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平日里或有不对付或吵吵闹闹的学子全都一声不吭的长跪在原地。 李巍坐于醉客来上,他垂眸看着下面的场景,略微思索,便沉声道:“让在宫内的线人将此事禀告给圣上。” “是。” 长喜此人睚眦必报,是不可能将此事禀告给陛下的。 长喜越想越气,他久居大监已久,很久没有被一群毛头小子炝过声。 不都是一群只靠父辈的纨绔吗? 他刚想行礼,听见乾坤殿内有女声娇声道:“圣上,这是妾身在宫外寻到的簪子,你看好看吗?” 殿内传来铃铛轻晃声:“圣上,妾身戴上好看吗?” “好看。不过,朕想问问,爱妃是怎么从宫外拿到簪子的?” 殿内传来天真又疑惑的声音:“陛下不知道吗?宫殿东门那里有条连接宫外的红叶河,可以从哪里交换东西的啊?” 娇滴滴的女声继续道:“圣上,妾身听常玉说,东门好像跪了一群人。” 不好。 长喜高声道:“圣上,奴才求见。” “进。” 长喜低垂着眸子推开宫门进来,他不敢看近两年来最受宠的成妃娘娘——是不敢还是不想,他也不知道,因为这位娘娘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长喜啊,你是有什么事吗?” 长喜俯跪在地,声音带了哭腔:“老奴刚才听闻宫门有学子在俯跪,老奴只是想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却不想学子怒气冲冲的问老奴,老奴一个阉人凭什么质疑他们?” “老奴忍下了,想着以为他们有什么大事。好声好气给他们说,让他们可以问问自己的父辈。他们却直接说,必须见陛下,不然一头撞在宫门上。” “陛下啊,他们是在逼宫啊。” 桌案拍击声响起,上方有怒气道:“怎会如此?谁给他们的脸?” “陛下,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成妃连忙拿起茶递给圣上,却话音一转,唇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更显天真善良:“可是,妾身听常玉说,那些都是纨绔子弟啊,就以前陛下拿得那幅画,说要将妾身的妹妹许给得那位,好像叫什么,姓林好像。怎么可能会逼宫啊。” “依妾身看啊,估计都是一群小孩子闹脾气而已。陛下不如见一见他们,反倒是给了那些群臣面子。” 她话音刚落,又连忙娇滴滴的捂住口唇,跪了下来,害怕道:“后宫不得干政。妾身刚才是无心之举,还望……” 成妃的话还没说完,面边突然伸了双手:“爱妃起来吧,朕知爱妃是对朕好。” 成妃仰头看他,泪滴在眼中打转。 她知皇上只吃她这样,连忙娇声笑道:“妾身什么都不懂,陛下就是妾身的天。” 成妃不是任何朝堂势力家族下的女郎,而是皇上在射猎时遇见的“山野精灵”。 长喜一听此话,连忙抬起头,却瞥见成妃的面孔。 山野之女爬到妃位,自然是有张极好的皮相的。 她不笑看人的时候,面容透出几分清冷,但狭长的眼眸却透出几分妖异。 她笑起来看人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唇边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纯善天真,似乎你就是她的全天下。 长喜却胸口一怔,他似乎看见那年雷声雨夜的夫人。 那位夫人在圣上面前向来是不笑的,妖异的眸也压得极为清冷。雷声震响整个窗户,她用剪刀抵住自己的喉咙: “陛下真的要夺臣妻吗?” 轰隆的雨从天际一股脑的灌了下来,映出她极清冷的面容。 “啪啦”的玻璃碎声从长喜的手边响起,他被大力踹在地上。 “一条狗而已,朕不介意摘掉你的眼珠子。” 成妃在圣上旁瞪大了双眼,眉目弯了一瞬,双眸透露出些好笑得意味,却又立马皱眉担忧道:“陛下,别生气啊。” 长喜立马反应过来,他跪趴在地面,狂扇自己的巴掌:“奴才失礼,奴才失礼。” 李巍看着宫门被缓缓打开,有个白净的小太监笑着说:“圣上请诸位公子进来。” 宫内的线人很多,但她向来是不失手。 皇上见过的绝色数不胜数,不可能会因为一张上乘的面容而失了心魂。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张脸到底像谁?才能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而像的人,必定是死去了或者原本就不是他的。 李巍垂眸思考,看着学子们只推举出了林名扬让他进去。 宫门缓缓的在他眼前合上。 这样也好。 林名扬是个京城闻名的纨绔,陛下估计会认为他只是闹着玩的,不会怪罪于大多人,却也会重新思考此事。 毕竟,对于文平帝那样猜疑心极为重的人,聪慧之人提出的建议,必定是满含考量和陷阱的;而愚人提出的建议,必定是一眼能望到边的。 木制猜谜街之事又被重提,这是许多人想不到的。更关键的是,这件事还是向来保守派的中书令嫡长子提出的。 众人不免都将眼睛移到了这位嫡长子身上,不是说纨绔吗? 众人思量了许久,感觉这是中书令的阴谋。 真纨绔林名扬,虽说他叫名扬天下的名扬,但他真的没这个名扬天下的能力啊。 被老爹追了四条街的林名扬蹲坐于晏清王府的台阶上无语看地。 眼前突然出现双云头棉履,那人缓缓蹲下抱臂看他:“名扬兄,你蹲我这里干什么啊?你这次可是真的名扬天下了啊。” “呜呜呜,”林名扬无语痛哭:“我爹追了我四条街,那可是四条街啊,就你这里安全,赶忙让我躲躲。” “那可不行,”李巍偏头看他:“我要和元姑娘一起吃饭呢。” “元姑娘?” 林名扬疑惑道,他抬眸看了过去。 眼前是个容貌倾城,身姿绰约的女子,那女子忙行礼道:“妾身参见公子。” 林名扬猛地从台阶上跳了起来:“你,你,你。” “好啊,子言,你新妇才娶进门。你就纳妾了啊。”他悲痛道:“我可是连个媳妇的人都没有啊。” “滚一边去,你可别造我遥,这就是我媳妇。” 李巍忙拉住元芷的衣袖,准备起身迈步回府。 元姑娘就是他媳妇? 他媳妇姓元? 哦,礼部尚书好像姓元。 不对,他来这还有一事呢? “子言,”林名扬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上气不接下气道:“失火之事,你准备怎么查?” 文平帝将失火之事交给了李巍。 林名扬抱头痛哭。 他决定了,他要赖在李巍这里,必须让他将这件事彻查清楚。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林名扬想得那么简单。两个人一个是真没脑子,一个是装没脑子,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大眼对小眼。 林名扬抱头痛哭:“子言啊,你为什么还不查啊。” “名扬兄啊,我怎么查啊,没有一点线索啊,”李巍苦恼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皇祖父要将这个案子交给我,交给大理少卿,不就行了吗?” 林名扬再次抱头痛哭。
第32章 留下 ◎情爱一事,当真是世上最难解的毒。◎ 深夜, 月明星稀。 仅有的几盏灯笼遥遥的挂在檐角上面,发出微弱而又黯淡的光芒。 李巍负手而战,身上的暮云灰浮光锦袍随风而迎,发带缠绕其中, 他低垂着眸子, 整个人似乎毫无存在感。 寒光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映出他那双毫无情绪的双眸。李巍身形快速的往后一躲, 一脚踢中不知名黑衣人的胸口, 将长剑夺了过来。 黑衣人“哐当”一声的掉落在地, 面容却是一派惊恐。 他仍杀手阁有名的刺客,纵使如今受了伤, 这位传闻中肩不能抗的小世子竟然一刀夺过他的长剑。 本以为是送上门的人头,却变成了自己的死期。 黑衣人只求逃跑,他蹭着地面, 往后退去,手掌被沙砾磨得出血,身子往上一翻,即将起来的瞬间。 他的眼前出现一抹寒光,锋利的剑面映衬着他被迫睁大的双眼, 脖颈一凉,艳丽的血一窝蜂的冒了出来。 眼前的小世子却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鲜血有几滴碰到他白净的面皮之上,苍白得吓人,艳丽得逼人,像是索命的恶鬼。 “零一。” 无风的夜色里, 有道低沉的声音应了句。 药粉随风而迎, 洒落在地面的尸体之上。片刻, 尸体似乎溶解在空气之中,连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也完全消散在空中。 元芷捏紧了双手。 海棠树几十步远的位置,站着她年少相识的少年。 往日总是弯着的眼角,纯善的眸,此时,在月色洒落之上,变得妖异又疯狂。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遥遥的抬眸看了过来。 他面上的血迹似是干了,如同女郎的胭脂一样高挂于颧骨之上,一片潮红,又艳又沉。 如鼓的震动声在胸廓内剧烈的跳动,元芷捏紧自己的手心。 忽而,有风吹过,拨动着李巍额上的黑发。 罗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却放过了最危险的人。 他缓缓露出个天真纯善的笑意,酒窝在月色之中更为明显,却悲戚得似是在落泪。 元芷被他的笑意激出了一身汗。 两人在黑夜中对视着,明明元芷知道自己藏身的位置极为巧妙,外界之人不可能看见她的身影,还是不免高高提起了心脏。 片刻,李巍动了。 他往元芷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子摇晃了一下,却猛然间停住步子,垂着眸,转身向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他离开了南苑。 元芷看着月色中彻底没了的身影,才从假石之中出来。 李巍体内的瘾已经被抑制好了,只要不再接触五石散,他就没有犯病的可能。 忘情蛊的解药还缺少一味。 元芷闭了闭双眼,她抬步离开了此地。 容瑛又回了南中,说是要找解药。 他身边还有容炀,总会无事的。 绀蝶穿了身纯黑的紧身衣,她靠在树干上,几乎要与树干融为一体。她瞄到元芷所穿灰色麻衣之后,撇了撇唇: “听说晏清王府的有钱程度那可不亚于皇帝老儿的宝库。你当了这么久的世子妃,没有赚到一点?” 元芷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过去拿钱的。你知道我写一篇赋能赚多少银子吗?” 她伸出两根手指,朝着绀蝶眨了下眼睛: “没见识吧。” 绀蝶倒没继续和元芷拌嘴,她一手捏住元芷的手臂,看着元芷的瞳孔带了紧张:“走吧,阿芷。” 绀蝶拉住元芷的胳膊正准备往前走去,没成想,拉了一下,反而却拉不动元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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