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缩角落里不敢冒头的丁氏母女,还有易太傅身边佯装镇定实则惊惶的卢管家,“阿父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您的忠心吗?” 易茗星心虚地大喊:“妖女血口喷人!阿父别信她,快来人杀了她!” “妖女?”茗月不禁放声冷笑,“人前唤我‘阿姊’,背后直呼我名,现在连名都不叫了,直接骂作‘妖女’,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妹呐~” “谁……谁是你阿妹?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女!” 眼瞅着易茗星这急躁的暴性子就要冲上前与茗月干架,丁氏急忙拉住她,呵斥她:“别胡闹!” 事情的真相尚未被揭开,太傅易庄深知不能听一方的片面之词,于是他觉得试着相信面前这个和茗月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 他试图缓和不安的心绪,和她商量着:“阿父几时不认你了?你还活着,阿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想认你呢?可是月儿,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归府,招来狼群吓走宾客,最不可饶恕的是竟然纵容此人伤害太子殿下!” 易庄瞪视着狼王,“老夫绝不能容许这等凶狠之人留在此处,来人,将他抓起来!” 狼王蔑视地眼神看着易太傅,方才只是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可当他厉声下令要抓铺他时,他猛然回想起十年前的往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恶人永远不会被时间磨平棱角,不管再过多久,当初伤害过他的人依然还会继续想害他,愧疚之心根本不可能有!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是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狼孩了,他是勇猛的狼王,是狼群中力量的象征,人类拿着刀剑在他面前舞弄简直就是在挑战他忍耐的的底线。 他对着狼群下达攻击的命令,狼群立马呈现出猎食者的姿态,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人类。 茗月突然喊道:“不可以!阿父您不能伤害他,而小狼你也答应过我不能冲动行事,你们谁都不许动手!” “孤不需要动手,孤的狼群只需动动嘴,就能将那些试图伤害你的人撕成万段碎肉!” “小狼你住嘴!” 茗月心想,他还嫌矛盾不够激化么?带他下山可不是来杀人的,就算是报仇也不是用这种暴力血腥的方式! 旁人心想,面前这个浑身散发凶狠野性的男子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就连侍卫的刀剑都只是伤他分毫么,而手无缚鸡之力茗月又是哪来的自信可以制止住他? 疑惑者必然会被茗月和狼王之间的相处方式惊呆,因为她的一声命令,狼王方才那股锐气被削弱了大半,他竟然老实听话地让狼群留在原地待命? 不仅如此,茗月只要用命令的语气对他下达任何指令,他都毫无怨言地去遵从,顶多也就是脸色有些不甘和不悦,可身体却听话的很。 待狼群放下那戒备的姿态之后,易太傅才敢让护院们暂且放下刀剑,可他身后的太子却不愿放过狼王。 他看着茗月与那位男子举止甚是亲密,不由地心生妒嫉,他出言命令道:“此人方才想刺杀孤,怎能轻易放过他?孤在此,你们却听令于太傅?” 侍卫们一个个踌躇不前,面露惶恐之色,显然是畏惧狼群,不敢与其正面对抗。 不是他们不想抓人,而是实力不允许,寡不敌众且力量悬殊,这种情形之下,谁都不敢贸然上前送死。 太子见状,怒骂底下这帮不争气的酒囊饭袋,无奈之下,他只好对着茗月说:“月儿,你过来!到孤的身后来,当心他伤着你!” 狼王闻言后放声大笑,戏谑的眼神盯着他,蔑笑的语气说道:“她是孤的女人,孤疼爱她还来不及,岂会伤着她?还有,在孤面前,你这懦弱的公子哥也敢自称‘孤’?” 他俩之间的对话令茗月有些头疼,两个大犟种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况且太子尊贵的身份摆在那儿,旁人要尊也是尊他,狼王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野人罢了! 她对太子说:“殿下喜怒,他是臣女带来的人,不慎伤害了您,您若是要定罪,那就定臣女的罪;您若要斩他,那连我也一起斩了吧!” 茗月不惜跪在地上,求太子饶狼王一命,可狼王却十分不解,他的狼群杀尽这帮人简直易如反掌,她何苦去求他? 她求过太子后,又转头挑眉看向身旁的狼王,眼神中似乎有暗示的话语,狼王愣了愣,不知她为何意。 太子刘殷岫急忙扶起她,“月儿你这是何苦呢?你为何执意要护着他呢?你告诉孤,是不是他威胁了你,所以你才不敢离开他,还必须得护着他?” “殿下多虑了,臣女没有被他威胁,只是……总之,臣女也有自己的苦衷,还请殿下成全!” “成全什么?你让孤放过他一条贱命倒是可以,但若是想让孤成全你和他在一起,孤是绝对不允许!” ****** 长安城内惊现狼群,易府上下人心惶惶,太子殿下被狼王所伤的事情传到了宫中。 长乐宫椒房殿内的皇后邬氏听闻此事后盛怒,即刻向皇帝请命,望他增派宫廷侍卫前往太傅府内保护太子。 她随即又传唤宫女茜芙问责:“太子虽是经过了陛下的许可才出了宫的,但你为何不按照本宫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呢?” “回禀皇后,是……是陛下的意思。” “哦?看来陛下已经开使对本宫不满了。” 邬皇后玉指一绕,纤腕上的珠玉串无意间滑落下来,串绳断裂,珠玉散落一地。 她讶然一惊,珠串无故断,莫非是不详的征兆? 这时,殿外有太监传信道:“启禀皇后,皇宫侍卫及时赶到了太傅府,已将太子殿下接回宫了,好在殿下只是受了点惊吓。” 听闻稚子无大碍后,乌皇后那紧绷的心弦才缓缓松了下来。 她大声令道:“摆驾未央宫!” 邬皇后只知太子安然回宫,殊不知他险些回不了宫。 在太傅府上时,不可一世的狼王面对那群宫廷里派来的带刀侍卫时,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嘲笑这些愚蠢的人类又在干着愚蠢至极的事。 当初的狼孩能够在四面都是火海的情况下逃脱,那么今日的狼王要逃出围攻他的刀山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的狼群是狼牙山最凶猛的兽,杀死这帮人比斗豺还容易,只不过茗月不许他杀人而已。 狼王蔑视着眼前这位同样自称‘孤’的男子,深藏脑海中的久远记忆如深海水泡一点一点地浮现。 “孤记起来,原来是你!”
第37章 弄疼你了? 十年前, 被小茗月和阿母救下的狼孩起初还被藏在城郊的易府别院,后来见他野心褪去了不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以爪牙示人, 茗月才恳求阿母带他回府。 她为其取名‘辰旭’,教他双腿直立行走,教他说话识字以及人类的礼仪,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发现他狼孩的身份。 毕竟在多数人眼中, 狼孩和山林中的野兽怪物无异, 是不受人待见的。 当初他被猎户抓来,困在斗兽笼中向路人展示, 人前鞭笞他, 人后凌虐他,利用狼孩的特殊身份来牟取利益, 根本就不顾他的死活。 那段痛苦的经历是狼王的毕生的耻辱,所以他才会憎恨人类。 狼王初到易府时,小茗月将他藏身于少有人经过的柴火房。怕的就是莽撞得到狼孩无意间伤了别人, 同时也怕那些不待见他的人伤害他。 他白天被关在里边,夜里无人之时才会被小茗月放出来。 桀骜狼孩不懂茗月的苦心,只知自己成天被人关起来, 这和当初被囚于困兽笼中有何区别? 狼孩趁周边无人时,想着法子逃出去, 他想念他的狼兄狼姊,也想念如生母般抚养他的老狼后。 他当时以身换回老狼后那日,老狼后被猎户虐打得浑身是血,耳后那雪白色的皮毛也被染得樱红。 只要想到受伤的老狼后, 狼孩就恨不得立马逃出这四面都是墙的鬼地方。 但若是想起那个救他于牢笼、授他以礼的女孩,他内心又有些不舍。 被关在柴火房的狼孩每天就是呆坐在干柴堆里等待天黑来临, 因为只有天黑过后,庭院里来往的脚步声才会越来越少。 也只有那个时辰,小茗月才敢偷偷带着食物来看他。 然而不知从何起,他白天里时常会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诵读声。 前几日是在前院,他只能依稀听见几句“孔子曰”,后来诵读声又出现在了后院,就离他被关的柴火房几步之遥。 好奇心作祟的狼孩眯着眼从门缝里往外瞥,他看见一个和他身高相近,年纪相仿的少年,单手捧书,一手背在身后,颠头晃脑地念着书。 他只念了两段,就听见茗月跑过来喊着他:“殿下为何会在此?前院才是书堂,这里是府里下人待的地儿,有些脏乱,怕弄脏了殿下的锦衣。” “孤不觉得这儿脏乱,倒觉得此处安静,是个念书的好地方。” 狼孩听见两人的对话,正欲揣测少年的身份,却见他突然将书本放下,挽起茗月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似水般的明眸。 “月儿,明夜的上元灯会,你想去吗?孤明儿个偷偷带你溜出去。” “多谢殿下好意,阿父若是知道我不经他允许就偷跑出去,只怕会打断我的腿。” 茗月瘪了瘪嘴,一副想去又不敢去的样子,看得太子心疼不已。 他正欲揽她入怀时,当时还是侍妾的丁氏恰巧从前院走来,看见这俩孩儿牵手拥抱的,面色大惊,喊道:“月儿女公子休得冒犯殿下!” 她疾步赶来,拉开茗月,逼着她跪在当时还只有十岁的刘殷岫面前,“太子殿下恕罪,茗月女公子年纪尚小,不知礼仪,不慎冒犯殿下玉体。” “女公子还不给太子殿下道歉?” 茗月觉得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要被逼着下跪道歉? 更何况刘殷岫虽贵为太子,但两人私下交好,她一直将他视作兄长一样尊敬,怎会有冒犯之意呢?况且太子本人都还没生气,丁氏这个通房侍妾有什么资格管她这个正妻的嫡女? 刘殷岫对此并无多言,只道无碍,遣退丁氏后,他才急忙扶起茗月,不惜蹲下玉体帮她掸去膝上的灰尘。 “月儿,跪疼了吧?孤帮你揉揉。” 茗月受宠若惊,后退半步不让他碰。 “殿下这么快就忘记丁小娘的话了吗?你我身份有别,臣女不敢越界。” 她越是不敢靠近,太子便越想接近她,他趁着无人之际,试图再度拥她。 殊不知这一幕被藏匿于暗处的狼孩瞧在了眼里,狼孩不懂两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他只以为这位被尊称‘殿下’的人正试图侵犯他的恩人。 他愤怒地拍打着门扉,如困兽般发出凶狠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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