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轻喘的梁九溪停了停,没第一时间去洗手,反而抬头望向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却没追上去。 男人脸上带着欲望餍足后的疲惫懒意,目光深深,犹如勾人的漩涡。 ………… 来时不觉得,可现在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言俏俏竟觉得冷意一阵阵从脚底升起,紧紧裹住了她颤抖的心。 言俏俏虽已及笄待嫁,但母亲去得早,又不曾正经说过亲,从未了解过男女□□之事。 但至少,她知道这样的事,是成亲了才能做的! 但是、但是…… 言俏俏心中有疑虑,步子又放慢了。 他又没有和别的女子行事,只是自己弄也不行的么? 言俏俏不太懂这些,她从来没有试过。 可一想到他最后竟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还是一阵羞耻,尴尬得头发丝儿似乎都要卷曲起来。 倘若不是有宫人与黑甲兵守在云机殿外,言俏俏早就光着脚跑了。 她忍着强烈的心悸回到偏殿中,只是一掀开被子,便闻到那股熟悉得过分的雪松香气。 京中男子个个精致绝伦,涂香出门之人不在少数,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这雪山松木之香。 吉安伯府的某位堂兄附庸风雅,身上就常常带着这样的味道。 但那时言俏俏一点也不觉得特殊,只是一种香料味道罢了。 唯有新帝身上的雪松香,独有的干净、冷冽,还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言俏俏又不能枯坐一夜,咬着唇小心翼翼躺在床边沿,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小九? 怎么可能是小九! 她闭上眼,脑内一团乱麻,像受惊的鸵鸟似的藏起脑袋,死活不肯相信。 小九连胎记都不让她摸,性子又冷淡疏离,背地里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月光白雾中,男人结实精瘦的身体一闪而过。 言俏俏用力摇了摇头。 可是那个胎记,真的好像…… 不知过了多久,在左右踌躇的困境之中,她被雪松香包裹着,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上午,宫人蹑手蹑脚地进来,拉开垂在几扇窗前的厚重帘幕。 新一天的灿烂日光涌入云机殿中,惊醒了床上安睡的言俏俏。 整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床榻中央,娇小的身子完全陷入松软被褥中。 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呆呆地望着窗户,总算知道偏殿里为什么这么黑。 那被拢起的帘幕又重又厚,倘若不拉开,连白天都像晚上似的。 几个宫女忙上前来请安,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连行礼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可见殿中规矩森严。 言俏俏回神,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样恭敬,磕巴道:“不、不用这样……” 她原本就只是闻春县的普通百姓,家里仆人照顾她,但并不像大家族里那样主子下人泾渭分明。 即便后来以同族二小姐的名义住进吉安伯府,她也没有可使唤的下人。 为首的宫女见她盯着窗边的帘幕瞧,解释道:“陛下一向睡得不好,极其畏光,所以要这样遮着。” 她说完,瞥了眼角落里已经燃尽的一支蜡烛,若有所思。 言俏俏便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昨夜的事,郁闷地想着。 他深夜偷偷做那种事,当然睡不好。 宫女用铜盆端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摸到她手上的薄茧时,似乎有些惊讶。 她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位得了陛下宠幸的是哪家小姐,但必然是金枝玉叶的贵女,怎么手这样粗…… 再看身上穿的衣裳,竟是最普通不过的棉布,款式也旧。 若非那张脸确实生得娇丽如花,众人都要疑心这是弄错了。 但她们心中有疑惑,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若非进来伺候言俏俏,平日里宫女都无法踏入这间偏殿。 洗漱装扮完,言俏俏被带到圆桌前坐下,早饭一样一样端上桌。 她却摸了摸手底下结实顺滑的青檀木,指尖描摹着上头流畅自然的纹路,有些眼馋。 宫女一头雾水,还是提醒道:“小姐,快用膳吧。” 言俏俏这才看了看铺满桌面的美味佳肴,许多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精致模样。 她眨了下眼,疑惑地问:“没有其他人了吗?” “啊?”宫女愣住。 言俏俏耳尖一热,才知是自己没见过世面。 这么一大桌竟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宫女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道:“这算什么,您可是头一个得陛下宠幸的女子,往后还有更大的福气呢。” 闻言,言俏俏夹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满眼震惊。 得到的陛下宠幸了?可她什么也没做呀,只是一个人睡了一觉而已。 宫女瞧着她欲说还休的羞涩模样,心安定下来。 定然不会弄错的,虽昨晚没有人在殿内,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这位小姐可是睡到了龙床上,陛下换下来的衣物也脏了好几处。 可见昨夜必定发生了什么好事。 言俏俏犹豫了许久,担心多说多错,便矜持地咬下一小口虾饺。 外皮弹性,汤汁在舌尖流淌开,鲜美香浓。 吃了一会儿,便有小太监进来,高兴道:“言小姐,金雍殿那边已经散朝,陛下马上就回来了。” 喝着金银甜枣汤的言俏俏冷不丁呛了一下,一点不犹豫地放下汤匙。 一想到昨夜无意撞破的香艳场景,她便紧张得浑身发麻,也不知道最后碎珠落地,他发现自己偷看没有。 言俏俏仰头道:“我、我吃好了,能不能先回去呀?” 她神色可怜巴巴的,好似要来的不是陛下,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宫女迟疑不定。 陛下确实没说过不能让她离开,但也从没听说过,受了帝王宠幸还急着要跑的。 陛下昨夜……这样勇猛么? 言小姐竟怕成这样。 言俏俏非要走,其他人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她走时还东张西望的,颇有些心虚不安的味道。 报信的小太监挠挠头,没多久,梁九溪便从金雍殿回来了。 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他缓缓扫视一圈,没看到想看的身影,不由皱起眉。 宫女心惊胆战地解释了一通,生怕降罪到自个儿头上。 半晌,他自然地撩起玄色龙袍下摆,坐到言俏俏的位置:“朕知道了。” 好在天子没有动怒。 宫女看着桌上已被动过的早膳。 言小姐这个吃吃,那个尝尝,总共倒是没吃多少,但几乎每个都被动过。 她小心问:“陛下,要不要让膳房再做一桌?” 梁九溪甚至拿起了言俏俏用过的碗筷,神色冷淡而疏离:“不必,下去吧。” 言俏俏虽不怎么挑食,但胃口小又贪吃,这么些年他跟在后面捡剩饭剩菜吃,早就习惯了。 宫女们喏喏应声,规矩地退出殿门。
第23章 怀疑 从云机殿出来, 言俏俏回头看了又看, 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好大一口气。 谁知才往迎安殿的方向走了一刻钟,路边便冷不丁窜出来一人:“你总算出来了。” 言俏俏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后退几步。 待看清那人模样, 又生生止住逃跑的念头, 反而快步迎上去,急急地问:“林琅, 林琅,你没事吧?” 林琅脱去夜行衣,但还是昨夜出门时的那副装扮, 裙摆上沾了几点泥土和草屑。 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翘起几缕, 显得有些凌乱。 再细细一打量, 便发现她眼圈泛着浅浅的青黑色, 眼睛困得半耷拉着。 可按之前新帝的吩咐,应该早就让人把林琅放了啊。 难道林琅在外面等了她一晚上吗…… “我能有什么事。”她打了个哈欠, 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抓后的紧迫, 问, “你呢?怎么现在才出来?” 言俏俏张了张嘴, 一想到昨夜种种,又窘迫地抿唇,半晌, 才摇摇头。 她总不能说, 自己偷看到了陛下沐浴吧。 林琅狐疑地凑近, 盯着她侧脸, 幽幽道:“你耳朵好红。” “!”言俏俏连忙捂起耳朵, 一双眼满是无措。 这动作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林琅瞥着那红晕慢慢晕染到她的脸颊上,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新帝的亲近,除了荣宠还有随之而来的危险,谁知道是福是祸。 本来她不太爱管别人的事,但这个姑娘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林琅拉着她:“先回去再说。” 此时大概是辰时,天光大亮,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明朗的大晴天。 走在路上,日头晒下来很快有了热意。 这条宫道连接着好几处宫殿,偶然有走动的宫人撞见她们,一看穿的不是宫女服,便能猜到是入宫的贵女,也不会多加阻拦。 倒是言俏俏望着忙忙碌碌的宫人,忽然想起什么事,着急地道:“哎,我忘记还要去铭香阁打扫了!” 林琅:“……你还想着这事啊。” 心思真是实诚,换了别的人从云机殿走出来,多少要昂首挺胸翘尾巴,哪里还会惦记干活的事。 言俏俏当真有些忐忑,虽说铭香阁内已经很干净,但偷懒和旷工总归不大一样。 所以前脚刚进迎安殿,她又立即抬脚往外走,火急火燎的,林琅都愣了一下。 “言二小姐!您回来了!” 原以为这个时辰贵女们都出去了,殿中无人,谁知殿内忽然响起一道热情的声音。 言俏俏脚步顿住,转身疑惑地偏了下头:“齐嬷嬷?” 齐嬷嬷好似特意等着一样,笑容满面地迎出来:“言二小姐,您才从云机殿回来,怎么不回屋歇着,要去哪里?” 言俏俏迟疑道:“去铭香阁……我今日还负责打扫铭香阁吧?” “您瞧这说的,二小姐金枝玉叶,怎么好做粗活。”齐嬷嬷笑眯了眼,“我早就让怡秋替您去了。” “二小姐快歇着吧,万一今晚陛下又传召,也好早做准备。” 她神色真挚,高兴与奉承都不像作假。 言俏俏心里却一阵一阵收紧,被她的话说得越发心惊胆战。 还要召她去云机殿? 是了,就算她眼下逃出来,可只要那边一传话,她也不敢抗旨不去呀? 言俏俏叹了口气,终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 她甚至想着,若陛下真是小九就好了,她也不必这样进退两难。 林琅插话道:“嬷嬷,您怎么知道她是从云机殿回来?” “哎呀,这谁不知道啊?”齐嬷嬷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昨儿半夜崔公公就派人来传话了,说二小姐要歇在云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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