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也没听懂。 众人也不赌了,争相恐后过来这桌瞧个明白,檀允珩和陆简昭赌的跟众人略有不同,众人是赌坊派人摇骰子,众人拿银两押大小,二人也由赌坊人摇色子,并同时摇之与那人大小一致,即为成功。 都城只此一家赌坊,从不作假,不在骰子上做手脚,是以才会引众人前来玩上两局。 听声辨骰大小,三局两胜,这头一局众多看客比坐桌对角的二人还要紧张,屏息凝气只待开之,整个赌坊除了摇骰子脆声,再无旁声,甚至赌坊养的猫都跳上二楼朱栏向下望着。 檀允珩和陆简昭骰子所动利落,眉宇干净不怯,让众人犹然心生或许郡主和世子爷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脚不自觉开始站队,二人身旁各站着一半,时辰已到,骰色已皆,赌坊人是小,郡主和世子爷是大。 众人中连续不断有人缓缓安慰自己。“没事,三局两胜。” 谁知往后两局照旧,郡主和陆世子摇之一模一样皆大,偏与赌坊人相反,众人心中寒嘘,赌坊新人实乃正常。 摇骰子的赌坊人身上下了一身冷汗,他自诩是高手,掌柜吩咐他好生听着,尽量同两位贵客所摇一致,结果两位贵客摇之杂乱,完全不按掌柜提醒所用,一切杂乱无章。 说好三局,二人没学会,众人围在周遭,赌坊那人也出不去,一脸窘态留在原地,他起身往檀允珩那边走,顺带安慰了一句,“蛮不错的。”越是熟练掌握的人越无法给纹思不通的人做前车,无可依据。 这人反应过来,视线寻过去,郡主安之若素,坐在位子上,静等着陆世子过去才递手被牵起,于满室微妙中,陆世子声音温朗: “我们回家吧。” 第085章 明令 翌日午时, 司昭府膳房里着手吃饭的衙役自在如风,不再有因跟陆世子坐在同一屋檐下的局促不安,还有今儿晌午碗筷碰撞, 衙役纷纷言说昨夜两位司昭大人前去地下赌坊之事。 之前五月时那位家中娃娃刚落地的男衙役,就坐在两位司昭隔桌, 扭过头道:“大人,今儿早属下在门衙外值守, 神民大街对面支摊的百姓口中说着两位大人情深似海。”衙役说的异常热泪盈眶, 谁让是他们小司昭追人在先,打动冰山难憾的大司昭, 可谓是风雪千山,苦尽甘来, 今而两位司昭两情相悦,实乃小司昭有心之举。 他身侧的常幸言之更甚,“那说的简直堪比千古绝唱。” 说着说着常幸给哼了两句街上百姓给两位司昭大人编的曲调, 说不上哪里的调调。 “皇室女, 侯世子, 天造地设一对鸳鸯成双对; 影随心, 身随人,名声远扬天下父母高堂坐; 心有民, 性有趣,一曲婉转贺声于民中嬉戏; 山河乐,你和我,天下有情一叶扁舟百姓载。” 檀允珩听得这话, 正好往嘴里放了一小块肉, 晨起丫鬟堇卿给她梳洗那会儿,她便听堇卿哼调过此曲, 赌坊毕竟是处削金窟,前往那里的无普通百姓,一众公子小姐打的什么名堂,她尚且不知,亦不能在昨夜逐一审视,但绝非好事。 试想,哪家闲之无聊的富庶人家闲至无聊会为他人编一曲小调,难不成恭维她吗? 不是恭维,是成心算计,算计之人就混在一众公子小姐里,尚不知是谁。 陆简昭晨起得知此曲,心有一惊,都城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背后藕断丝连之关系,难以清断,昨儿司昭府衙役刚擒拿湘宁伯爵府一家,顺安军成功抓捕整个瑞亲王府,今儿晌午瑞亲王府一家和湘宁府一家升堂有审,经昨夜一晚,两家地牢里狭路相遇,珩儿同他在堂审时,便看到南三小姐一脸知错待身边人心也有恨,还有程小姐没睡着的疲惫,概谁也不曾想这把火居然会害死人。 说来也对,若没程二小姐,二人尚需在瑞亲王府和湘宁府之间走私贩盐中,摸索几日方知全尾,因此程二小姐留了全尸。 这样的人即便留在世上,也是不会做何好事的,索性一并处置了,省后顾之忧。 “怕是山雨欲来。”陆简昭道,那些个同瑞亲王有交情的,今岁秋闱中了的,怕是不得安生,还有官员,南祈官员多有义气可讲,奉一人善终,他们主子倒了,势必会将火烧到二人身上,走私贩盐,瑞亲王府就已活命难保,明知不可行之,偏铤而走险,自食恶果罢了。 司昭府衙役才不怕事呢,异口同声道:“让他们来,别怂。” 檀允珩应声轻笑,“行啊,让他们一起上。” 可想而知,事情哪有如此简单,好歹到年关下,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 腊月底,除夕,是顺安军归来的头一个年,整个南祈气氛喜庆。 难得檀允珩和陆简昭同时迎来六日沐休,二人守着一个郡主府,也没旁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梳洗一番,用了午膳,才去隔壁大皇子府见家人,随之一行人加上陆候一同进宫过年。 宫里一直有南嘉景府的宫宇,也有下人随时打扫,尽可安心住下,离团圆晚宴还有一个下午,檀允珩离了宫宇,去了趟月梨阁找北冥玉见,她一进阁中,头往左一转,就看着阿见妹妹坐在金丝软塌上,一手穿针引线,一手拿着箍好手帕的圆架,在绣手帕,她上前往榻上一坐,阁中下人给她奉茶。 “怎得大年三十还在绣。”直对着她的八宝玲珑博古架最上头,摆着一个绣球,也是水蓝色的玲珑绣球,这会儿不见阳,是今岁开春跟她一道绣的,她绣给陆简昭,阿见妹妹说是陪她绣的,何尝不是少女遗憾。 南祈开朝不足几年便过来做质女的阿见妹妹,是没随心嫁与南祈心上人自由的,恐某个贺春之际或许就是她舅舅给阿见妹妹赐婚时。 不大像是今岁贺春,那便是尚有时间,还好,她尚且可以准备妥帖,既然出宫不成,不嫁人总是成的。 舅舅身为一介皇帝,她明白舅舅其心,南祈人婚嫁自由,可阿见妹妹是呢,先是南祈人,北冥公主,不防其身,难道任由其心再度挑起争端吗,她明白阿见妹妹毫无私心可言,北冥亦不会再起争端,那又如何呢,帝王之位冰冷残酷,最不可使的就是意气过度,才会有御史一职。 才不得不将北冥唯一的血脉滞在皇宫,就算阿见妹妹有幸能于来日心上人喜结连理,她之意志能帮阿见妹妹做成其事,那位心上人也得完全放弃自己前程,甘愿沦为一介宫中质子才行,何尝不是囚他人。 南祈黎民百姓当是自由的,为着自心前程寒窗苦读,十年如一日,只为一朝得势报销朝廷,她身为郡主,亦不能那般做的,这么一说,她又何尝不懂阿见妹妹之取舍。 世上从未沾有两全法之事,不过是在取舍罢了。 是以檀允珩想用她在都城铲除掉异己一事来换取阿见妹妹不婚,同她舅舅谈起的筹码,只要不婚,万一阿见妹妹有了心上人,也不会太过难过。 圆绣架上绣着的手帕绣着一只老虎和兔,是北冥玉见和阿珩姐姐的属相,还有一点兔子的红眼睛她就绣完两个一模一样的了。 “在绣你我。”北冥玉见把绣架往檀允珩那边斜了下,“马上就绣完了。”说完,她把先绣好的那个手帕拿给阿珩。 檀允珩手心托着手帕,大拇指缓缓抚过一只老虎,一只兔子,她背映光,海蓝色的方领补服,金缎子虽远且至,透过窗柩,打在补服上的光照五彩斑斓的,清澈温和,“明日官员及家眷和各国使臣会一同前去城外温皎马场,阿见妹妹一道去吗?” 此问题她每年此日都会问过,往年阿见都不去,她还是想先问问阿见妹妹意见,再去跟舅舅提一嘴,年关至各国使臣早已入都,奉贡品,便留在都中过年,按例都去城外温皎马场,暖和如春圣地。 今夜良宵说是家宴,也是宴请他们时。 北冥玉见将兔子上的两颗眼睛绣上去,双手往膝上一放,一脸明媚朝檀允珩侧头瞧过去,“今岁要去,珩儿教我骑马射箭,让陆世子靠边站站。” ** 华灯初上,爆竹引地齐鸣,烟花如一幅绚丽多彩徐徐展开的画卷,不灭于苍穹之上。 宫内汀兰水榭,一番寒暄过后,哗然一片,各有各的交头接耳。 今夜宴席,凡公主府以府中人为聚,往常难得所见一次的皇子,今夜皆可回母亲身后坐着。 南伊霖和南伊忱失了三公主庇佑,二人安安生生坐一处长几,小酌清酒,饮了个醉意熏熏,四公主府也只四公主和南应泠一道坐,哪怕南应泠私下已跟贺家公子贺正漾拜堂一同住着,也上不得台面,不得坐一处。 唯有八公主府人齐全,公主驸马还有家中独子,我朝四皇子。 反观落座公主府后的亲王府,少了瑞亲王、妙亲王,剩下的四位亲王也是如此,檀允珩和陆简昭在一同进到殿中,瞥眼瞧过被二人打过的丰亲王独子南蔓生,显然已是个太监样,真是活该。 二人皆跟着端蕙长公主坐在头排,长公主拉着女儿儿媳一道坐在最右侧,往左依年长官职坐着陆候和黄尚书,最左才是南允珏和陆简昭。 檀允珩嫂嫂,黄知云腹中孩儿再有几日便足月了,长几上摆放的菜食多以清淡为主,她尝过后,感觉还不错。 黄知云打怀上孩子,吐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不吐,她才不会坐在殿里和阿珏一道凄冷对视,还是愿意同家人坐着热热闹闹的,就是来日一同去了温皎马场,不能骑马,只能干看着。有人过来朝她敬茶,她便以手中开胃的酸梅杨回敬。 三人同坐,三人饮之不同,南嘉景坐二人中间,分寸饮酒,边上檀允珩饮茶,今夜良宵大家难得把酒言欢,尽性而归,她和陆简昭二人被南嘉景和陆省明令禁了酒,哪怕果子酒都不可以。 相较之下对面坐着的使臣间显然丝毫无束缚,敞开了喝,哪怕酩酊大醉,只要别在殿内撒泼,无人管教,坐在一起的人说说笑笑,宴席一散,使臣出宫前去驿站暂住,剩余人中,除了长公主一家留在宫中,他人也相继出宫。 宫内南嘉景的住处,就在凤鸳宫另一侧隔壁,长春宫,分主宫三偏殿,加上陆候刚好够住。 檀允珩和陆简昭住在长欢侧殿,守岁过后,二人殿中早早熄灯,殿外由宿萸白满守夜。 炮竹余声硝烟,窗柩上朦着月下淡淡星火,长夜燃灯不灭,床帐里二人阖不着眼,宴席上只能饮茶,是母亲为着二人着想,怕饮酒夜半事起,谁知多饮了茶水,夜半谁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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