就这么走了,家主那边当如何交代?” 谢怀玉深知父亲为了颜面,一心想给大哥结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待木已成舟,父亲也无可奈何。 “阿清。”谢忠勇突然出现在院口。 阿清急忙擦了擦泪痕,笑脸相迎:“大将军。” 谢忠勇走到谢怀玉身前,一本正经道:“阿清,大哥带走了。父亲那边,有劳妹妹多照顾着,毕竟父亲年岁一把了。” “这是自然,大哥尽管放心。” 谢忠勇郑重其事向其鞠了一躬,过去握住阿清的手腕,笑道:“走吧,你那些女使的衣物不要也罢。”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这谢府已然没有阿清一家的容身之地了。阿清一想到要与谢怀玉分别,立时泪流满面。 谢忠勇唯恐夜长梦多,父亲指不定如何阻拦,催道:“快走吧,迟了,怕是走不得了。” 谢怀玉亦想到了一处去,推着阿清往院外走。 说来也怪,竟无人阻拦,亦不见谢从善的踪影。 谢忠勇将阿清一家送去了城南将军府,他则动身入宫见驾。 皇宫,勤政殿。 萧景飏听了谢从善的来意,是为谢忠勇求一门婚事。 萧景飏还是太子之时,便与谢忠勇相识。谢忠勇当初拒绝无数京中闺秀,曾经轰动京城。他虽是皇帝,贸然赐婚,若是对方不满,岂非要君臣离心。 萧景飏慢悠悠呷了一口茶,问道:“谢尚书,可有心仪的人选?” 谢从善猛然撩袍跪地,行大礼拜道:“回陛下,老臣觉得,安和公主与犬子,实属良配。” 萧景飏面上不动声色,内里怒火中烧。若是公主嫁与大将军,他谢家这是要权力滔天啊! 萧景飏不着痕迹推脱:“不瞒谢尚书,公主的婚事,得太后说的算。” 谢从善并未知难而退,反倒分析起利弊:“老臣跪求这门婚事,并非是为了私心。陛下也知兵权不易旁落,犬子若娶了公主,这兵权会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 谢从善说的委婉,萧景荣却听出言外之意。怕谢忠勇功高盖主被自己猜忌,来日因此丧命。谢从善是想要这门婚事互相约束,换而言之是为了长久的保护谢忠勇的性命。 萧景飏放下茶杯,没有一口回绝,如是道:“谢尚书先回去吧,容朕考虑一番,再议此事。” 谢从善只当事成一半,舒眉展眼大声拜道:“老臣告退。”方起身,殿外郝守信奏道:“陛下,大将军谢忠勇求见。” 谢从善登时脸色大变,这个逆子不会来坏他好事吧。 “宣。” 萧景飏倒要看看,这父子一前一后到此,究竟唱的哪出戏。 谢忠勇一入殿,行礼间发觉父亲在此,着实吃了一惊。 “免礼吧!” 萧景飏察觉谢忠勇脸色怪异,开门见山道:“大将军,莫非也是为了自个的婚事,求见朕?” 谢忠勇闻后,大约猜到了父亲到此的用意。只是他不知,父亲替他求娶的人选是安和公主。 “回陛下,正是。”谢忠勇也不遮掩,事到如今也只能求陛下压制父亲了。 萧景飏继续搪塞道:“朕方才已与谢尚书言明,公主的婚事,得太后同意。” 谢忠勇瞠目结舌,不想父亲如此贪心不足,竟然打起安和公主的主意。陛下没有一口回绝,必然是留着几分薄面。 谢忠勇慌忙跪地,拜道:“陛下,莫要听家父胡言乱语。臣绝未有求娶安和公主的心思,臣,今日来只是希望陛下为臣做主,让臣迎娶臣府上的女使阿清为妻。陛下应当识得,阿清是舍妹的贴身女使。” 谢从善顾不得殿前失仪,骂道:“逆子,还不住口。” 当初萧景飏御驾亲征,确实有见到那个阿清,时常出现在谢忠勇左右。 洞悉这对父子意见不和,萧景飏故意道:“大将军愿娶那个女使,娶便是,这种事情不必请示朕,大将军自己做主便可。” 谢从善忙屈膝跪地,慷慨激昂道:“陛下,犬子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怎能迎娶一个家奴为妻。纳妾可以,正妻之位老臣绝不答应。求陛下做主,为犬子赐下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谢忠勇才不理会父亲说什么,伏首磕头道:“请陛下明鉴,臣对公主殿下绝无非分之想。请陛下做主,为臣主婚,让臣迎娶阿清为妻。” 谢从善咬牙切齿欲言,被萧景飏挥手制止,为难道:“谢尚书,依律,大将军若成了驸马,便不可纳妾。” 谢从善自然清楚律法,信誓旦旦保证道:“陛下放心,犬子身边不会有其他女子。” 看来父亲为了让他迎娶公主,这是要不择手段暗中除去阿清,不由恼羞成怒道:“父亲如何保证?是要发卖了阿清,亦或是暗中杀了阿清?” “逆子,陛下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萧景飏拿起茶杯怒摔了出去,制止这对父子的争吵。 “大将军的婚事,朕自有定夺,两位爱卿,都退下吧!” 谢从善不敢再多言什么,起身冲谢忠勇拂袖,先行离去。 谢忠勇却跪地纹丝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景飏不悦道:“大将军,为何还不告退?” 谢忠勇不敢正视天颜,厚颜道:“陛下,臣想向陛下打探一人的消息?” “何人?”萧景飏后知后觉,这或许才是今日谢忠勇的真正目的。 “废妃,慕氏。”谢忠勇仍未抬首,语调却异常坚定。 一夕千念,万千头绪涌来。谢忠勇与慕娴妃有何瓜葛? 当年发现颜安如与汪祺,以及谢怀玉倾心元晟这两件事情,令他耿耿于怀。特意命人暗中查过其他两妃的底细,从未听过慕娴妃与人有过私情。 “你打听慕氏,作何?” 谢忠勇抬首,坦坦荡荡回道:“臣,曾倾慕过慕氏。她也是臣的心结之一,臣只是想与这段感情有个了断。” “了断,你准备如何了断?”萧景飏略有鄙夷道。 谢忠勇的眼中溢出几分不甘,执拗道:“臣想见她一面,当面问清楚,有关当年的一些事情。” 慕氏已是废妃,即便有陈年旧事,如今计较也许任何意义。不如大度成全,卖谢忠勇一个人情。 萧景飏唤进郝守信,命他带谢忠勇去冷宫见慕氏。 皇宫最偏远破败的宫殿,便是发落废妃的冷宫。 内里破败,正门依旧坚实巍峨,亦如一堵厚墙隔绝世外。 院内杂草丛生,甚至有灰鼠横行。 正殿廊下呆坐着一红衣女子,正是废妃慕氏。 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虽是披头散发,却衣衫整齐。她双眼无神,痴痴傻傻盯着烈阳。 郝守信对谢忠勇客客气气道:“大将军,小人在此等候,一炷香后,请大将军随小人离开。”也不等谢忠勇开口,径直去往正门外等待。 谢忠勇置若无闻,心思全在慕氏身上。 如今的慕氏与他印象中判若两人,原本是秀而不媚,明明芳华正盛却如美人迟暮般,一股子死气沉沉。 谢忠勇走上前去,在与慕氏一丈的距离驻足不前,他张口唇动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怜惜的呼唤:“晚清。” 慕晚清,正是娴妃的闺名。 可惜慕晚清浑然不觉,依旧痴痴愣愣毫无反应。 “慕晚清。”谢忠勇拔高嗓门,大喊。 莫说慕晚清被唤醒过来,连同宫门口的郝守信亦被惊到。 慕晚清愕然望向谢忠勇,难以置信道:“你,为何在此?” 谢忠勇笨嘴拙舌,回道:“来,来探望一下你。”语毕,后悔莫及。来探望一个打入冷宫的弃妃,更像是故意落井下石。 慕晚清猛然起身冲到谢忠勇面前,抓住谢忠勇的胳膊,面容狰狞问道:“我兄长的尸首,可有人收?” 慕晚清被打入冷宫后,还是两个月前从送饭的宫人口里,得知慕家被抄家问斩。 她原本盼着二哥慕晚成出使归来,救她出冷宫复位。得知噩耗后万念俱灰,受不住心神便失常了。 谢忠勇叹道:“你放心,你家兄慕晚思的后事,我以命人料理好。” 慕晚清眼神中的癫狂消散,有一丝清明。她松了手,有些畏畏缩缩屈膝谢道:“多谢将军,大恩。” 谢忠勇想起到此的目的,也不拐弯抹角,“晚清,我想知道,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为何一面听从你兄长入宫为妃,一面又送书信于我,说入东宫实属迫不得已?” 慕晚清泛起糊涂,她与谢忠勇相识是因为二哥慕晚成。这二人同为京中武将,自然多有来往。一来二去,谢忠勇出入慕府时,也曾在府中碰上过几面。 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慕晚清眼神平静,回道:“谢将军在说什么,我与你从无往来。况且,我确实不知谢将军的心思。” “你不知,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托你二哥相问……” 突然之间顿悟,或许这之间的事情,全是慕晚成私心所为。说什么长兄为父,父命难为,慕晚清是迫不得已入东宫的。 他那时虽是礼部尚书之子,一个未有功勋的武将,怎能比得上嫁入东宫的长远富贵。慕晚成暗中使诈,亦在情理之中。 就连他主动请缨镇守边疆,亦是被慕晚成撺掇。 谢忠勇仰首爽朗大笑,一瞬间觉得无比松快。他耿耿于怀多年,一直以为他二人是有情人被迫分离,如今彻底释怀。既然慕晚清对他无情,他终于可放下过往。踏踏实实迎娶阿清,好好与其过日子。 谢忠勇潇洒回身,一路大笑往宫门口行去。 慕晚清望着谢忠勇的背影,面有惋惜。或许想到这些年,有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念着她,多少能够慰藉深宫中的愁怨。 郝守信打趣笑道:“大将军,何事如此开怀?” “郝总管,劳您告知陛下,本将军要成亲娶妻。” 郝守信不明所以,陪笑问道:“不知是哪家闺秀?” 谢忠勇笑而不答,快步向前。
第144章 皇宫西门口, 郝守信目送谢忠勇离开。方打算要回身,去向陛下复命。 迎面见汪宁纵马到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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