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的下人都屏气凝神,眼睁睁看着那老仆抽搐之后,再也不动了。 “处理干净。”杀人对梁九溪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他扔开剑,只低头检查身上有无沾染血迹。 半春只觉还不够解气,又让人将福嬷嬷的尸首割了舌头,扔去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她是钟七娘教出来的徒弟,自然算不上良善。 梁九溪走入言俏俏的卧房,只看到门外束手无策的两个贴身丫鬟。 见了他,才如同看见救星似的,忙行礼焦急道:“陛下,小姐躲在屋里,怎么也不肯让奴婢们察看伤处,您快去看看吧。” 福嬷嬷用的金如意不似一般玉如意那般圆润,而是带了些棱角方便行事。 言俏俏挣扎间,不慎被划伤了大腿,虽没见血,但必定是疼的。 她本就胆子小,且从未被这样对待过,想来吓得不轻。 梁九溪撩开门口垂落的珠帘,却没看见卧房里有人。 走近了拢起床帐,才看见锦被下隆起的一团,一动不动的。 竟是将自己全部裹进了被褥里躲着。 梁九溪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不由心口微窒,温声唤道:“俏俏,是我。” 半晌,被褥才动了动,慢吞吞地探出来一颗乌发散乱的小脑袋。 言俏俏眼圈红红地望着男人,瞬间又掉下一颗泪珠:“小九……”
第84章 番外四 梁九溪在床榻边坐下,而后伸手拂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 许是在被褥里闷久了,言俏俏脸蛋红扑扑的。 加之眼圈和鼻尖都哭出一层浅红色,瞧着宛如一颗沾着雨水的蜜桃。 她心有余悸地望门口看了看,没看到那位严苛的福嬷嬷,才从被窝里出来,一下钻进男人怀里。 梁九溪便顺势将人抱紧了些,见她只穿了寝衣,便又拉过锦被盖住,低声道:“礼部找教习嬷嬷过来,我是知道的,怪我没有细问。” 任谁都以为,教习嬷嬷应是教导新后有关大典的礼仪,哪儿会想得这么深。 言俏俏听出他语气里的歉疚,也知道大约是那福嬷嬷自作主张的。 毕竟小九平日对她极为爱护,必不可能故意让人这样对她。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福嬷嬷也没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是有些惊吓。 而且小九一来,她心里更是安定许多。 言俏俏揉揉湿润的眼睛,软声道:“没关系的。” 小青梅总是这般好脾气,反而令梁九溪叹一声,唯恐她受了委屈还不知道告状。 幸而她如今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人,能替他盯着些。 想起门口丫鬟的话,梁九溪便圈着小青梅的腰,想要将人放下,好检查腿上的伤。 言俏俏却以为他这就要离开,愣了一下,讷讷问道:“是公务很忙吗?” 梁九溪明知故问道:“要我再陪你一会儿?” 言俏俏忙不迭点头,转而又迟疑了一下,道:“……但若是真的有要紧事,那你还是去忙吧。” 她说着体贴的话,双臂却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男人的腰,一点也不肯放开。 那双抬起的清透杏眼更是水汪汪的,细眉轻轻蹙着,好生可怜。 梁九溪惦记着她的伤,也没再调侃,好笑道:“逗你的,没说要走。” 他将人拎起放在柔软的被褥之间,手指勾起她寝衣的带子,忽而道:“何况,也没什么事比我的小青梅更重要。” 小九一向主张行动胜于言语,言俏俏很少从他嘴里听到这般甜言蜜语。 乍一听还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便不自觉翘起嘴角,露出甜甜的傻笑。 可很快她便发觉寝衣人解开了,顿时睁大眼睛,紧张地看向握着她一只脚腕的男人。 毕竟才被那福嬷嬷吓得不轻,即便知晓小九不会伤害自己,言俏俏还是浑身如同僵住一般。 梁九溪垂眼瞥向女子不自觉蜷缩的圆润脚趾,泛着浅浅的红,落在他麦色的掌间更显得娇嫩如初开的桃瓣。 他低头,轻轻落下一吻。 言俏俏只觉脑子里倏地空白一瞬,忍不住本能地挣扎起来,结果一脚踹在男人的脸上。 虽不重,但梁九溪那张脸何等金贵,平日接见大臣,都没几个人敢直视龙颜。 言俏俏懵了懵,虽知道小九不会生她的气,心里却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果然,梁九溪只是挪开她的脚,粗粝指腹摩挲过女子柔嫩紧绷的脚背,若有所思道:“下回还是绑起来比较好。” 绑、绑起来? 男人的眼神深沉,语气又冷静,言俏俏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不由揪住被褥,磕磕巴巴地问:“什么、什么下次?” 梁九溪没答,目光寻到伤处,果然看见一道被不慎划出的红痕。 伤痕不严重,甚至不曾破皮,只是在周围在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较为扎眼。 小青梅一身雪肤本就娇贵,何况是腿侧从未被风雨沾染的地方,更是如嫩豆腐一般。 梁九溪目光微移,想起更浓郁的春色,如幽谷中含苞待放的香花。 言俏俏能感觉到先前不小心被金如意划了下腿,所以有些疼,但伤势应该不重才对。 可望见竹马越发晦涩的眼神,不由有些忐忑。 梁九溪这才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小青梅天真娇丽的脸。 片刻,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虽说伤势较浅,但还是涂些药膏比较好。” 听他这样说,言俏俏才松了口气,指向香檀木梳妆台下的一只抽屉:“喏,梨儿好像把药膏都放在那里,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梁九溪走过去,找出一瓶合适的药膏,替她抹了些在伤处。 他控制着力气,极轻极轻地揉着,直到肌肤上药膏逐渐化开。 但大抵是这里从未被人碰过的缘故,言俏俏虽温顺地毫无抵触,但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只觉男人的指腹像是直接揉在了心尖上,羽毛般发痒,令她忍不住想要深呼吸。 好在伤处小,处理起来也简单,很快便涂完了。 言俏俏顿时如蒙大赦,忙并住双腿,缩进被窝里,才镇静地看向竹马。 梁九溪瞧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慢悠悠道:“仔细别把药膏蹭掉了,免得还要涂一次。” 言俏俏便又掀开被子检查了一番,确认药膏还好好的。 梁九溪将药膏瓶放回原处,过来替她将寝衣整理好,边问:“丫鬟说你没吃晚膳,我让人端进来吃?” 言俏俏当时饭都没吃,便接见了福嬷嬷等人,哪知道是这个结果,便点点头。 厨房那边知道她没吃,一直热着饭菜,因而很快便一同端了上来。 即便是才经历过那样的事,小姑娘依然胃口很好,足足吃了一碗饭。 但因为已是晚上,怕她积食睡不着,半春便没同意她再添饭的要求。 言俏俏就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而后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向她:“那汤呢?” 半春板了会儿脸,终究败下阵来,无奈道:“最后一碗。” 梁九溪在一旁翻看成翠送来的账册,不时朝她看一眼,眉眼渐渐含起笑意。 这般可爱好养的小青梅,可遇不可求,也就让他遇上了。 ………… 过完二月,封后大典便近在咫尺。 眼见大喜日子越来越近,整天吃喝玩乐的言俏俏才渐渐感觉到一些紧张。 有天夜里做梦,竟梦见自个儿在大典忘记了所有的章程,吓得她赶快找出那一叠册子,又重新复习了十几遍。 新宅里的下人也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听从半春的安排,到街上买来新的红灯笼和绸带,将宅院从里到外都精心装点了一遍。 宅院本就才翻新不久,添了许多鲜艳点缀之后,更是焕然一新,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 最后那几日,辛家的人全都来了,作为娘家人为她送嫁。 说起来,辛母还是第一回 嫁女儿,倒不见得十分有经验。 但毕竟是大家族的主母,掌控起场面依然游刃有余。 且辛家的大哥与二哥都已成家,两位嫂嫂便会时时陪着言俏俏,与她分享自个儿当年出嫁的心情。 言俏俏听着她们说笑,便也没那么紧张了。 大婚当日,她梳妆完毕,端坐在屋内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 等隐隐听见外头喧嚣热闹的鼓乐鞭炮声时,辛母便亲手将火红的盖头盖在她头上。 言俏俏拜别父母的牌位,被四位哥哥轮流背上了花轿。 四周锣鼓喧天、人声嘈杂,而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灼目的红,再无其他,恍惚让人不知道要去的是哪里。 忽然,有人握了下她的手。 虽一触即分,也没说别的话,但言俏俏闻到一点熟悉的雪松冷香,便知是小九。 她微微一顿,提起层叠华贵的嫁衣裙摆,缓步登上迎新花轿。 二嫂嫂说,只要嫁的人是对的,成亲便没什么可怕之处。 言俏俏此时想起,心里竟渐渐沉静下来,微微弯起唇。 因为于她而言,小九就是那个对的人。 ……直到洞房花烛之前,言俏俏都是这么想的。 她原先以为,所谓夫妻同床共枕,不过就是睡在一张床榻上,她与小九从前也不是没这样过。 可谁知道,竟是大半宿都没法睡觉的。 那时掀了盖头,言俏俏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的小九,还高兴地冲他笑。 喝过合卺酒,侍立的宫人笑盈盈地说了几句好话,便得了个沉甸甸的银袋子作赏赐,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言俏俏不会喝酒,只象征性地尝了一点,却仍觉得难喝,不由皱了皱鼻子。 梁九溪是知道她不喜欢酒的,所以即便今日是大喜的宴席,他都几乎没有沾酒。 怕身上染了酒气,小青梅不肯与他同床。 忍耐到这一天,他自不可能让任何事打搅二人的新婚之夜。 梁九溪倾身,大掌抬起她的下巴:“困不困?” 言俏俏诚实地摇摇头:“不困呀,方才已经睡过了。” 她说完,便见男人笑了下:“那就好。” 言俏俏有些不明所以,还没发问,四周的宫人便都一个个离开了。 崔公公还殷勤地熄了几支喜烛,寝殿中顿时更昏暗了些。 她疑惑地看了一圈,等回过头来,正对上竹马暗色汹涌的眼。 男人身形本就高大威武,这般俯身凝视,便将她都笼罩在怀抱的阴影之中。 宛如野狼盯上一只娇弱的兔儿,正在考虑着从哪里下口。 言俏俏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发间红玉珠花轻摇:“怎、怎么了吗?” 梁九溪抬手,将珠花一朵朵摘下,随即是发钗、簪子、步摇。 女子乌黑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清香阵阵,犹如上好的绸缎般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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