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大皇子南允珏生辰,檀允珩和陆简昭一同去了大皇子府用午膳,也是黄知云怀孕第六月,孕吐不在之喜,黄知云脸上多了红润,还有长公主也搬来陪儿媳妇暂住。 大皇子府红绸喜气,前来祝生辰的人都笑颜盈盈,檀允珩都见过,都是些不得不见得人,皇子的生辰可大可小,若办必是有事发生,是以来客或多或少心中杵着一根绷直的弦。 二人晚来就坐后,便有人按耐不住朝之敬酒,不为别的,就为让陆家世子听听旁人与珩儿的渊源,并趁机挑唆,使其夫妻二人离心。 “珩儿长大后,性子收敛不少,不似往常。”说话的是丰亲王府上独子,南蔓生,身后还有湘宁伯爵府的程大公子三公子,颔首附和之。 离这两位公子焉远的程二小姐起身,将手中茶盏一提,随声道:“程氏之女言蹊,在此提茶一盏,祝郡主郡爷长相厮守。” 程言蹊面上落落大方,在心里不知将自家哥哥弟弟骂了多少回,她就说不得带二人前来,结果二人居然跟着南蔓生一道附和,真是气煞她也。 大皇子的生辰宴,无长辈,晚辈自成一席,坐在花厅里,檀允珩和陆简昭是一侧首位,居最右侧落座,对面第二排左末侧才是这位程二小姐。 程二小姐袭爵,位子自当比坐在二人身后第三排的哥哥弟弟靠前一些。 檀允珩看着这位行事端正,斯文不落错的程二小姐,和陆简昭一道提盏轻抿,反倒是她身后丰亲王家中大公子,她没搭理。 今儿她哥哥办生辰,目的为给司昭府一个查实湘宁伯爵府的机会,之前陆简昭派人监视过湘宁府,只有袭爵的程二小姐满身矜贵,大公子和三公子简直不成气候,若非这位二小姐多加管束,怕是要将家中银两拿去赌坊输个精光。 要陆简昭说,就是程家的两个破绽。破绽虽破,若想让其为二人突破口,尚需一个契机。 就在刚才,契机已经从程大公子和三公主口中说出,至于南蔓生,檀允珩压根不放心上,陆简昭倒真的心有所触,他亦有所察觉珩儿性子收敛,并非长大所顾,而是历过父亲身死,甚至他问过她身边的刘嬷嬷甚至殷叔,都说珩儿是从岳父去世那会儿,性子变也未变。 又是拿珩儿在意事说嘴,陆简昭当真不知道都城贵家公子哥,除了费尽心机挑起珩儿往昔伤心事的目的在哪儿,难不成贬低珩儿就能显得自己高高在上了? 还是不指点别人,就彰显不得自己是条狗。 专挑珩儿不愿起事的哥哥生辰上,来咬一口,有何用呢。 宴席上,檀允珩和陆简昭皆不吭声,二人不愿哥哥的宴席因小失大,却在这日子时,二人一袭黑衣,潜入丰亲王府中,将南蔓生暴揍一顿,次日闹得人尽皆知,却不知凶手是谁,丰亲王一声干脆派人来司昭府报案,二人异口同声“此事该有刑部接手,烦请前去刑部报案。” 人走后,檀允珩和陆简昭坐在偏堂里没忍住轻笑。 第083章 心怅 “哎哟, 疼疼疼。”南蔓生坐在刑部,有下人给他看茶,身影透风, 都能捎过他鼻青脸肿勒痕,疼地他嗷嗷叫, 六部不分家,刚好刑部尚书张清檐跟户部尚书沈酌, 一并还有吏部侍郎徐鸿越一道坐着商讨, 如何处置原御史大夫苏翁口中诉说的那批隐放在平邑县中的毒物,后续遗留杂症。 此毒已派人将其运走销毁, 毒性之强害得毁毒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几月过去全都身死, 家中一应事宜全全有官府接管,但偌大的南祈朝难保不会有残留下的毒物,若全然将宫中太医下放巡视, 没个三五年走不完南祈山河, 绝非明智之举。 户部侍郎字观叙。 沈观叙眉心蹙着, 犯难道:“往后再一旦设商户, 南祈各城往来白丁,若有携着不自知, 岂非无过却有失,此事不宜拖下去。” “小楼国之毒各式皆有,腾放在平邑县的毒物销毁至今,未有听闻哪家人死于毒, 只会是慢毒, 而非快毒,既然慢毒, 不管何方医者,皆可来宫中又太医授学,抓紧赶回给百姓瞧之,此法最为稳妥。” 此事商讨需抓紧上奏圣上定夺,刑、户、吏三部需一同协作,徐鸿越是奏请吏部尚书大人后过来的,他和沈大人在路上碰着,一道过来还为一事,丰亲王家中公子昨夜被打,这会儿正在厅堂哀一片呢,真是可怜了刑部下人遭罪。 奏圣上的折子必须尽快,三人先商讨此事过后,去了趟凤鸳宫,又都不约而同来了刑部相坐在厅堂上看戏。 坐在左侧的男子是丰亲王府唯一的孩子,南蔓生,家母名门,家父先皇之子,门楣何其耀眼,却在昨儿深夜莫名其妙被二人暴揍一顿,那二人上来对着他未睁开的眼睛左右各一拳,他疼地睁不开眼,自然没看清来者是谁,只好大喊小叫一番,引来家中暗卫和下人,结果那二人痛快给了他要害一人一脚,长身离去,直到现在他直不起的腰,抬不起的头,没脸见人。 张清檐坐在主位,没忍住抿嘴轻笑,左侧的人哪怕不抬头她都能看见他脸上淤肿,案子被司昭府踢到她这儿,看来是两位司昭大人对她的信任,她表情耐人寻味,右侧坐着的二人轻吹着送到唇边的茶,都不曾开口。 报案者当开首口,南蔓生痛劲儿过了一阵,脑海一片空白,顾不得往昔学过的礼仪,缓缓抬起一只手,声音颤着,甚至还能听出一丝疼痛,“张大人要为在下做主啊,在下夜睡得实在是香,莫名遭了一顿打,没法抬头见人了。” 张清檐人称‘刑部活阎王’,昨儿的事她可是听全乎了的,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活该”,声平稳,“南公子看清是谁了?” 南蔓生摇头,手抬了个二,“俩人上来左右邦邦照着在下眼睛左右一拳,怕不是没想让在下看得清。”一说话,就扯的双腮痛,简直要了他命了。 厅堂里,另外三人也是够坦然的,一直没笑出声,张清檐又问,“南大公子怕不是得了魂游症,自个打自个?” 刑部重地,岂非儿戏,她秉公处事,自当怀疑缘由是否掺假。 南蔓生拿不出证据,家中下人暗卫无一人看到究竟是谁打的,谁又能除开不是堂堂丰亲王府大公子打算冤枉他人的把戏呢。 毕竟苏府和妙亲王府前车之鉴,她也是个官,巧言善辩罢了。 一旁的沈观叙看主位坐着的刑部张大人,看的入迷,都说世间女子千姿百态,无一凑数,他看过的女子不多,皇后和明仪郡主高高在上,其次就是张清檐,他注意她很久了,这女子心狠面善,是个硬茬,也是位可并肩齐行的前路人,他喜欢同她打交道,像是志同道合的俩人,携手并进。 可惜张大人心不在此,志在朝中,他亦没露过心声,漫漫长路,一人独木,二人成林,不都是为官职,顺民心,永远的肩并肩。 南蔓生一听便要着急,一着急扯着身上那处伤口就痛,他是真的完了,就连宫中圣上听闻急忙派去的太医都说,他往后不中用了,他还没娶妻呢,这仇他一定得狠狠报。 “在下绝无魂游症。”南蔓生素日性子不急不躁,今儿实在没辙了,他依然是个废人,不能坐以待毙,他既然来了刑部,定要将打他的人揪出,碎尸万段! 张清檐手肘搁在膝盖处,俯上身往下,正眼看着南蔓生,例行回问:“南公子心中可有猜忌?” 好几个问题问下去,张清檐都问累了,明知不该提偏提,挨打理之自然,还将诉状告她这儿,当刑部是谁想来就能来的,一座亲王府养出来的孩子,甚至将小司昭大人父亲之死在其哥哥生辰宴上,拿来敲打陆世子,简直丧心病狂。 要她说,没打死人都算轻的。 脱了官服和私服你认不出我,穿上这两身衣赏,你没证据又污蔑不得我,小司昭将人送于她这儿的目的甚是简单,摆明告诉南蔓生,就是郡主和陆世子打的,若怀疑请拿证,否则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死罪一条。 ** 司昭府宗卷室,冬日无炭火持中,常幸便吩咐衙役将今儿两位司昭大人要誊写的宗卷搬至偏堂里,今儿除了辰时一刻丰亲王府中有人过来报案外,再无事发生,檀允珩和陆简昭抱了来圆儿在府衙中撒欢,二人则坐在偏堂誊写宗卷。 陆乾这个主簿相当称职,隽字竖行,清晰雅观,偏堂里,花窗下多了张书案,二人边誊写边时不时搭两句话。 “丰亲王是打算培自己吗?”陆简昭记得六位亲王中,只有瑞雪两位亲王年长,剩下的亲王年纪所差无几,至今最大不过四十,正是信奉自身之时,才不会举着儿子上位。 檀允珩不上心,狼毫笔尖沾墨,随意道:“不过四十,正是相信自身无所不能时,只有瑞雪两位亲王培儿子,剩余的亲王里还是最在乎自己是否掌权,亲王各有专攻,后四位亲王,若没了子嗣,依旧风生水起的,人脉巨在,前两位若没后代,哪怕几十年之策,也毁于一旦。”她早知道,也是在等时机。 湘宁伯爵府的二小姐私下同瑞亲王独女南承瑾有往来,必是二人有所图谋,不然堂堂亲王府大小姐,何至于缺银两跟伯爵府打交道,岂非无理不通。 正好一场生辰宴席,陆简昭也寻到了伯爵府两个破绽,两位伯爵府公子破绽,司昭府早派人跟过,确有其事,一直往都城赌坊跑去,但赌坊并未犯事,伯爵府两位公子也无错处,不管是司昭府还是圣上都不得唯二人试问,于是有了一场宴席找破绽,一句话谈长公主之驸马,大皇子郡主之父,追究起来是一道罪责,偏那程二小姐护短,想将此事掩过,自不能够的,当程二小姐得知跟自家哥哥弟弟一道说嘴的丰亲王府公子被打的鼻青脸肿时,一定会按耐不住来找檀允珩谈的。 湘宁伯爵府有名声要保,甚至以程二小姐为人,不惜可将哥哥弟弟逐出伯爵府。 陆简昭了了一笑,都城论算计,檀允珩稳坐状元,青石街上人常行,看似路在脚下,实则路在旁人手里,步步入局,“珩儿所思万分周详,为夫当佩服五体投地。” 他真的佩服。 檀允珩真信,她侧首轻笑,看着陆简昭停笔也侧头朝她看来,身后花窗光照鲜亮,在二人脸颊投落碎影,清晰可见彼此眸色。 “陆简昭,你的眼睛很漂亮。”檀允珩心中明白他的眸色逐渐褪却枯荣,欣欣向荣之色妙然而生,许久里,他亦不曾再瞧太医,瞧也是照旧,不瞧也照旧,还不如不瞧让自己沉浸其中,不再听得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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