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义成侧目,“她们从前关系不好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沈映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臣妾是说,贵妃娘娘最近和楚妃娘娘走得比以前近了许多。从前贵妃只是和楚妃和睦,但彼此却不亲近,最近突然不同了。” “嗯。”君义成喝了口茶,“景贵妃识大体,能和楚妃和睦相处,自然好。” “是,臣妾也深以贵妃娘娘为样,让皇上少些操心烦忧。”沈映菱摆上一盘糕点,“这是臣妾新做的茉莉花糕,皇上尝尝。” 君义成不急着吃,看着沈映菱,有所神思:“你气色似乎比从前好上许多?” 从前的沈映菱虽然五官精致,只是眼下有些乌青,再加上淡淡的斑点,就像一个精心雕琢刻画的浮雕上,出现几点小瑕疵。如今竟没了这些瑕疵,沈映菱的肌肤看上去更加光华可见。 “皇上恩泽庇佑,臣妾在宫里养得好,自然气色好。”沈映菱叉起一块高点递给君义成。 “许久没来,你倒是变得嘴甜了。”君义成接过糕点。 沈映菱不在乎君义成把她看作谄媚之流,她知道只要君义成听得舒服,就不会不理会她。对于所谓的宠爱,她想要的只是宠,从来不妄想有什么爱。 ----
第34章 时机 ===== 沈映菱被封为沈嫔后,不久就有了身孕。 “娘娘,您终于有了身孕,老爷和夫人一定会高兴坏的。”轻荷吹了吹安胎药,放在桌上。 “怎么,这也是他们送来的?”沈映菱瞥一眼黑乎乎的汤药。 轻荷讨好道:“这是太医院开的,合娘娘的体质。” “轻荷,本宫怀孕后,你要忙的事也多了,去跟魏介领赏去吧。”沈映菱拿起碗,用汤匙对着汤药搅拌几下。 轻荷先是一愣,而后马上绽放笑意:“轻荷多谢娘娘体恤。” “微臣叩见景贵妃娘娘。”郑仪第一次来永华宫,对月儿行了个完整的礼。 月儿见他突然到来,心下疑惑,“起来吧。你找本宫何事?” 郑仪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贵妃娘娘,这是章太医托微臣带给您的。他说,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月儿接过药瓶,手指捻着瓶塞,想打开,但想想还是先把药收起来。 “为何是你来?章太医呢?” “回娘娘,”郑仪一直不曾抬头,“章太医事务繁多,不便亲自前来,故嘱咐微臣。” 月儿只好点头:“嗯,辛苦你了。冬映,送送郑太医。” “岂敢。”郑仪走到门口,“有劳冬映姑姑了,您请回吧。” 冬映转身回到殿内,见月儿摩挲着药瓶,不住地沉思。 “娘娘,此事风险极大,奴婢有些担心。” 冬映把装好炭的手炉递给月儿,月儿放下药瓶,拿着手炉捂着。她向来不大怕冷,可自从生下知政后,身子便不如从前,手炉时时要带在身上。 “凌薇和我一起长大,彼此间有十几年的情分,她既遭遇如此横祸,我拼尽全力也要帮她。” 月儿的眼皮沉重地闭上,她何尝不想与凌薇相伴一生,说上一辈子的话,奈何在这深宫中,凌薇注定要痛苦,唯有放上一赌,凌薇才有可能摆脱黑暗,去做真正的她。 不过在开始前,月儿要先解决一个疑惑:“你去太医院一趟。” “娘娘,”冬映片刻就回来,“奴婢去太医院看了,章年大人确实在太医院。只是……章大人前几日回家探望,在回来的路上不慎被草药割伤了手,现在手上还包着布。” “什么?”月儿身子一动,“割伤了手?” 冬映轻轻抚着月儿的肩,示意她不要着急。月儿静下来,沉吟片刻,道:“你去传章太医来,就说知政身子不适。” “是。” “娘娘。”章年赶到,左手提着药包,右手果见纱布缠着。 “起来。”月儿盯着他手上的纱布,“你的手如何了?” “谢娘娘关怀,已经快好了。”章年握了握右手。 月儿的目光移到他脸上:“是在摘深红龙胆的时候割伤的,对吗?” 章年原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抬眼正对上月儿的双眸,只得道:“是,微臣只是不慎。娘娘不必为微臣挂心,过两日这纱布就能拆开了。” “可你伤的是右手,这几日你要如何写字?”月儿继续问,她实在不愿章年连这些都要瞒着她、躲着她。 章年:“写药方的事,自有药童代劳。娘娘,这真的只是小事而已,您不用担忧。” “既是小事,那就更不必瞒着我。”月儿认真道,“对了,那个郑仪,是你的人吧?” 章年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变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月儿见他这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种东西,不似宫里平常用的药,一旦被发现是要被彻查的。你能放心把它交给郑仪,换做是谁,只要知道这药的用途,随便都能猜到他是你的人。” 章年抿嘴,是啊,他真是忙糊涂了,这点他早该料到。不过被月儿知道,总比让其他人知道好。他和郑仪的关系,必须谨慎地藏着,这是他在宫里行事能够顺利的保证。 月儿拿起药瓶,语气柔和了许多:“你还没有告诉我,这药要怎么用呢,你就这么躲起来,是指望我无师自通吗?” 章年笑了:“是微臣疏忽,竟忘记了这点。” 药准备好了,月儿和凌薇静待时机。今年的夏日似乎到得有些晚,天气一直不冷不热,六宫都待在祁中过夏。连着许久的干旱,百姓愁苦颇多,宫中,陈汐月带领众嫔妃一同日日祈雨。 君义成下了早朝,来到安立宫里,陈汐月迎上去,帮君义成取下头冠,二人坐下用早膳。 曲青和竹枝在一旁布菜,曲青把盛好的紫米牛乳粥放到君义成面前,再夹起一个包子放在一旁的盘子上。 君义成搅动着温热的紫米粥,拿起包子,咬一口包子,喝一口粥。淡淡的白气在粥上袅袅飘着,陈汐月夹起一筷子蕹菜,脆嫩微辣的菜茎在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汐月缓缓嚼着,尽力不发出声音。 “今日早朝的时候,大臣们上奏说今年有旱灾之象,百姓的庄稼长得不好,前朝有人提议,说让朕去微服私访。”君义成看着曲青剥着鸡蛋。 陈汐月放下筷子,擦擦嘴:“微服私访,皇上觉得如何?真的要出宫吗?” “嗯,百姓不易,朕在宫里也不能亲眼见到,如若不出宫去看看,朕便无法治理好这天下。”君义成夹起剥好的鸡蛋。 “那皇上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呢?” “月底吧。”今日已是十六。 “娘娘,”冬映一边为月儿更衣一边说着,“姈太妃病倒了。” “怎么回事?”月儿把手臂放进袖子里。 冬映给月儿系好腰带,再把袖子抹平:“前日合宫祈雨,姈太妃身为太妃之首,和两位太嫔跪得久了点,结果身子受不住,再加上回去的路上受了暑气,就卧病了。” 月儿穿好衣服,夏青为月儿戴上项链和耳坠,梳妆才算完成。 “姈太妃是戎节王的生母,她病了,戎节王定会担心。” “是,皇上今日去看过姈太妃,姈太妃情况很不好,皇上已经传旨让戎节王回宫了。”冬映说到后面放慢了语速。 月儿的手触上铜镜:“皇上以孝治天下,孝懿太后早逝,姈太妃曾养育过皇上,以皇上对姈太妃的孝心,定会让戎节王在宫里一直待着,直到姈太妃病愈为止。” “娘娘,戎节王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他这次回来,咱们……” “我知道。”月儿的手指在铜镜的圆框上滑动着,“夏青,去传凌薇过来。” “臣妾见过姈太妃。” “是景贵妃,快起来,坐。”姈太妃半披着长发坐在榻上,戎节王立在床头。 戎节王作揖躬身:“小王见过贵妃娘娘。” “姈娘娘的身子如何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一直记挂着您,只是宫中事务繁多,故臣妾替皇上和皇后娘娘来看望娘娘。”月儿用余光快速看一眼戎节王。 姈太妃笑笑:“本宫好许多了,皇帝孝心,本宫知道,承皇帝派来的太医照顾这许久,已经没什么事了。” 说着,姈太妃转头看向戎节王:“你若是边地事多,这几日便可回去了,别耽误了你的事。” 戎节王颔首:“儿臣不忙,还是等母妃身子痊愈了,儿臣才能放心地回去。” 吃了几盏茶,月儿对冬映使个眼色,冬映悄悄转头朝门口看去,夏青站在门口,心领神会,对站在台阶下的小池子招招手,小池子立马走进殿内。 “奴才见过姈太妃,见过戎节王。” “这不是景贵妃身边的人吗,可是怎么了?” “回姈太妃,皇上方才派曲公公来传唤王爷,只是曲公公忙碌,故让奴才进来代为转告。” 月儿盯着戎节王。 戎节王闻言,只好作别:“母妃,贵妃娘娘,我先去了。” 月儿看着戎节王走出宫殿,小池子紧随其后,待戎节王的背影消失,夏青走进来:“娘娘,四皇子哭了,乳母怎么也哄不好,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姈太妃:“那你快回去吧,这么小的孩子可离不开你。” 月儿起身告辞。 一路走着,月儿经过永华宫而不进去,一直走到从前瑜婉贵妃所住宫殿的后院。 自瑜婉贵妃去世后,先帝便不让这座宫殿再住人,只是宫殿的大门虽锁着,狭窄的后门却可以进出,不过殿门紧闭,就算进了后院,也只能站在小小的院子里看看,殿屋是进不去的。 后院虽小,但是足够了。 戎节王此时正站在后院里,身旁站着小池子,见到月儿来,小池子终于松了口气。月儿再不来,他就要拖不住戎节王了。 “不知景贵妃让小王在此等候,所为何事?”戎节王警惕地看着月儿,“贵妃娘娘假传圣旨,就为了让小王到这儿来吗?” 小池子走出后院,站在后门外面守着。 月儿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唤道:“进来。” 一个纤巧的身影轻盈地迈进来,那人穿着斗篷,一直走到月儿身边,正对着戎节王。 斗帽摘下,是凌薇盈泪的脸。 “白……楚妃娘娘?”戎节王脸色一变。 凌薇低下头,戎节王依旧惊骇不已,月儿抚抚凌薇的背:“此处没有其他人,你大可唤她白莺。” 戎节王更加惊骇:“贵……贵妃娘娘,您此话是……” 凌薇终于抬起头,一颗泪水滑下:“景贵妃都知道,天木,她知道所有的事……” 戎节王久久不能回神,凌薇的泪让他心碎,又对眼前的事困惑不已。 “王爷,本宫知道你现在疑惑,只是这些话以后再说。本宫向你保证,此事,没有第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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