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俏俏点点头,显然是听进去了的。 她看见男人横在腰间的大手,便将自个儿的手覆上去,不经意摸到虎口处一枚疤痕,怔道:“这里也受伤了?” “刀剑无眼,我又岂能幸免。”梁九溪没太当回事,前线多的是命都没了的人,他好歹还全须全尾地站在了这里。 他反握住小青梅的手,捏了捏:“到床上去,我替你上药。” 若是别的位置,言俏俏是想自己来的,但旧疤在后腰,确实不好够着。 她便爬到床榻上坐下,好奇地仰起头,看着男人取了一只白瓷小罐过来。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扑闪一下,浑身透着股乖巧好欺负的味道。 梁九溪扫了眼,大掌扣住女子圆润的肩头,冷不丁将人按倒在被褥中。 言俏俏一愣,疑惑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抵着后背翻了个面。 男人的手握住她细软的腰,往上提了提,令她只能配合着抬高一些。 “……小九?”这个姿势有些别扭,言俏俏手撑着床榻,想要起来点,却立即有热烈的吻落在后颈。 她手一软,再次跌进柔软被褥,长发散落在四周,只露出一截雪白脖颈。 那雪白又渐渐染上浅红。 梁九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乖乖趴好,我给你涂药。” 疤痕恰好在腰臀交接的地方。 想到这儿,言俏俏明白过来,轻轻应了一声,又主动抬高一些。 寝衣轻薄,随她的动作贴在脊背上,勾勒出纤柔的线条。 而那柳条般的细腰往下塌了一段,又忽而现出一座春山,像是得了上天福泽似的圆润。 梁九溪这样自持冷静的人,都吸了口气,而后长指卷起寝衣,一点点推上去。 底下尽是无暇的白。 因是夏夜,倒也不觉得冷,反而感到无边的凉爽,极为舒适。 言俏俏一声不吭地等着,却半晌都没等到对方涂药膏。 她实在有些累了,不自觉低了低身子,却又被温热的掌心按住了腰侧。 “别动。” 粗粝的指腹终于落下来,沾染着清凉的药膏按在女子后腰的伤疤上,一下下抹开、涂匀,带来奇异的触感。 言俏俏蹙眉咬住唇,才知看不见是更要命的事,所有的感觉都好似被放大了一般,顺着脊椎直冲脑门。 这条疤是刀疤,还算规整,且有一半被压在裤腰底下。 梁九溪垂着眼,只是将沾了药膏的手指沿着疤痕探进去,轻揉。 言俏俏腰肢渐渐酸麻,余光瞥见不远处小桌上燃烧的蜡烛,只觉眼前时不时模糊一瞬。 而他慢条斯理涂得仔细,涂了一遍,还要涂一遍。 直到殿中蜡烛都燃短了一截,烛光越来越明亮,梁九溪才合上白瓷小罐,掐着腰把几乎化成一滩水的人翻回来。 言俏俏松了口气,双眼含着朦胧的泪光,迷茫地望着床帐高高的顶。 药膏的凉意散去,早就痊愈的疤痕,眼下却被摩挲得火辣辣的。 要她说……小九涂药的手法好差劲啊。 偏对方还不自知地过来,看着她浑身发软的模样,问:“怎么了?” 言俏俏又不好直白地说出来,只得支吾着委婉道:“唔……涂了好久呀。” 梁九溪面不改色地道:“嗯,这药要彻底化开效果才好。” 他语调和神色都正经得不能再正经,言俏俏眨了下眼,被说服了,便也跟着点点头。 梁九溪微微勾了下唇,眼皮低敛,藏住汹涌的暗色。 他起身,将桌上的托盘端过来,上面放了一杯牛乳:“喝不喝?” 言俏俏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杯子,先抿了一小口,尝到熟悉的香醇味道,才仰头一口闷掉。 她舔干净唇瓣,边回味边问:“京城的新鲜牛乳卖得很贵吧?” 梁九溪没正面回答,只是道:“牛乳而已,你喜欢喝,我就让人每天给你备着。” 手里的空杯被拿走,言俏俏一顿,终于再次意识到—— 小九是南梁的皇帝了。 如果整个南梁江山都是他的,那好像新鲜牛乳确实也算不得很贵重。 她发着呆的空隙里,梁九溪又递了漱口的清水过来。 言俏俏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眉目舒朗、气宇轩昂。 本该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此刻却一手稳稳端着托盘,正做着端茶倒水的活。 她不免纠结地道:“小九,你都是皇帝了,这样照顾我是不是不太好呀?” 梁九溪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回:“你不是俏俏小姐么,伺候你有什么问题?” 可那分明是打趣的话,哪能当真的。 言俏俏微窘,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捧着碗含了一口清水,又吐掉。 这样来回漱了几次,她才掀开被子钻进去。 梁九溪收好东西,熄掉所有的蜡烛。 没有了厚重布帘的遮挡,窗外月色正盛,不必特地留一支烛光。 他如今确实有数不清的仆人,随便一个都能叫来使唤,便是王侯将相也只有听候差遣的份。 但言俏俏的事总归只有亲自做才安心,况且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习惯。 云锦纱床幔飘落,挡在二人之间,模糊了言俏俏的视线。 她抱着被子,周身被清浅的雪松香味裹住:“小九,你不睡吗?” 梁九溪端了盏油灯到窗边坐下,声音显得有些遥远:“徐沥呈来的军报还未看完,很快就睡了。” 可那军报是天黑后才送来云机殿的,要这么急地看完吗? 言俏俏以前没了解过,才知做皇帝是这么难的事。 她难免有些牵挂,翻了个身,偷偷用手指拨开床幔,去看窗边的男人。 梁九溪却似有所感地转头:“怎么了?” 言俏俏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飞快地眨了下眼,小声道:“我认床,一个人睡不着……” 梁九溪被她笨拙的借口逗得笑了下,看向手里足有一指厚的军报。 其实倒不是一定要今夜就看完,只不过他习惯了紧绷急迫的生活,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是常事。 况且即便早早躺床上去,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睡不着的。 但他并未多说,只是放下军报:“要我陪你?” “嗯嗯。” 他便走过去,睡到小青梅旁边,又伸手将人搂进怀中。 言俏俏倒没撒谎,她睡觉认床,在迎安殿便每夜都只能浅浅入睡,即便是龙床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翻身靠进熟悉的怀抱,舒服得眯了眯眼,才真的生出些困倦,慢慢合上眼。 其实这两年,她有时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么久不见,自己有些喜恶习惯都变了,小九会不会也变得不同?会不会不再对她那么好了? 可此时,言俏俏不仅没感觉陌生,反而觉得小九似乎比从前还要温柔体贴。 窗外的月缓缓爬上云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许久,梁九溪在昏暗中睁开眼,看向怀中熟睡的女子,手背碰了碰她细嫩的脸颊。 言俏俏的呼吸依然清浅悠长,睡沉了。 他这才慢慢松开手,悄无声息地拨开床幔,走出了寝殿。 正殿角落里,崔公公忙打起精神,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灯笼,迎上来压低声音道:“陛下,人已经抓来了,按您的吩咐,没送到地牢,绑到仙鹿苑了。” 地牢离云机殿有段距离,来回不方便。 梁九溪没说话,只是抬步往后门走。 崔公公连忙跟上。 自从在新帝身边,半夜处理事情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陛下对自己更冷苛,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本以为今夜言小姐歇在这里,陛下总该好好休息了。 谁知连温柔乡都不行。 ……总不能是陛下不行吧? 崔公公脑子里轰然一声,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
第53章 血色 崔公公被自个儿大逆不道的想法呛到, 立即捂紧了口鼻, 涨得白面通红。 万一闹出动静,吵醒了言小姐,陛下必定轻饶不了他的。 不过以陛下这身量和体魄,又是练家子……怎么都不可能不行吧? 他悻悻想着。 反倒是言小姐那娇弱的身子, 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 作为宫中老人, 崔公公对各式各样的稀奇事见多不怪。 听说早先就有因体型差距过大,房事辛苦坎坷的。 不过若能滋润养护得当、徐徐图之, 又别有一番意趣。 虽腹诽不停,但并未耽搁正事,他提着灯笼寻路, 到了一座凉亭:“陛下, 就是这里了。” 亭外站着黑甲兵, 分别守在几个方向。 凉亭四面通透, 本不是个好地方,选在仙鹿苑不过是因为离得近。 梁九溪披着外袍步入亭中, 在石凳上坐下。 栏杆边,倒着个不省人事的女子, 长发散乱, 精致的衣裙沾染了些许尘垢。 正是席清雪。 不必主子开口, 崔公公便让小太监上去泼了碗冰水。 满面突如其来的冰凉令席清雪浑身一个激灵,倏地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想去擦拭脸上的水,却发现手脚都被死死绑住, 完全动弹不得。 夜风阵阵, 吹得仙鹿苑园林中的草木簌簌作响。 席清雪惊慌扭头, 往四处看了几下, 确信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 可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迎安殿休息? 亭外看守的侍卫一身黑铁铠甲, 一动不动几乎融入夜色,唯有表面反射出寒光。 “黑甲兵……?”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谁不知黑甲兵是新帝亲兵,只听新帝差遣。 她缓慢地转了个方向,果不其然看见坐在石桌旁的男人。 对方披着的外袍上隐隐绣有金色游龙,因是坐着,长摆坠地,显出几分随意敷衍。 乌发披散,里面甚至还穿着寝衣,像是就寝前抽了点时间来处理芝麻大的小事。 席清雪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新帝,原先只听父亲说他暴虐残酷,本以为会是个面相丑恶的粗人,却没想到生得这般俊朗英武。 她愣了一瞬,直到对方微微压低眼角看过来,眼神似冷冽寒冰。 梁九溪平日表情并不多,单是一张沉肃的冷脸便很是吓人。 他外头那暴君的名声,除了好杀人之外,多半是因为脾性不好,惹人畏惧。 席清雪猛地低下头,盯着凉亭内的红木地板,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梁九溪淡淡开口:“知道为什么把你抓来么?” 上位者的气势到底与普通人不一样,何况新帝一路踏着尸山血海走来,绝非善类。 席清雪背上已渐渐渗出冷汗,被反绑在身后的手用力掐住,才稳着声音道:“恕臣女愚钝,不知做错了什么……望陛下明示,臣女定修身养性、知错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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