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经过碧水廊亭,一共也才遇到两次夜间巡逻的人。 林琅五感敏锐,很轻松便躲了过去。 在附近找了找,很快就看到了云机殿,离碧水廊亭极近,只有半刻钟不到的路程。 这座宫殿虽没有良闻殿装饰奢华,占地却最广,实在引人注目。 林琅飞快套上一身夜行衣,又拿出黑布蒙面,直到只露出一双眼睛,低声道:“你可以回去了。” 转念又想到言俏俏爬窗时那笨拙的姿态,默了默:“要是担心回去路上撞见巡逻的黑甲兵,你就委屈委屈,找个角落待着,等我出来。” 她说完就要走,言俏俏拉住她,想把金色令牌还回去,如果真的那么有用,林琅更应该带着。 林琅没要:“无所谓,我用不着。别以为你在外面就高枕无忧,拿着吧,万一出什么事能派上用场。” 言俏俏是她唬来带路的,必然要先保证安全。 她偏头,轻轻说了句:“谢了,这个人情我以后会还你。” 说完,不等言俏俏做出反应,身着夜行衣的女子便无声无息隐入云机殿的阴影之中。 言俏俏轻手轻脚地摸到云机殿侧后方,找了个还算隐蔽的角落坐下。 她攥紧手中令牌,躲在一丛紫薇花后,打算等到林琅出来为止。 举目望去,四周竟没有一个人。 按理说,这里是帝王寝宫,入了夜更应该严防死守才对,怎么反而这般松懈。 言俏俏缓缓眨了下眼。 一路过来也是,几乎没什么阻拦。 倘若皇宫夜半三更还能让人如此自由地走动,陛下怎么睡得安稳? 除非……除非是故意的。 言俏俏总是后知后觉,仿佛脑子转得天生比别人慢半拍。 但好在是反应过来了,顿时急切地坐直身子,东张西望。 可林琅早就潜入了云机殿。 不知林琅看没看出来这是个陷阱,但是她都能发现,林琅不应该毫无察觉。 既然有所察觉,又为什么还要进去? 言俏俏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脑子好似浸在迷蒙白雾之中,怎么也想不通整件事。 她低头拿手指按着太阳穴,用指腹揉了揉,才好受一些。 言俏俏暗自苦恼着,却不知朦胧冷清的夜色中,一道暖黄色光晕缓缓靠近。 直到余光一瞥,看见那冷不丁出现的暖色,她才猛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暖黄色光芒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早就知道这边有人似的,猝不及防笼罩过来。 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吓得言俏俏整个人缩进角落,与紫薇花丛紧紧挨在一起。 花丛被她挤得晃了几下,抖落几片花瓣。 一双黑色皂靴停在落花前,来人手中挑着一只灯笼,高大的身影被暖光映染得像一座落满夕阳的小山。 “大晚上不睡觉,躲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男人居高临下的低沉嗓音,言俏俏脸色一白,不安地揪住裙摆。 被抓包了,完蛋了。 她忐忑地抬眼,看向下午才见过的男人,一时也顾不上思考陛下为什么会亲自来抓她,绞尽脑汁想编出个像样的谎话。 言俏俏扑扇着纤长的睫羽,正努力编着呢,灯笼便被风吹得摇晃起来。 光影变换之间,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搅得乱七八糟。 梁九溪垂眼盯着她手足无措的迷茫模样,弯下腰,凑近了那张实在娇俏动人的脸,低低道:“真笨啊。” 言俏俏呆住,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 接着浑身一轻,竟直接被人打横抱起! 言俏俏下意识抓住男人衣襟,裙下的双腿紧张地勾在一起,磕磕巴巴道:“陛、陛下……做、做什么呀?” 梁九溪提着灯笼的手横在她腿弯处,另只手搂着腰背,他力气大,一番动作下来,呼吸都没乱过。 “这么晚,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说着,竟抱着她穿过一排花丛,来到云机殿的侧门前,大步往里走。 言俏俏焦急地蹬了下腿,却没法阻止对方的动作,眼睁睁看着穿过了两道门,来到正殿。 梁九溪抬起下巴,指了指殿中的桌案,道:“这是我的桌子,我平日在这里处理公务。” 言俏俏才不在乎他平日里干什么,急得挣扎起来:“您放我下来吧,我保证马上回去睡觉。” 女子娇软的身躯在怀里拱来拱去,梁九溪吸了口气,扔掉灯笼,径直走入偏殿。 偏殿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竟连一点月光都没透进来。 梁九溪轻车熟路,将人放在床榻之上。 在言俏俏想爬起来逃跑时,又伏身抓住她的手腕,压在锦被上。 他语气里罕见地藏着些许愉悦,嗓音沉缓:“俏俏,这是我的床,我平日,就在这里睡觉。” 作者有话说: 小九:在这里睡觉(x) 小九:在这里睡俏俏(?)
第20章 床上 黑暗中,耳边的声音磁性悦耳,语气还带着微微的温和之意。 言俏俏却完全顾不上细细品鉴,在那高大如山的男人身躯压下来时,便已然乱了分寸。 她的手腕被拢住,稍微挣扎一下,对方便多加一分力,直到二人的手一齐陷入松软的被褥。 言俏俏彻底无法动弹,也意识到自己与这男人的体力差距之悬殊。 她僵着身子,感觉到对方似乎在打量自己。 可四周漆黑,按理说什么也看不清,但炙热的目光仍落在她脸上,痒痒的,仿佛春日路过江边,被垂下来的柳条抚过。 言俏俏忍耐地眨了下眼,敏感的身子却因为这若有若无的痒意小幅度颤抖起来。 她轻轻吸了口气,分明格外小心了,却还是被对方听见。 梁九溪低了低头,问:“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侧与脖颈,夹杂着并不常见的松香,陌生又强烈。 言俏俏逃避一般偏过头,被扣压住的手下意识攥紧,却只握住一根骨感坚硬的长指。 长指带着些凉意,在夏夜原本是十分舒适的温度。 她却好似被烫到似的,飞快松开,在黑暗中惊惶不知所措。 梁九溪大掌顺势往上,轻而易举地抓住那抹一触即分的柔软,捏了捏,感慨道:“手这么小。” 从前虽然也小,但他觉着是年纪不大的缘故。 谁知过去了两年,一点也没长。 翠园里遇见时他便这么觉得了,个子也还是那般娇小。 倒不是完全没变化,兴许往上窜了一寸?但在他眼里确实都差不多。 梁九溪习武多年,个头本就高,这两年又带兵打仗,体魄锻炼得越发精健。 穿上衣裳虽不那么显著,但这种程度的变化足以让言俏俏认不出来。 言俏俏用力地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她睁大眼,却依然什么都看不清,这间帝王寝宫黑暗得令人不安。 她本就怕黑,如今黑暗之中还满是陌生男人的味道。 清浅松香无孔不入,明明很好闻的,此刻却如同烈艳的毒药,让她害怕。 言俏俏哽咽了一声,嗓音紧张得发哑:“呜,您、您放了我吧……” 梁九溪以为捏疼了,手上松开,有些头疼:“又要哭?” 压力一轻,言俏俏立即缩手,然后侧身弯起纤细的腰背,将两只手紧紧护在胸口,实在是害怕再被捉去玩弄。 男人的手上老茧很厚,像打磨木雕时用到的砂纸,每次摩挲揉捏都令她心惊胆战。 言俏俏做过许多木雕,但却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成了别人手底的木雕。 翻来覆去,被肆意地抚摸、玩弄,染上他人的气息。 她鼻子一酸,又想起小九讲过的那些话。 ——“男人多好色之徒,漂亮的女人更容易被盯上。” ——“你就很漂亮,知道吗?去了京城,要多存几个心眼。” 言俏俏已很谨慎了,可她还是被好色的男人盯上了。 她有些委屈,全然不知哪里招惹过这位新帝,竟把自己掳到龙床上来。 梁九溪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手撑在她头顶,另只手往她脸上摸了摸。 好在没掉眼泪,他心里轻快了些,道:“乖,别躲我,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闻言,言俏俏身子却更偏了些,将大半张脸都埋进松软的被褥中,躲避他的触碰。 ——“京城的男人都擅长说假话,油嘴滑舌、虚情假意,就是要你放松警惕。” ——“不管好听与否,言俏俏,你一个字都不准信。” 她才不信呢!! 言俏俏想着小九的叮嘱,心中慢慢多出几分坚定决心,鼓起勇气道:“我、我不信,男人会骗人……” 梁九溪陷入了沉默。 他终于想起,从前因为担心言俏俏到京城接触别的男人,被别人骗去,所以编了许多故事,灌输了一堆诸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观念。 言俏俏似乎是记得极其牢固,这点倒很乖很聪明。 某种意义上来说,言俏俏这么排斥其他男人,他心里是愉悦且满足的。 可如今,他自己就是这个被排斥的“其他男人”。 梁九溪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言俏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他说住了,忙在床榻上滚了一圈,逃离男人的桎梏。 她以为滚两下便能从另一边下床的,可是这龙床竟格外宽敞,伸开手臂,还摸不到床沿。 言俏俏急忙爬起来,想趁男人愣神的空隙,一鼓作气下去。 谁知才往前爬了两下,身下便一紧,熟悉的骨感长指隔着裤袜抓住她的左脚脚腕。 床榻柔软,梁九溪不必担心她会磕碰受伤,紧了紧手指,手臂发力。 “!!” 言俏俏慌乱地挥了两下手,最后只攥住身下丝滑的锦被,却抵不过身后的力气,转眼间便被扯了回去。 她慌了神,急得用另一条腿去踢:“放开我,放开我!” 梁九溪一手撑床,探出上身用另一只手去拉她,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嘶……” 踢到了脸。 言俏俏力气虽然不大,但这一脚可没留余地,结结实实踢了出去。 发觉真的踢到了,再想缩回已来不及。 梁九溪本就不是什么良善可欺的性子,脸上着了一道,气息顿时沉凝。 言俏俏感觉到身后男人散发出的寒意,浑身一颤,在对方拿了什么东西要绑住她双腿时,积攒许久的恐惧与惊慌终于达到了顶峰。 她僵硬着身体,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脸埋在被褥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听见哭声,梁九溪的动作戛然而止。 分明抓住的是脚腕,他此刻却觉得像是捏住了兔子的长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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