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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在身后嗷呜嗷呜地追着，她也没理会。 “小九，你哪里受伤了？” 言俏俏焦急地问，定睛一瞧，才看见男人指腹上一道细微的伤痕。 虽也见了点红，但对他来说，本是不值一提的。 言俏俏面色一愣，懵懵地看向他。 梁九溪再也忍不了，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又顺手把碍眼的狗子提溜起来，扔给一旁的崔公公。 崔公公手忙脚乱地接住，在它又要张嘴嗷呜时，一把掐住这小祖宗的嘴巴，颇为自觉地快步退下。 梁九溪抱着小青梅，心里终于舒坦了许多，咬着她耳朵，恼道：“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夫君？”
第83章 番外三 自从婚期定下,时间便过得极快，转眼已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初。 除了年关休沐，礼部这几个月都在为三月中旬的封后大典做准备。 毕竟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桩大喜事,且宫里时时有人来盯着，便连最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要精益求精,一点不敢马虎。 相比之下，言俏俏反而没那样忙碌。 除去开始时被那厚厚的一叠大典章程吓到，婚期越近，她却越发清闲。 尤其冬日里雪化时,路面湿滑车马难行，她更是极少出门。 倒意外学会了如何打叶子牌，兴致来时,随便拉上几个丫鬟便能玩上两三个时辰。 小九空闲时，也会陪她打几局。 大抵他也是新手的缘故,所以牌技平平，言俏俏从他那里赢了好些银钱。 到了二月底,冰雪消融，寒气退散，天气眼见着渐渐回暖。 院里移栽的老槐树远看灰暗,离近了才瞧见长出的嫩绿新芽,暗藏春意。 今日起来，言俏俏没再穿那些镶毛边的厚实袄子，只罩了件浅红色的织花开襟长衫。 到了午时，竟还觉得有一分热意,不过梨儿在一旁盯着，她便没有脱。 毕竟临近大婚，她作为未来皇后是万万不能病倒的。 因而这些日子,言俏俏不管走到哪里、做些什么，总有许多人守着。 掌事丫鬟半春步入院中，一眼便瞧见趴在窗口的自家主子。 女子浅红色的长衫宛如盛开的海棠，在满院还未浓郁的春色之中尤为明媚鲜艳。 半春上前道：“小姐，宫里来了几位教习礼数的嬷嬷，是让她们现在过来，还是晚膳后？” 窗户正对的回廊下，两名丫鬟正在给冬日里损坏的红木廊柱填补颜色。 言俏俏捧着脸围观，闻言才抬头。 她如今虽有辛氏幺女的身份，但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贵女出身。 小九不在意，平日里便没有人敢管束她的礼仪规矩。 只是封后大典毕竟庄肃隆重，又事关天家颜面，她自然也想尽力做好。 言俏俏没多想便欣然道：“现在就请她们过来吧。” 礼部对这些事一向上心，请来的嬷嬷都是宫中颇有资历的老人不说，其中为首的福嬷嬷更是曾侍奉过太后，即新帝的生母。 福嬷嬷年近五十，脸上皱纹深浅不一，因而板起脸时，便显得有几分严厉。 她朝言俏俏行了礼，也没有多余的寒暄，一眼一板地道：“听闻小姐从前不曾学过半点规矩，那接下来的日子要用心学才是，老奴等人必会悉心教导。” 言俏俏只当对方是性子严肃古板，认真地点点头道：“我会的！” 福嬷嬷脸上的皱纹才动了动，显出几丝满意的神色来。 她看向一旁的丫鬟：“那就备水吧，老奴先伺候小姐沐浴。” 梨儿与凉儿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 小姐脸皮薄，且习惯了亲力亲为，平常沐浴都不要人伺候的。 一想到洗澡时有人看着，言俏俏也不大好意思。 但既是规矩，她犹豫了会儿便同意下来，嘱咐丫鬟将小汤池换上热水。 知道她喜欢云机殿里的汤池，建造新宅时，梁九溪便设计了一座差不多的。 在刚过去的许多个寒冷冬夜，外头冷风呼啸，言俏俏就惬意地窝在小汤池里，常常骨头都酥了般才换上干净寝衣去睡觉。 她这边才吩咐下去，下人很快便轻车熟路地准备妥当。 虽有些奇怪为何学规矩要沐浴，言俏俏还是乖乖地抱着寝衣走进去。 等在门边的福嬷嬷行过礼，制止了要跟进来的两个丫鬟：“这里有我们足矣。” 梨儿看向自家小姐，见她点头，才和凉儿一起退到门外守着。 福嬷嬷挽起袖口，要替她解衣带。 言俏俏忙抬手阻止，讷讷道：“我自己来就好。” 福嬷嬷便没说什么，只是眉头皱起，盯着她慢吞吞的动作。 言俏俏脱了外衣和鞋袜，却实在浑身不自在，背对着才勉强褪去里衣，渐渐露出雪筑似的身子。 福嬷嬷上下审视着女子，眼神如利剑一般，似要看清每一处细小瑕疵。 言俏俏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转头轻蹙着眉问：“嬷嬷，教习规矩为什么要这样呀？” 福嬷嬷道：“嫁入皇家的女子，须得是无暇之身，绝不容许污脏之人玷污皇脉。” 言俏俏一愣，似懂非懂地看看自己。 她经常洗澡，应是很干净的…… 正思考着，福嬷嬷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又眼神示意另外两个嬷嬷过来帮忙。 二人一左一右扶住她的肩，让她坐在小汤池边上。 虽都是女子，但衣不蔽体的场景依旧令言俏俏感到心慌。 好在汤池中升腾而起的水雾袅袅，略微遮掩了一些，她抿唇忍耐，只不安地眨了下乌溜溜的大眼睛。 谁知福嬷嬷竟忽然蹲下，手劲极大地分开她的双足不说，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小巧的金如意。 言俏俏瞥见那冷冷的金色，忽有些不好的预感：“嬷嬷，这、这是做什么呀？” 福嬷嬷板着脸道：“验身，没有人教过小姐么？等验明了处子之身，再学其他的。” 金如意触碰到肌肤，冰凉之意蔓延开来，言俏俏瑟缩了一下，惊慌地想要起身，却被按住。 她咬着唇瓣，难掩忐忑：“我、我没听说要验这个呀？章程里也没写。” 福嬷嬷沉了脸道：“历代娘娘入宫，哪个不要经历这一遭，已故太后娘娘就是老奴验的身。从前那些出身低的嫔妃，甚至是太监验，老奴来已是极体面了。” 言俏俏平日是连沐浴都要亲力亲为的人，哪怕知道这是规矩，依旧浑身僵硬。 她看着金如意离自己越来越近，憋红了眼，颤声道：“小九……是小九让你们来的？” “自然是奉陛下的旨意。” 福嬷嬷翻转金如意，用其中一端去检查。 哪知才碰到，女子便扭着腰躲闪，一点都碰不得似的。 莫名的巨大羞耻感笼罩心头，惹得本就脸皮薄的言俏俏几乎要哭出来。 她哽咽道：“嬷嬷，能不能不要验了？我去和小九说。” 福嬷嬷不耐烦地沉声道：“言小姐，这是规矩。” 说着手上一沉，不容置疑地袭向女子。 本以为有人按着，闹不出什么事。 哪知言俏俏比她想得还要敏锐，几乎立即便惊慌失措地拱起身子挣扎。 福嬷嬷没能压住，被劈头盖脸踢了两脚。 手上的金如意随之歪了方向，冷不丁划过女子腿内侧娇嫩肌肤。 言俏俏察觉到痛意，呜咽着哭出来。 福嬷嬷气恼起身，可还没来得及指责什么，门口听到主子哭声的半春等人已经一拥而入。 梨儿看见被两个嬷嬷按住的言俏俏，冲上去一把推开她们，忙替自家小姐披上寝衣：“小姐，小姐没事吧？” 言俏俏却实在吓得不轻，一个劲地掉眼泪，开口便是泣不成声的哽咽。 礼部那边只说请了嬷嬷来教导礼仪，半春也是年轻姑娘，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气得厉声道：“嬷嬷，教习就是这么个教习法？” 宫人老人本就不多，何况福嬷嬷还曾侍奉过先太后，地位自是与众不同，就连代为掌管宫务的钟七娘都给她三分薄面。 因而对于后辈的指责，她难免有所不满：“太后娘娘和诸位太妃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这是陛下的旨意！” 半春看向她藏在袖口下的金如意，只觉冒火。 选秀入宫确实逃不过这一关，但她家小姐与寻常妃嫔如何能相提并论？ 陛下那样宠爱小姐，必不可能让她平白受此羞辱。 分明是这老奴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作主张耍威风。 此时听见她说是陛下旨意，半春顿时发笑：“小姐受惊，陛下必会赶来探望，届时嬷嬷也如这般嘴硬才好。” 福嬷嬷脸色微变，但到底自持身份，不怕她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到时陛下问起，我自然有话直说。” …… 得知消息时，梁九溪正好在琼华殿见完大臣，便径直出宫到了新宅。 福嬷嬷忙满脸堆笑地上前：“老奴见过陛下。” 宅院中下人皆是一片愁云惨淡，她的笑脸便显得格格不入。 来时已有人将事情告知于他，梁九溪斜过一双沉凝凤眼，眼底透出几分阴冷：“就是你，要为新后验身？” 福嬷嬷笑容微微僵住，收敛了手脚道：“……是礼部的人请老奴来的，说是陛下您的旨意……” 话音未落，一柄寒光闪烁的冷剑便已横在她脖颈间。 锋利的刃口上尤有残留的血腥气，福嬷嬷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老奴是按规矩办事！从前太后娘娘也是如此，陛下明鉴！” 梁九溪低眼，看到近处两丛新栽的嫩绿花苗，是小青梅从堂姐那里讨来、亲手栽种的。 那时她满手的泥，却很高兴，说等开了花，给他做花茶喝。 未免这老奴的血污染花苗，他略微一顿，便收了剑。 福嬷嬷却以为陛下果然念着她侍奉太后娘娘的功劳，得意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半春。 又阴阳怪气道：“陛下有所不知，验身时，言小姐竟不知为何极其紧张，怕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怕老奴发现呢！” 她说着，只觉周遭一阵冷意，颤巍巍抬头，竟见面前的帝王怒极反笑，浑身透出骇人的戾气：“她也是你能编排的？” 福嬷嬷咽咽口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肚子上便猛然传来剧痛，随之被踢出去几尺远，直撞到院中石桌才停住。 她忍着疼痛，惊恐地爬起来：“陛下，太后娘娘英灵在上，老奴说的都是实话！” 梁九溪提着剑走近，冷笑道：“既然如此惦念母后，那你该去陪她才是。” 他转动手腕，锋利的剑尖便倏地刺破对方咽喉。 福嬷嬷瞪大的眼里映满恐惧，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轰然倒下。 刺目的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在周围的石板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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