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光被叫醒,只觉得身体酸累,她抬手捏了捏肩,又眯着眼缓了片刻,这才清醒过来。 外头天已大亮,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 虞清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不必了,给我梳妆吧。” 似乎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外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虞清光应允后,先前那位个子高挑的婢子便带着人进来,手里端着盥漱的用品。 见了几次后,虞清光也熟悉了那丫鬟的脸,心知是被鄢容安排在外头伺候她的,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浅桥,姑娘有事尽可传唤奴婢。” 虞清光点头点头,“我知道了。” 浅桥又上前两步,垂眉轻声道:“姑娘,公子今早吩咐了,您可以在外面外走走,但不可出院子,院子外的府卫也被公子遣散,不会打扰您的。” 虞清光听的愣了一下。 昨个儿刚说自己被囿于宅院,执于门庭,今儿个鄢容便允她去外头走走。 她知道这是鄢容在让步。 烟景一听这个就不乐意了,拿着篦子转过头来,“那院子才多大?还比不上我们府上的小厮房舍,你们公子若是真心疼我们小姐,就该放我们小姐回家去!” 浅桥被这般讽了几句,竟也面不改色,活脱没听见似的,只是垂眉道:“奴婢去备膳。” 刚一抬脚,浅桥便被虞清光叫住:“等等,我想请你家公子来与我一同用膳,麻烦你通传一下。” 昨夜她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 鄢容不愿意放她归家,她恐怕也难以违抗。 但爹娘那边,即便是回不了家,见一面定然是需要的。 因此才会出口邀请鄢容,想要同他商量此事。 先前誉王找到她时,将鄢容的习性和爱好皆数告诉了他,鄢容怕什么厌什么最受不得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因此她跟在鄢容身边时,才会将他哄的百依百顺。 况且他向来对她心软一些,只要她肯低头,对他求上一求,鄢容想来也并非不通情理。 浅桥转过身来,对着虞清光福礼,语气有些抱歉:“姑娘,公子说不见姑娘。” “不见?”虞清光愣了一瞬,“为何?” 浅桥摇头:“公子只说,无论姑娘说什么,都不必汇报给他,待他想来见姑娘,便自己就来了。” “……” 虞清光了解鄢容,他脾气并不算坏,像昨日那般态度,想来是气急了她才会如此。 且他如今还是上京的钦差,手中正操办着刺史的案子,自然繁忙,恐怕要等好些日子才会见她。 她若是就这般干等着,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她实在是怕爹娘做些出格的事。 虞清光站起身来,拧起眉看向浅桥,试图说服她:“你只需通报一下,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要见他,这不可吗?” 浅桥油盐不进,也不看虞清光,总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姑娘,奴婢也是听命做事。” 虞清光知道行不通,便也不再为难浅桥,只是轻声道:“麻烦你了。”说罢便又坐回了铜镜前。 说不定鄢容已经猜到她今日还会请他过去,因此才会对浅桥如此吩咐。 虞清光手肘支在妆台上,拖着腮陷入了沉思。 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便是求鄢容,可如今竟是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虞清光透过铜镜看着自己发呆了半晌,不多时,外头便有人敲门,几个人呈着早膳推门而进。 虞清光的视线便从那些人身上一路看过,最后停留在桌前。 桌上的罩着一盏灯,里头的蜡烛还未燃尽,带着些忽明忽暗的光,其中一位婢子上前来,拿手拢着,作势要吹灭。 视线落在那蜡烛上,虞清光脑中白光一闪,心中便有了主意。 她连忙转过身来,喊住了那人的动作:“慢着,蜡烛便不用吹了,你们只管备菜即可。” 那丫鬟收回手,垂眸应了一声,便不再动那灯盏。 烟景晓得虞清光的话有深意,等虞清光用过膳,吩咐人将那膳食撤下去后,趁着无人,这才凑近虞清光小声问道:“小姐,你留着那灯盏可是有何用处?” 虞清光应了一声,小声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她从怀中抽出帕子,将茶水倒在上头,“你也将帕子弄湿,等会儿有用。” 烟景点头,竟也不详细问,只是学着虞清光将茶水倒在帕子上。 接着,虞清光走到榻前,她一边去首饰床榻上的褥子,一边转头去看烟景:“你去将那柜子中的衣服都翻找出来。” 烟景对虞清光向来是十分信任,便连忙跑去里间翻找衣物。 两人好一阵忙活,这才将屋里所有的衣料布匹全都给找齐,大大小小的柜子也都堆在一起,而后一一将这些布料盖在上头。 而后虞清光端起烛台,走到门口停下。 烟景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虞清光是要点火,她眸子陡然瞪大:“小姐,这、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 虞清光点了点头,“你等下拿着帕子捂住口鼻,莫要被呛到。” ……她也不想这样。 但除了点火,她想不到第二个能让鄢容立刻来见她的办法。 届时鄢容恼便恼了,她现在已经没有闲心再去顾虑鄢容的感受。 见虞清光的神色不像是作假,烟景连忙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小姐,万万不可,风险太大了,稍不留神便会伤着你的。” 虞清光将烟景的手拽下,安抚的看了她一眼,“放心,我只点外面,我们只消在内室躲着便好。” 说着,她不顾烟景劝阻,便将烛台扔在褥子上。 先前她从柜子里找到了不少灯油,便一一洒在了上头。 烛台刚一挨着褥子,只见那火焰如蛇一般快速游走,哄的便将那褥子给整个吞噬,燃起了熊熊大火。 虞清光连忙拉过窗帐,好让那燃起的火焰撩过尾端,而后她捂住口鼻,拽住烟景跑去了内室的窗下蹲着。 窗户大开,浓烟汩汩顺着窗户外涌,两人正好便蹲在那白烟下面。 因着有虞清光的布置,木具和布料堆叠在一起,上头还浇了灯油,不过瞬间,那火势便烧到了门头上。 浅桥守在院子外,只觉得一阵浓郁的烟味从后袭来,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房屋后头涌起浓郁的黑烟,房门已经被火势缠绕,烧的格外旺盛。 浅桥面色一慌,再也不顾得体,扬声唤人:“来人呐,走水了!快来人!” 几个丫鬟闻声跑来,一看到那猛烈的火势,便吓得脸色一白。 她们自然是知道里头住的是谁,先前被特地叮嘱要好生照料,却不想刚过一日,这屋子便走水了。 浅桥也怕鄢容怪罪,便对着几人吩咐:“你们赶快去叫人救火,我去找禀报公子。”说罢,便提着裙子急急跑了出去。 不过瞬间,别苑便像是炸开了锅,虞清光躲在屋中,即便是有那噼里啪啦的火声做掩,她也能听到外头的叫喊和杂乱的脚步声。 这会儿火烧的越发旺盛,逐渐开始往内室蔓延。 烟景听着外头的动静,眼见那火要烧过来,她眼中的惊恐越发浓郁,“小姐,我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虞清光又仔细听了几声,这才看向烟景,“可以了,你快去从窗户翻出去。” 两人捂着口鼻,趁着火势还未烧过来,一前一后的从窗户爬了出去。 - 刺史贪污一案已尘埃落定,鄢容一早便去了公堂审讯,而后派人押送刺史赶回上京。 浅桥问了鄢容的行踪,便连忙往府外跑,还未出门,迎面便装上了回府的鄢容。 鄢容彼时正同闻锦谈话,并未注意眼前,抬脚刚迈过门槛,余光便见一道白影闪过。 浅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发颤,“公子,虞姑娘的院子失火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鄢容闻言怔住,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句:“什么?” 待浅桥又重复了一便后,鄢容方才缓过了神。 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浮现一抹慌乱。 他当即便想起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房屋被烧的满目疮痍,就连里头的梁柱都断裂成灰看不出丝毫原样。 鄢容脑海里轰的一声作响,只觉得连心跳都停住了,整个人木木的僵持在原地。 隔了四年,那种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快速的将他的知觉吞噬。 下一秒,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后院跑去。 院子外围满了人,陆陆续续的提着水桶朝着那屋子泼水,可那火势已然蔓延到了整个屋子,根本无法浇灭。 远远望去,之间红光冲天,黑烟滚滚。 鄢容快速绕开人群,竟是直直要冲进那大火之中。 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闻锦拽住了手臂:“公子,去不得啊!” 鄢容根本不听,抬手要甩开手臂上的禁锢,“松开!” 他用的力气大了些,闻锦险些拉不住他,便干脆直接冲上去抱住了鄢容的双臂,将他往后扯:“公子,那火实在是太大了,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鄢容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别苑的火,还是当初在誉王府的火,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的火光,带着一股灼热卷入他胸腔之中。 灼的他心脏发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闻锦趁机对着左右府卫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找人?!” 话刚落,一阵轻微的咳声突然从远处飘来:“咳咳……” “小姐,你小心点。” 不多时,那正燃烧着房屋后面,便走出来一白一黄两道互相搀扶的身影。 白衣女子拿着帕子抵在唇边,不停地咳嗽,黄衣女子一边搀着她,一边为她抚顺后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虞姑娘,虞姑娘没事!” 虞清光还未来得及抬头,眼前便拢过来一道阴影,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与其说是拥,倒不如说是撞进了怀里。 那双手臂用力的揽住了她的腰,收紧再收紧。 隔着衣料,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从鄢容身上传来的颤意,手臂在颤,胸膛也在颤。 而后那揽在她后背的手上移,拖住了她的后脑,鄢容的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耳侧。 他的呼吸尚且还未平顺下来,微微有些急促,呼出的热流扫过而后,让她有些发痒。 鄢容紧紧搂着她,脸颊蹭过她的耳侧,带着轻柔的小心,像是在触碰一间失而复得的珍宝。 虞清光被鄢容抱住的一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鄢容本就因她的欺骗耿耿于怀,她以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次重演,鄢容定能一眼识破,也想过鄢容识破她拙劣的手段后,为此会说一些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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