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太傅左右为难,盛情难却,无奈之下只好留下来。 皇帝命太监李公公摆好酒席,安排好这些朝臣们落座,易太傅和那帮文臣们坐在皇帝的右手边,武将们则坐在他左手边。 掌事的李公公大掌一拍,西域舞姬们踩着猫步陆续进殿。 宫廷乐师为其奏乐,舞姬们站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看官们的视线无一不被其吸引住。 武将们举杯畅饮时还不忘议论哪个舞姬身段更好、舞姿更佳;文官们则即兴赋诗,共赏舞女曼妙身姿;美中不足的是,她们都戴着面纱,难以瞥全她们的相貌。 一曲歌舞结束后,舞姬们列队而站,一起给皇帝行天|朝的跪拜礼。 “各位美人请起,你们靠近点儿朕,解下面纱,让朕仔细瞧瞧你们的模样。” 五位舞姬纷纷解下面纱,抬起头来,眼含秋波地望着皇帝,这一瞧可把皇帝给迷得七荤八素,连话都忘了说,只顾着盯着她们看。 朝臣们举杯庆道:“陛下洪福齐天,威震四海,所以才能使藩王心甘情愿地效忠您,愿我朝千秋万代、昌盛百世!” 皇帝拍手称赞,脸上挂满了满足的笑容,就连唇边的龙须都飞扬起来。 “好一个昌盛百世!朕今日心情甚佳,各位爱卿务必要不醉不归!” 宴席的气氛瞬间达到顶峰,那一夜的长乐宫歌舞不断,欢笑声、碰杯声、奏乐声此起彼伏,响彻大殿内外,甚至传到了椒房殿内邬皇后那边。 邬皇后正坐在铜镜前梳洗,听见乐声,她深觉心烦意乱,一脚踢翻盛满水的木盆。 婢女惶恐,蹲在地上埋头清理水迹,因为内心惶恐不安,动作就显得有些慌乱。 “混账东西!给本宫滚!” 邬皇后猛踹婢女后背,将其踹倒在地,地上的水湿了她一身。 “皇后息怒,婢子马上退下!” 婢女端着木盆急匆匆地逃离,再待下去,恐怕要成为皇后的出气包被她踢死了。 皇后望着镜中的自己,抚上那日渐苍老的脸庞,眼里蓄积着恨意。 “又是西域的妖精!这狗男人真是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好了伤疤忘了疼,非得再逼本宫出手吗?” 她命太监传来太子身边的贴身婢女茜芙。 茜芙赶来时瞧见皇后寝殿内狼藉一片,一时不明白发生何事了,可当长乐宫正殿内的歌舞声再度传来时,她瞬间就明白了皇后在气什么。 她劝慰道:“皇后若是在为那几个身份低微舞姬而发怒可见真不值了,您才是陪伴陛下最长久的人,也是最了解陛下的人。您素来也知晓陛下是个喜新厌旧之人,这批舞姬刚进宫,不妨让陛下先兴奋一阵子;等到他一个个享用完之后,自然也就没了新鲜感,到时候您再随便编排个罪名给她们,还怕她们没有死期吗?”
第48章 繁花再美也有凋零的时候 茜芙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 后来被派去服侍太子。 父母双亡的她刚进宫时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进宫后被皇后选中,将其送往皇宫侍卫处密训。 几年后, 茜芙从一个柔弱女子变成一个身手了得的女侍,被皇后派至未央宫太子身边,表面上是贴身侍婢,实际上是皇后的眼线及细作。 她进宫后不久就从皇后的心腹宫女口中得知了冉夫人的事。 后来每隔几年便会有新的一批西域舞姬进宫, 她们当中或许有人一时受宠, 但至今都没有一个人能像冉夫人那般得宠。 皇后对这些西域来的女子深恶痛绝,奈何皇帝就好这一口, 今儿个宠幸这个, 明晚又宠幸那个,根本没有法子将她们都处理掉。 于是, 茜芙给皇后出了个主意,她认为皇帝喜新厌旧,只会宠幸她们一时。 那些没能怀上子嗣的女人最终会变成旧人, 望着那些受宠的新人日夜承欢,而她们却只能独守空闺郁郁寡欢。 当初的冉夫人之所以能一时受宠,除了因为她相貌与身段都是极佳的, 最大的原因是她很快就怀上了皇子。 母凭子贵的她得到了皇帝史无前例的宠爱,甚至直接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受宠后的女人树大招风, 得宠受妒,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岂能容忍别人的孩子做太子? 茜芙或许是回想起了冉夫人的事,她跟了皇后多年, 见识过她的狠毒,所以当新的一批西域舞姬进宫后, 皇后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于是她对邬皇后说:“那些女子受宠只是一时,繁花再美也有凋零的时候,美貌终不能长久,只要她们生不出皇子,那就是大树断了根,站不稳脚跟,再怎么得宠也有人老珠黄失宠的一天。” 茜芙了解邬皇后的所念所想,所以说出来的话深得她心,皇后对她的信任更加深了。 邬皇后深知要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子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暂且隐藏妒心,表面上做端庄的后宫之主,背地里却安插众多眼线在皇帝身边。 皇宫里歌舞升平,直至午夜才停歇,易太傅酌了不少佳酿,待到宴席结束后,打算起身回府时,不自主地身形晃悠,走起路来步履蹒跚,旁边得有人搀着才能走稳。 回到太傅府时已是深夜,坐在门口打盹儿的看门小厮听见马车声,蓦地按你睡梦中惊醒过来,胡乱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连忙哈着腰扶家主进府。 醉酒的易太傅走路时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模糊,可当他睁眼看向堂前倚坐在交椅上的女人,他还是一眼认出丁氏。 “湘儿,你怎么坐在这儿?夜深了,怎么不回房歇着,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事得替肚子里的孩儿着想,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丁氏扶首伏案,杏眼圆瞪,眼神里散发着悲怨,见易太傅归来,她眼角衔着泪,哭诉道:“夫君在宫里饮酒赏舞的时候,心中哪里还有妾身?夫君定是嫌妾身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比不上宫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娇娘,所以才......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故意装作担心妾身和孩儿的样子,这孩儿来得不是时候,阿母没能力养着他,阿父又不疼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儿,呜呜呜......” 她一哭,易太傅便慌了手脚,原本还醉醺醺的他酒醒了大半,急忙解释着宫宴的事。 后院的卢管家听见动静后,也急忙安慰丁氏,又帮着易太傅说话:“夫人莫急,当心动了胎气,您怪谁都可,可万万不能怪家主,易家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家主在朝中的地位,今日的宫宴想必是陛下让家主留下的,家主身为人臣,即便是有多么的不情愿,也绝不能忤逆君王的意思啊!也请夫人体谅一下家主的难处呐!” 丁氏抹了抹泪,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卢管家这番话给堵住了嘴,她只好暂且闭嘴,让他搀着易太傅回房歇着,自己则心烦意乱地愣坐在堂前,久久不能平复。 卢管家服侍易太傅更衣时,见他惆怅满怀的模样,便出言安慰着他。 “唉……” 易太傅深深叹了口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闻门外传来婢女的惊呼声:“不好了,细君晕倒了。” 听闻丁氏晕倒,易太傅和卢管家两人面色惊惶,顾不上盘问婢女,易太傅在卢管家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赶到丁氏身边。 他前脚刚踏进堂前的门槛,却因见到伏在案前那奄奄一息的丁氏,易太傅慌了神,心急迈脚,不料后脚被门槛绊到,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摔。 “家主当心!” 卢管家大喊一声,却没来得及扶稳他,易太傅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重摔在地,前额肿了一个包,渗出细细血丝。 在场的婢女和小厮们都吓坏了,一时之间慌乱不知所措,婢女们想上前去扶他,却又在担心丁氏的状况。 处事有道的卢管家赶忙主持大局,厉声呵斥那些如同热火蚂蚁般的下人:“慌什么慌?你们去把家主扶到房里休息,细君有我在这边照看。” 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看门的小厮:“你,去请郎中,越快越好!” 那易太傅年纪大了,即便是简单的一摔,都险些让他晕过去,他扶了扶自己那昏沉沉的脑袋,缓了片刻才说道:“老夫只是一点儿皮外伤,不打紧,若是郎中来了,让他抓紧点看看湘儿肚子里的孩儿。” 府里的动静惊动了正欲睡下的茗月,她透过窗纱瞧见几位婢女神色慌张地快步走去,她莫名心头一紧,赶忙着上外披,靸着鞋,走到院里来。 见下人们忙碌又惶恐不安的样子,她质问他们发生何事了。 婢女和小厮对视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出今夜的事来,茗月这才知晓阿父出了事,赶忙往前院跑。 碰巧遇上了正要回房歇息的易太傅,她上前一瞧,发现他憔悴不堪,额间的血迹可把她吓坏了。 “阿父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易太傅见来人是茗月,想起今日之事,更加觉得丢人现眼,他垂下眼眸,一边摆手,一边叹气道:“为父没事,喝了点酒,路上滑了一跤,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 他不想让茗月担心,便让婢女赶紧搀他回房,面对茗月的追问,他也只是三言两语地打发了。 茗月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便私下质问婢女,这才得知丁氏与易太傅之间闹了矛盾,听说丁氏还晕了过去,茗月不禁冷笑着:“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嘱咐婢女好生照看易太傅,自己则朝着丁氏所在的前堂走去。
第49章 这盘棋局我已经下了二十年,是该收盘了 茗月人未至前堂, 耳边先传来男女争执的声音,仔细一辩,她听出来其中那女声便是丁氏。 她屏住呼吸, 轻声步至廊檐下的窗边,此时才听清楚二人在说些什么。 与丁氏发生争执的正是卢管家。 她听见丁氏在啜泣,埋怨的语气对卢管家说:“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承诺我的吗?你说会让星儿和晟儿成为这个家未来的主子,结果你瞧瞧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不仅易茗月那贱丫头没死成, 家里的糟老头子又三心二意, 若不是因为我这会儿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否则他指不定哪天就纳妾了, 到时候哪还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呀?” 她越说越委屈, 仿佛自己在易府内已经失去了主母的地位。 而茗月听见丁氏亲口说出想要她死的话后,心弦一紧, 即便是早已预料卢管家和丁氏早有勾结,可此刻却仍旧感到震惊。 她攥紧拳头,屏住呼吸, 躲在廊檐下继续偷听。 丁氏今日在堂前不顾分寸指责易太傅,卢管家本想劝说她两句,可她只要哭起来, 那断线珠儿似的泪水便让这位鳏翁心底一软,责备的话语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那双老手轻抚着丁氏的背, 安慰着她。 “是老奴无用,做的不够周到,但夫人放心,只要老奴还在这世上, 就一定为您和两个孩子争取继承权。不过话说回来,老奴虽偏爱这俩孩子, 但他们确实有些被宠坏了,尤其是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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