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瞳孔扩张眼睫飞颤时,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他不顾她的反抗,打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抱着她,缓缓地站起身,没有说一句话,就这般抱着衣衫不整的她跨出门槛。 “陛下。夏侯公子……”门口的惊羽卫跪在地上,向他请示。 谢不归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毫不停顿,抱着怀中纤柔的娇躯一路走出客栈。 芊芊反抗到最后没了力气,蜷缩在他怀里发抖,耳边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空气里浓浓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舅舅、兄君到底如何了……? 只她没来得及开口问上一句,药力翻涌着侵袭了她的神智。 渐渐的,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猛地睁开眼,芊芊看到一个太医打扮的少年,正从她手腕上取下一枚银针。 “娘娘体内的药性已经解除。” “微臣告退。” 是苏倦飞……少年俨然没了此前的跳脱,低眉敛目,如同一个再平庸不过的太医,毫无棱角,也毫无生气,身形清瘦,走起路来有些不稳。 “他受了廷杖,因为你。”一道冷冽动听的嗓音倏地钻入耳中,芊芊这才看到旁边还有另一个人,谢不归端坐太师椅中,眉眼隐隐地被床幔挡住,只露出薄唇和洁白的下颌。 因为她?是了,是她令苏倦飞配制蒙汗药,可是对方不仅没拿到她的血,还受了那骇人的杖责。 想到少年走路时的颠簸,芊芊忍不住道: “陛下,为何要如此?”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谢不归为何会态度大变,一丝一毫的柔软都再找寻不出。 谢不归微笑着看着她,黑眼珠没有任何对弱者的同情:“你说呢?” 芊芊皱眉,绞尽脑汁想了想,怪不得昨天晚上有被跟踪的感觉,难道是她跟巫羡云假扮夫妻,触碰了他的逆鳞?她那么做也只是不想暴露异国人的身份而已。 于是芊芊郑重其事道: “陛下若是不放心,我回到南照之后,愿为陛下守节,绝不另嫁。”她只需要一个后嗣,确实没必要再与旁人成婚。 他凝望她,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半晌,“你到底是谁。”男人形状姣好的嘴唇轻轻开启,声如玉碎。 五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猛地击中了芊芊的心灵深处。 她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先王女了!不,不可以承认,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能前功尽弃!一旦他认定她是天生淡漠无情的先王女。 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成了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他们之间所有的情谊将会轰然坍塌,荡然无存。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不敢想象,那些未知的恐怖和痛苦,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陛下,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安抚:“陛下,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定是有那卑鄙之人说了什么,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 谢不归缓缓起身,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在敲击着芊芊紧绷的神经,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她的面前,视线逡巡过她的身体,从脸,腰肢,小腿再到她的脚踝…… 芊芊猛地意识到,唯一能证明她是先王女的证据,就在她的身上! 她原本的胎记是红色泛着淡金,中了木僵毒后金色褪去,成了鲜艳夺目的红色,如今又恢复了金红色。 定是项微与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给了谢不归,他这般做究竟是有何目的? 就在他朝她伸出手的瞬间,“碧莹!” 一道碧绿色的影子登时从她怀中窜出,咬向男人,谁知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被他一手抓住七寸,重重地扔到一边,整条蛇都盘了起来,他的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戾气,像是要把碧莹砍成两截。 在他注意力被碧莹引开时,芊芊反应迅速而敏捷,猛地从床上跳起,像一只受惊的鹿般冲向房门。 门口的惊羽卫又让她生生刹住了脚步。 房门被紧紧关上,她只能转身,往房间的另一端跑,每次,谢不归的手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衣角,但芊芊总能像滑不溜手的鱼一般,险险地避开。 他的手指顿在半空,或许找人来解开她的迷.药,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她还是那样闭着眼昏睡在他怀中比较乖巧。 是,之前他有无数次机会去验证真相,却都没有行动,只想等她醒来,亲口告诉他,她不是。 芊芊绕着家具跑了好几圈,头发散乱,汗出不停,谢不归则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这场追逐游戏。 体力和耐力她都比不过强悍的男人,终于,她被逼到一个狭窄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呼吸剧烈,无路可退。 谢不归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子遮去了所有光线。他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皮肤上全都是汗,还在发热,乍一跟男人冰凉干燥的掌心接触,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苍奴……不要。” “别看。” 他忽然沉下去,视线里是男人宽阔如山峦起伏的脊背,裙摆被他的手拉住,她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肩,使劲想要把他从身前推开,对他来说就像是狸奴挠人,根本毫无杀伤力。 他手中攥着柔软的裙摆,就要掀开,她便立刻扯着裙子往下拉,满脸泪水地摇头。 “王女。” 谢不归半蹲在她面前,乌黑的长发沿着两肩披散下来,他隔着裙摆,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环绕住她纤细的脚踝,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皮肤,或者说,在抚摸那个胎记。 徘徊揉捏,却一直一直,不曾去揭开,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你曾说,那一夜不论救你的是谁,你都可以跟他结为夫妻,原来,是真的。” “是情蛊,让你有了情感,对吗。” 被情蛊控制,影响了心智的人是她。 从始至终,冷心冷情,片叶不沾身的人是她。 深陷泥潭的是他。 不可自拔的也是他。 他手心忽然用力,把她拉倒下来,她惊呼一声,裙摆与发丝飞扬着散开,随后被他高大的身躯覆盖而上,如同倒扣下来的樊笼,死死压制着她的手和腿。 芊芊脊背撞到地板,疼得指尖都在发麻,感到他的手沿着腰侧缓缓往上抚,酥麻中极致的战栗。 她对上他的眼。 他的眼里全是寂灭的黑,最后一丝光线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抽离,变得空洞而冷漠。 他与她十指交扣,把她细细的手指骨攥在掌心,紧紧抓着,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耳边传来他低沉而阴冷的声音: “十五那夜,你离开朕。最后一次蛊毒发作,你寻谁解的。” 他充满妒恨地吻着她的颈,又亲密又窒息。男人清冷的脸上淌着汗,灵活的手指撩起她的裙摆。 “他像这般摸过你,抱过你,钻进你的身体里吗。” 他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吐出一串一串饱满恨意的毒液: “他也让你像这样,快活得浑身发抖吗。” - “畜.生!” 夏侯祯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失望,一袭官袍的中年男子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和威严。 夏侯虔蜷缩在角落,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不已。他鼻青脸肿,手掌滴血不止,伤痕累累,身上还有被夏侯祯踹过的脚印子。 夏侯祯没有多言,他径直走向一旁,那里摆放着家族的“家法”——一根结实的木棍,他一把抓起木棍,快步走向弟弟,怒吼: “站起来!” 夏侯虔颤抖着站起身,他眼睛的伤势还没有处理,往外不断地流出血水,蜘蛛丝般糊得整张脸都是。 夏侯祯没有犹豫,他举起木棍重重打在夏侯虔的身上,每一棍都在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夏侯虔一反常态的没有求饶,两片嘴唇被他咬到溃烂。 就在这时,夏侯祯的夫人冲了进来。 “够了、够了!”她急忙上前,阻止丈夫的下一棍,“你这是要打死他呀。” “这畜.生……”夏侯祯打得手疼,瞪着眼睛,嘴里吭哧喘着粗气,“夫人呐,你不知道这畜.生都做了什么好事!” 夏侯祯带着府兵赶到客栈时,惊羽卫已经封锁了现场,不见友人和那胡人的行踪,唯有大量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而他的弟弟竟然趁乱,用迷.药放倒了好友之女,意图污辱! 就算那姑娘与陛下没有关系,也是他宁州百姓,大魏子民,在他的地界发生此事,他有何颜面,面见夏侯列祖列宗? 夏侯祯说完来龙去脉,“便是陛下不亲自动手,我也要打断这畜生的狗腿!” “老爷息怒,虔儿想必已经知错了,你看他的手,他的眼睛……唉,”妇人柔善,不忍见小叔子这般凄惨,“来人,去请大夫!” “不许去!” “若是一再纵容这畜生,夏侯府早晚大祸临头!” 夏侯祯指着夏侯虔厉声说:“把他关进祠堂,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明日,我会捆了他亲自面圣请罪!” 夏侯虔抖若筛糠。他“噗通”跪下,一下一下磕头,终于开始求饶: “哥!哥,弟弟知错!哥,看在亲兄弟的份上,别把弟弟交出去,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弟弟,他会活剐了弟弟的,你帮弟弟逃吧,你放弟弟一条生路吧!” 夏侯祯挥挥手:“带下去。” 祠堂中,夏侯虔呆滞地靠在墙角,浑身剧痛已经麻木,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你想,活下去吗?” 一缕奇特的香气混合着甜香漫过鼻尖: “我知道,你想活下去。可惜,你得罪的是皇帝。” 那声音徒然转为戏谑:“夏侯虔,你可是你哥唯一的弟弟,你哥贵为三州总督,天子宠臣,竟然连个大夫都不给你请,啧啧。” 夏侯虔吃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眼球撕裂的剧痛,根本不能视物,他却仿佛看见了一个浑身笼罩着白纱的女人,气息圣洁悲悯,眉上正中有朱砂一点,如同丹霞映日。 那股诡异的香气越来越浓,“皇帝有眼无珠,你夏侯满门忠烈,他却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断你手足,剜你双目,让你形同残废,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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