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回忆起老狼后逝去那夜时,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中颤抖,痛苦的眼神里充满对人类的恨意。 “自从我以身换回老狼后,老狼后数次偷跑下山去寻找孤的身影,在这期间它被猎户的弓箭所伤,即便是拖着伤残的身躯,也坚持下山救孤。” 狼王双拳紧握,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帮自称是正义者的人类,他仰头疯狂大笑,质问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人类口口声声说要惩恶扬善,可你们不管狼群是否伤害过人类,只要看见它们,就纷纷举起弓箭麝射向狼群。贪婪的猎户扒下它们的皮毛去卖钱,吃着它们的肉,喝着它们的血,可是狼群何曾招惹过他们?” “还有你们!”狼王指着丁氏和卢管家,“月儿或许不知晓那场火是怎么来的,可孤知道!孤说过,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孤的人!” 茗月闻言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小狼,你的意思是?那火是他们放的?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确定没弄错?” 狼王坚定地点头,有些事可以忘,但有些事到死都不会忘!更何况还是事关人命的事? 茗月在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为何没有人跟她提起当年的那场大火,原来那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而她那自命清高的阿父竟然包容纵火的罪犯! 她看见自己那为人师者的阿父在此刻却垂首不语,默默地转过身去。 “阿父您也会感到愧疚吗?您在逃避什么?我拜托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身边的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当年那个被你们‘害死’的狼孩?” 茗月一声声的质问如响雷般抨击着易太傅的心,他自觉对愧对当年的狼孩,所以才转身不语。 他不愿再解释什么,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掌,沙哑的声音说道:“放他走吧!老夫不再追究他的罪行,但他从今往后也不许再踏入易府半步。” 狼王冷笑着说道:“你说放过就放过,那孤若是不愿走呢?”
第42章 事情的真相远不止如此 “小狼你走!” 令狼王没想到的是, 这一次居然连茗月也坚定地命令他走? “月儿,你当真想让孤走吗?” 茗月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纠结难定的眼神望着他, 而她的阿父却在逼她:“月儿,你若还和以前一样选择他,那就莫怪阿父绝情!” 她身子一颤,手不小心触碰到了狼王鬓边的伤口, 指尖也沾上了血。 狼王黯伤的眼神里带着乞求, 像是在乞求茗月不要赶他走,这让茗月想起儿时的狼孩曾经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那时候的他虽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但却故作坚强。 茗月揽下他的脖子,贴在他耳旁, 轻声说:“不管再怎么可恨,可他毕竟是我的阿父,仇一定要报, 但不是以暴制暴,这么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只能先回狼牙山避一避了。” 话音落下后, 她眼神突然间变得冰冷无情,双手用力推开狼王, 大喊道:“你是狼王!亦是茹毛饮血的兽人,狼牙山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走吧!这里没有人想见到你。” 茗月蓦地背过身去,不敢去看他浑身是伤的模样, 她怕自己会心软。 当她回想起儿时的狼孩后,她就明白了一切,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没有人会容纳狼孩的存在。 尽管她一直在努力让他变为人们能够接受的样子,她教他用双腿走路、教他说人话、甚至教他识字学礼、教他怎么去爱人。 可事实好像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人们只会记得他狼孩的身份,将他当做野兽般驱逐。 茗月不想再让他受伤了,所以才故作狠心的样子推开他,她不敢面对他,却又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衷。 狼王的胸口被她用了推了一把,那种仿佛要窒息般的痛苦绝不仅限于那点皮外伤。 几人僵滞半晌后,是他选择了妥协,他怔怔地望着茗月的背影,轻声喊道:“月儿,孤走了,你好好保护自己。” 他拖着伤累的脚步,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每一步脚印上都沾着血,等到茗月回头时,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当仆人们陆续散去,几位主子也准备回去歇着时,站在庭院中央的茗月蓦地大喊道:“你们满意了吗?你们不会良心不安吗?您所谓仁义慈爱到底是什么?阿父您在外被人尊为‘仁师’,可您对得起这两个字吗?” 易太傅始终背对着她,或许是自觉有愧于人,而丁氏则端着太傅夫人的架子斥责茗月:“不知事情全貌者应当不予置评,当年的事情真相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阿父一心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也为了保护这个家而不惜担负不仁的骂名,你为人子女不好好孝顺你阿父,还无理指责他?你简直就是个不孝女!” 面对丁氏的指责,茗月不禁冷笑嘲讽她:“我竟不知一个人还能有多副面孔?你一个陪嫁丫鬟出身的蛇蝎女子凭什么指责我?如果当时不是我阿母带着你嫁入易府,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女公子不许侮辱丁夫人!”卢管家站出来为丁氏挡话。 “你不是个年长的奴才罢了,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这叫的可比我阿父还亲热,你这般维护她,不知道还以为你和丁夫人背地里有染呢?” “月儿你住嘴!” 易太傅终于转过身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茗月,“为父不许你这么侮辱她?她虽不是你的生身母亲,但却在你阿母过世后的这些年来,代替了你阿母对你贴心照料,阿父深知你从来就没认可过她,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以不喜欢这个继母,但不许侮辱她!” 他召唤下人:“来人,将大女公子带回房中,务必看好她,决不允许她踏出易府半步,更不允许她再见到那个如禽兽般的野人!” 茗月挣开上前搀扶她的婢女,甩手朝祠堂方向走去。 她只身一人来到易府供奉祖先的祠堂,她阿母的灵牌也在这儿,以往每当她受到委屈的时候便会来到阿母的灵牌前哭泣,阿母是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茗月将自己关在祠堂里,整日整夜都未曾踏出过祠堂半步,婢女多次前来问询,却被她冷言拒之门外,就连婢女送来的饭食都被她弃在门槛外。 她盘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失而复得的阿母遗物,想要将心里的苦楚向阿母倾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临近破晓时分,祠堂外再度传来脚步声,她呵斥那人:“我都说过了,我谁也不见,也不会吃阿父送来的东西,你们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那人的脚步声停在了她身后的门外,“月儿,是姑母。” “对不起,我不想见任何人,姑母请回吧!” “姑母不是帮你阿父来劝你的,而是有几句话想对着你阿母的灵牌说,你开开门,让姑母给你阿母上柱香。” 茗月听出来那是三姑易琦兰的声音,也知晓她和阿母之间的情谊,所以才起身给她开门。 “辛苦兰姑姑大清早的就给我阿母上香,您要对阿母的灵牌说什么?” 易琦兰没有正面回答她,她径直走向牌位前的香炉,点燃三炷香,跪在蒲团上作揖。 她的嘴里默念着:“蓉儿阿姊莫担心,你的女儿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一直谨记着你对她的教诲惩恶扬善,即便是无人站在她这边,她也不曾向那些恶人低过头,蓉儿阿姊,她真的很像你。” 茗月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心里头五味杂陈。 “兰姑姑既然已经上完香了,若无他事就先请回吧!” “月儿,来,你坐下来,姑母还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 茗月本来是个犟性子,可在易琦兰面前,她却犟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她的兰姑姑是除她以外唯一一个还在惦念阿母的人吧! 她缓缓走至易琦兰身旁,搬来一个蒲团乖乖盘腿坐下,两人对着一排排祖先灵牌说心里话。 易琦兰说:“你阿母是个命苦的人,虽然生在了富裕的人家,但也因为出阁前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在嫁给阿兄成为当家主母后,心善的她以为谁都是善良的,不曾怀疑过身旁人,所以才给了陪嫁丫鬟上位的机会。” 她知道易琦兰指的是丁氏,她的兰姑姑和她一样对丁氏不甚待见,阿母受委屈的时候茗月还小,她尚且不知事情的全貌,往年那些事或许就只有兰姑姑知道了。 她想从易琦兰口中多了解一些关于阿母的事,因为自她生过那场大病后,就对先前阿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她总觉得心里空缺了一大块,亟待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 “月儿,其实姑母也从你阿母的口中听说了狼孩的事,姑母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也能猜到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阿母说过,狼孩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像个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将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刺伤,那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易琦兰用平缓的语气叙说这段往事时仿佛是在讲故事,语气中不带任何褒贬之意。 “月儿你知道你阿母为何会救下狼孩吗?” “难道不是因为见他可怜,所以才从猎户手中救下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吗?” 茗月不知兰姑姑为何问起这事来?毕竟当年还是她求着阿母救下的。 可兰姑姑却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她摇了摇头,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远不止如此。 “月儿你从来都没想要了解狼孩的身世吗?如果蓉儿阿姊只是因为出于善意而救下他这个可怜的孩子,那么大街上那么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孤儿岂不是都要收养他们?” “兰姑姑的意思是?”茗月愕然一惊,满眼疑惑地看向姑母。 易琦兰作出嘘声的手势,她警惕地张望四周,确认无人听见她们的谈话后,才继续对茗月说:“在没见到那人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但那日他出现在易府,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起一个早年间认识的故友。” 茗月怔怔地望着前方阿母的灵牌,姑母的话让她震惊不已,故友是何人?是狼王的亲生父母吗? 她一直觉得狼王的身份太过神秘,一个年幼弱小孩儿是怎么流落荒山,又是如何遇见狼群成为后来的狼王?这一连串未解之谜时常困惑着她,而狼王自己也不知他到底是与父母失散,还是被人遗弃后才会沦为狼孩? 只可惜连狼王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更不用说是茗月了,他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孩儿,天生狼养,能平安长大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直到今日兰姑姑突然提起狼王的身世,这才让茗月顿时疑惑起来。 易琦兰继续说道:“因为易家世代为官,祖父是先帝的史官,阿父生前是陛下身边的老臣,如今阿兄又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所以咱们易家与皇室素来走得近;再加上阿母又和当今的皇后是远方亲戚,所以在我年轻时,经常随阿母进宫拜见皇后,进宫次数虽不算多,但也认识了宫里不少有身份的人,其中有一位冉夫人令我印象最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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