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开随手拿来的衣带,脱掉小青梅的鞋,把人抱进怀里,叹气:“挨踢的是我,你哭什么。” 换作旁人,他拿起的就不是衣带而是佩剑了。 言俏俏泪眼朦胧地伸手推阻,不要他抱。 梁九溪哪里敢继续得罪,只好松了点,却还是仗着手臂长,将人圈在身前,耐心道:“我亲近你,是喜欢你。你就一点也不喜欢我?”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但言俏俏理智尚存,他是皇帝,不能讲这样的话。 她背过身去,哽咽道:“我、我已有心上人,不能再喜欢其他人的……” 明明这么害怕,却会鼓起勇气承认自己对小九的感情。 梁九溪心里霎时柔软成一片,面上却配合着冷声问:“那又如何?” 言俏俏一愣,脸上挂着泪水,急急道:“我与他青梅竹马,我马上要嫁给他的!” 她以为这样便解释得很清楚了,谁知身后高大的男人却贴近,垂首轻吻她脸颊上的泪水,哼笑一声:“那不是更好。” 言俏俏脑子里顿时轰地一声,如五雷轰顶,呆呆地被他吻干净了泪水。 怎么、怎么有这样的人!? 她还不知自己几句话已让这位暴君心情大好,梁九溪微勾着唇,长指挑起她脸颊边的一缕青丝。 一番折腾,言俏俏的头发早就乱了。 松散的发髻斜斜地垂到耳边,几缕乌发散落下来,被他尽数拢在一起。 梁九溪摸着女子柔软的发丝,道:“替你把头发放下来?” 言俏俏蔫头耷脑的,正要破罐子破摔地拒绝,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仰头,又怀着些许希望,忐忑提醒:“陛下,好像有人来了……” 梁九溪却并无一丝意外,反而淡定地摸到她发髻上用以固定的素银钗子。 取下钗子的刹那,女子顺滑的青丝倾泻而下,不经意拂过他的面庞。 梁九溪闻到她发间袭人的清香,恍惚以为落下的不是头发,而是盛开的香花。 言俏俏一惊,要转身的时候,大掌压住了她的头顶:“别动。” 同时,脚步声停在偏殿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暖黄色的烛光。 虽不够照明整个偏殿,却驱散了附近的黑暗。 床榻四周笼罩着轻薄飘逸的云锦纱床幔,夏日既防蚊虫,又较为透气清爽。 但二人一直闹腾,床幔并未拉得太严实,仍有巴掌宽的缝隙。 言俏俏正对着门口,能看见是崔公公提着灯笼来了。 崔公公的身边,则还有一人。 那人身材颀长,行了礼再直起身时,轻飘飘望过来一眼。 看起来很年轻,斯斯文文的,像个温润有礼的读书人。 床幔微微飘动,遮掩了言俏俏的视线。 她下意识偏了点头去看那人,拢着她头发的手便明显停顿一下。 梁九溪倾身往前,幽幽地将床幔拉得严严实实。 言俏俏没地方看,只好垂下眼,便更难以忽视正摆弄着自己头发的大手。 手边没有梳子,梁九溪就用手一下一下梳着,从头顶梳到脊背上,手指依次触碰到头皮、后颈和脊背。 他摸到哪儿,言俏俏都敏感地轻颤,直到浑身发麻。 崔公公提着灯笼站在门口,远望着殿内那张龙床,也不敢去细看映在云锦纱床幔上的男女身影。 他只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半夜的,崔公公额上出了一层汗,他小心道:“陛下,按您的布置,抓到刺客了。” 言俏俏几乎瞬间便联想到了林琅身上,慌忙坐直身子,想要往前一些。 她动作太突然,梁九溪都没来得及反应,手里还抓着她的头发。 “嘶……好疼。” 言俏俏捂着脑袋,眉头直皱,委屈得嗓音都变了调,又娇又软。 梁九溪无奈地抬起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这里?怪我,没注意你要动。” 言俏俏脑子里都是林琅被抓住的事,胡乱地点点头:“没、没关系。” 门口,崔公公听着床幔内传出来的声响,听着自家主子温柔如水的认错声,一时有些恍惚:“……” 他就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第21章 胎记 床幔中,言俏俏浑身紧绷地坐着。 头发被扯到的那一阵疼意过去后,剩下的只有那大手一下下揉着头顶的触感。 他明显收敛了力气,不轻不重的,与方才拽她脚腕的霸道果决截然不同。 梁九溪揉了片刻,用手指勾起她脸侧垂下的长发,露出那张出水芙蓉似的脸。 门口的灯笼暖光映照过来,又被床幔隔绝大半,只能照出言俏俏模糊的面容。 他却垂着眼一直瞧她,原本微微上扬的冷冽眼尾浮动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情愫。 言俏俏感觉到视线,紧张得一动不动,只能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直直望向前方。 她知晓自己生了一副还不错的容貌,但世上美人这样多,他又是皇帝,怎么总是盯着她瞧啊。 床幔后的动静停了,那两道身影前后叠在一起,像是言小姐坐在陛下怀里。 崔公公等了等,确定二人没有别的动作,才极有眼色地继续道:“刺客已拿下,不过她身上没搜出武器,可能并非为刺杀而来。” 言俏俏的心又紧了紧,她藏不住情绪,那点忐忑都尽数写在脸上。 梁九溪看不太清,但瞧见她本就略显圆润的面颊鼓起来一点,像是严肃地担忧着什么。 他的手指泛起痒意,拨开女子长发,轻轻捏住了她脸上的软肉。 入手极滑嫩,像是温热的鸡蛋羹。 言俏俏受到惊吓,猛地坐直身子。 但这回他早有了准备,轻而易举地抬头避开,免得又撞到脸。 他虽并不在意这副皮囊,但到底还没成亲,这张不算差的脸总归能派上用场。 毕竟京城男子好装扮,有的人还要敷粉描眉,一个比一个俊俏。 梁九溪做不到那种程度,但至少不能让言俏俏有借口去看别人。 在言俏俏手忙脚乱要转头时,他伸手揽住腰肢,把人按进了怀里,然后低头将下巴压在她头顶。 蓬松细软的发丝轻轻扰弄着他的皮肤,难免有点痒,梁九溪便蹭了蹭,终于理会门口那两人。 “崔适不知道就算了,季望山,你也不知道?” 季望山是门口另一个人的名字,闻言,崔公公转头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额,季大人……” 跟钟七娘一样,季望山在梁九溪起兵之前就跟在左右做事了,曾一起熬过那段隐忍蛰伏、卧薪尝胆的艰苦日子。 他们这些一路追随的心腹,到底不止简单的君臣关系。 登基之后,梁九溪也并未过河拆桥,反而多半委以重任。 例如他原先的副将徐沥,如今已是北梁护国大将军,位居众武将之首。 但季望山不一样,虽有从龙之功,但他没有入仕,也不曾受封爵位。 而且相比于钟七娘几乎日日面圣、徐沥常常前来禀报军情,他很少出入宫中。 连崔适这贴身伺候新帝的太监总管,都一共只见过他两回。 眼下就是第二回 。 崔公公难免觉得这位季大人与陛下之间早就隐隐生出龃龉。 季望山没有官职,穿的自然是常服,长发束冠,面白如玉,气质更是温润儒雅。 他微微一笑,对崔适道:“崔公公,季某无官职在身,不必以大人相称。” 崔公公悻悻然点头:“季公子。” 季望山这才望向龙帐,面不改色地道:“回陛下,虽没有搜出武器,但这个时候潜入云机殿,必定目的不纯。” 言俏俏听着他们说话,却迟迟不说到林琅身上,不由有些着急。 她想往前一些,奈何横在腰腹间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好似搂着一只软枕。 梁九溪感觉到怀中人的小动作,淡淡开口:“你就是要说这个?” 季望山拱了拱手道:“前几日云机殿的刺杀历历在目,陛下龙体贵重,绝不可掉以轻心。” 刺杀? 言俏俏顿了顿,她原以为当皇帝的人应该是最尊贵的,没想到竟这么不得安生。 连睡觉的地方都有危险,那岂不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梁九溪不置可否,只是冷冷问:“那你觉得应当怎么处置这名刺客?” 季望山:“这次捉的是活口,最好严加审问,多抓些蛛丝马迹。” 言俏俏心里咯噔一下,手不自觉搭在男人的小臂上,着急地扣了扣。 梁九溪往下扫了眼,略一挑眉,语气里的冷意散了些:“行了,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么?” 季望山直起身,笑了笑,却没有再接话。 “天亮后,去找七娘领罚。”梁九溪没什么耐心继续掰扯,直接结束了话题。 言俏俏分明认真地偷听了整段对话,却一点也听不懂,人都听呆了。 何止是她,崔公公一样满头雾水,还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听云锦纱床幔后再次传出自家主子的声音。 “崔适,把人放了,今夜无事。” “啊?”崔公公一愣,好在平日里锻炼出了极快的接受速度,转眼反应过来,“是,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言俏俏起起伏伏的心终于随着这句话落定,松了口气的同时,瞬间放松了身子,软软地靠在男人宽广厚实的怀抱中。 她还未发觉不对,眨着眼看那团暖黄色的朦胧光晕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崔公公与季望山离开了,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言俏俏蹙着眉,察觉到一点奇怪的异物感,挪了挪,却没挪动,反倒身后的男性身躯渐渐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梁九溪唇间溢出一点粗沉的喘息。 他垂首,贴近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便喷洒在娇嫩的肌肤上,蒸腾出一抹清甜交织的香味。 言俏俏敏感地想躲,却被大手盖住了脸,迫使她偏过头,露出更大片的脆弱颈部。 眼前本就是黑的,但脸被挡着总归不太舒服。 言俏俏试图去掰开对方的手,却忽然感觉有什么湿漉漉、热乎乎的东西划过她的脖颈。 先是试探,紧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追着那一片肌肤落下。 每次落下都带起点点酥麻,那酥麻感越积累越多,言俏俏蜷起脚趾,浑身发软,慌乱地伸手推阻。 梁九溪便顺势吻了吻她的手心,然后在预感她就要红着眼眶哭鼻子时,先一步松开。 言俏俏推阻的手落空,眼里聚集的泪水还未落下,身后的人已经退开。 她呆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这眼泪还要不要掉。 梁九溪隔了段距离,再开口时,本就低沉的嗓音更是哑得不像话:“迎安殿太远,今夜你就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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