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务必得赶在慕晚成归朝前,解决掉这些问题。 如何对付颜正霆,当下确实一筹莫展。 崔文行不急不躁,回道:“静观其变,慕晚思应当比为父更急。他若有了主意,自会再来寻为父共商大计。此事急不得,一步行差踏错,那便是灭门之灾。” 连父亲都没有什么好主意,崔远之愁眉苦脸更是毫无头绪。 崔远之惶恐不安道: “父亲,陛下对儿臣的态度越发不信任。如今有事更是越过儿子,召儿子的下属进宫回话。” 崔文行感受头痛欲裂,冷脸挥手撵人道:“你做下那些风流之事时,就该想到有这么一日。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你先回房歇着吧,为父想要静一静。” 崔远之不敢再烦父亲,灰溜溜告退离开。 夜风忽急乌云遮月,一场风雨将至。 元侯府。 半支着的朱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元晟身着雪缎寝衣,撩开青色的幔帐下了床榻。行到窗前,取下支窗棍关上了朱窗。 又折回床前,瞄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兰凝霜。随后熄了灯,蹑手蹑脚开了房门出去。 母亲过世,他以守丧为由搬到了书房暂居。不过是看风雨将来,好心入房为兰凝霜关窗。 他回了书房,轻车熟路到了江婉莹曾住过的耳房。 当日为了做江婉莹身染时疫的戏码,这耳房的东西早被烧得一干二净。 如今这耳房的摆设,是重新布置的。不过元晟命人,将一切布置的与从前一般无二。 元晟躺到短榻上,从枕下摸出那盒旧胭脂。握在手心里,痴痴端详了许久。 那日在纸马铺见过江婉莹之后,令他更是终日不得安寝。每每一闭眼,便想起幼时与江婉莹欢闹的过往。 江婉莹父母忌辰那日,他亦偷偷尾随去了坟前。 远远见她一面如止渴思梅,万绪千愁宛若罗网一般将他困住,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怨恨自己,当初为何着了兰凝霜的道。若是没有兰凝霜,母亲亦不会执拗犯下错事。 元晟将胭脂盒放置鼻尖,深深嗅了几下。若有似无的玫瑰香,使他一脸迷醉。 雨珠铺天盖地落下,电闪雷鸣风声大作。 朝华宫寢殿的房檐下,一名守夜的宫女被雷声惊醒。往门口挪了挪,躲避飞溅的雨水。 寢殿内,江婉莹亦被雨声吵醒。 她揪紧锦衾,独自一人听雨难眠。 萧景飏想要夜宿在此,被她软磨硬泡赶回了勤政殿。 尽管有萧景飏的承诺,她亦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不愁吃喝,独居一宫主位。她可不愿因为萧景飏,成为其他娘娘的眼中钉。 殿中的蜡烛燃尽,登时一片灰暗。 雷电忽闪忽明,殿内随之乍亮乍暗。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疾风闯入掀起幔帐一角。 一双乌皮长靴渐行渐近,靠近床榻前。 江婉莹看不清来人,略有惶恐喊道:“来人啊!” 殿外无人应声,江婉莹惊坐起身隔着幔帐死盯着贴近的黑影。 “可是被雷声吵醒的?” 温柔低语传来,竟是萧景飏。 江婉莹松了一口气,既感动萧景飏深夜冒雨而来。又觉得对方太过胡闹,这般巴巴赶来,若淋雨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萧景飏脱了长靴,宽下淋湿肩头的外衫。撩开幔帐上了床榻,伸手便将人拽进怀里。 他身上染着雨水的气息,混着龙涎香另有一番清新的韵味。 “陛下,为何要来?”江婉莹含羞带怨问道。 萧景飏傻笑道:“朕以为你们女子都胆小,这种雷雨天定会吓得不能安睡。朕挂心你,便冒雨摸黑赶来了。” 他可是帝王,竟如此将她放在心上。 即便是有昨日的深情表白,她都不敢全信。可这一瞬间方敢万分确信,萧景飏对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 情动如潮,江婉莹借着雷电的光亮。电光石火间,主动吻上了略有凉意的软唇。 萧景飏轻轻回应一下,便推开她躲开了朱唇。倒吸一口气,隐忍着躁动语气无奈,甚至带着几分委屈道:“阿莹,你身子不便,不可乱来。朕,如今可做不来柳下惠。” 江婉莹噗嗤笑道:“那陛下,夜探香闺,不是自讨苦吃嘛。” 萧景飏拥着她躺下,笑回道:“朕甘之如饴,守着你,这心里才踏实。” 江婉莹震惊萧景飏一反常态的甜言蜜语,这哪是往日老成持重的帝王。当真像极了打情骂俏的俗世之人,她莫名有种成就感。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被她拉下了仙界。 她忍不住咯咯得意发笑,娇嗔道:“油嘴滑舌。” 萧景飏空着的一只手,单手起誓,信誓旦旦道:“绝对是肺腑之言,若有虚言,天打五……” “不可乱起誓。”江婉莹眼疾手快,捂住萧景飏的嘴。 萧景飏捉住她的手腕拿下来,宠溺柔声细语:“快歇着吧,朕还得早起,偷偷赶回勤政殿,免得被人发现。” 江婉莹温顺应道:“好。” 躺在他的怀里,殿外的狂风暴雨亦显得格外平和而安宁。 似和风细雨,又似暄风怡人,如沐春风般舒服。
第97章 五日后, 祥和宫。 崔淑妃与慕娴妃,一早同时出现在太后寢殿外。 这几日二人互相较劲,起早贪黑在太后宫里, 想尽办法讨太后的欢心。 崔淑妃前日送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 今日由送来一尊青玉雕刻的泰山老母。 慕娴妃亦不甘示弱, 送了说是可以祛病养身的一对价格不菲的冰种翡翠手镯, 以及一串极品的红玛瑙手串。 汪太后心知肚明二人的心思,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合自己的心意。也就由着二人,每日赖在祥和宫陪她说话解闷。 而江婉莹重新去了上书房, 与公主一道读书。 萧景飏依旧是夜深时藏头露尾而至, 卯时,未冒曙光便偷偷摸摸离开。 北疆。 遍地黄土,圈地为营。 边疆军营内, 士兵操练声气势如虹。 正中一顶偌大的营帐, 正是主帅谢忠勇的营帐。 营帐内有两名男子,年纪轻些的墨甲清秀男子是汪宁。 他奉命到此, 已有四五日。 谢忠勇虽然不识得汪宁, 而他之所以能顺利入军营。是因为汪宁有位师兄, 在军营做军中郎中。 另一名朱红甲胄的魁梧男子,便是边疆主帅镇北大将军谢忠勇。 谢忠勇而立之年, 满脸英气逼人。许是长年累月的征战沙场, 浑身笼罩着一层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 谢忠勇面色凝重望着面前的布兵沙盘,两山之间的一条红线, 贴近盛梁国的边界石碑。越看越来气,觉得窝囊憋屈。 谢忠勇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 要不是陛下有令,按老子的脾气, 早就将西昌国的那群龟孙子打得跪地求饶了。” 汪宁一反常态的稳重,撇撇嘴劝道:“陛下就是怕大将军受了对方的激将法,再忍忍吧,陛下说做足了先礼后兵,届时倾国之力也要灭了西昌国。” “忍忍忍,老子忍了两个月了。”谢忠勇恼火行到桌案前,灌下一杯凉茶。 一杯凉茶不足以灭掉火气,又嚷嚷道:“整整两个月了,老子滴酒未沾,唯恐西昌国随时有异动。” 汪宁素来佩服英雄,拍起谢忠勇的马屁,阿谀奉承道:“大将军威武无敌,胸有丘壑。若不是大将军让良妃娘娘传信,陛下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不知边疆军情到了如此焦灼的地步。” 谢忠勇的父亲是谢从善礼部尚书,按理说亦是书香门第。谢忠勇并非满嘴粗俗之人,整日打打杀杀沾染上血腥不免看着凶恶。久而久之为了能与将士们拉近关系,也便粗野狂放起来。 谢忠勇续上一杯茶,皱眉费解道:“鄙夷为何不收拾慕晚成,反倒升了他的官,让其出使北梧国呢?” 汪宁双手抱胸,随性而立。他哪里能知晓陛下的心思,依着对陛下的了解,谨慎回道:“陛下定有陛下的计划,慕晚思迟早是要收拾的。” 谢忠勇颔首,如今唯有等陛下的指令了。 午时焦阳正烈,浮云流散一片湛蓝。地上溪流潺潺,岸边杨柳垂摇。 一旁三匹骏马低头啃草,不远处有三人席地而坐休整。 这三人是谢怀玉(谢良妃)主仆与常胜。 谢怀玉想明白后,便求萧景飏让其离宫从军。此处三人去的地方,正是她大哥谢忠勇的边疆军营。 常胜奉命将谢怀玉主仆,安全护送到边疆。 谢怀玉又非寻常的柔弱女子,弃马车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原本一月的路程,缩减到半月如今只剩两日的路程。 常胜在小溪里取了水,将水囊递给谢怀玉,恭敬道:“良妃娘娘,用些水吧。” 谢怀玉如男子般盘发束冠,一身朱红习武服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英气的面容上没了困在深宫中的沉闷,洒脱灿烂笑道:“常胜大人不必再唤我良妃娘娘,陛下许我出宫,从今往后,我只是自由自在的谢怀玉,再不是陛下的女人宫里的娘娘了。” 谢怀玉接过水囊,豪爽饮了一口。常胜接触过的女子不多,也都是宫中规行矩步的妃嫔。 再则便是知足常乐的江婉莹,亦或是娇蛮任性的颜安霖。像谢怀玉这般既没有大家闺秀的弱不胜衣,又无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如此平易近人,磊落大方的女子当真是头一回见。 人家女子都这般了,常胜一个大男子不好再固执。改口笑道:“谢小姐的话,常胜记下了。” 谢怀玉听常胜改口,将水囊抛还给他,肆意笑道:“你小子倒是上道。” 侍女阿清不知为何小声偷笑,引得常胜胡思乱想,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 常胜手忙脚乱接住水囊,被主仆二人的笑声吓得躲到了一旁。 阿清凑到谢怀玉耳畔,低声打趣笑道:“小姐,阿清觉得常胜大人挺不错的。” 谢怀玉不以为然,反倒取笑是阿清:“这么说,你看上他了?也是你今年都二十了,是早该嫁人了。” 阿清比谢怀玉小上两岁,是谢府管家的女儿。虽是主仆,自幼一块长大也算是情同手足。 阿清面不改色也不害臊,嘟嘴不乐道:“小姐说什么浑话呢,明知道阿清心里只有大公子。”语毕,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忧愁。 阿清不过是谢家的女使,就算嫁与谢忠勇,她这种身份只能做下等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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