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时,方思宁正倚在卧室的软榻上揉额角。软榻对面,站着一脸深沉的元祎。 方思宁的酒醒了几分,如今正头疼。再想之前的事,也后悔。她苦着脸,侧头看了看这位从小伴着她长大的“姑姑”,道:“在反省了。” “郡主还是小心些罢。”元祎叹道,“如今外头有些传言,说郡主此来北地,看似是远离庙堂之争,实则为韬光养晦、培植势力。当着那些暗卫,行事更该谨慎才是。” 方思宁无语。 北地兵力雄厚,又多是她父亲的旧部,也不怪他人有此想法。当时未经深思熟虑,急于摆脱麻烦,果然还是草率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开了:“既然如此,索性将计就计。骄奢淫/逸,或许能让我那公主表妹放心。况且人就是她送的,岂不正好?” 元祎听罢,眉头紧锁,“郡主当真?” 方思宁坐直了身,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认真:“婚约被夺,痛失所爱,心如死灰,当然自暴自弃了。” 这些话元祎自然是不信的,只怕皇室也未必会信。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做法了。只是她深知方思宁的心性,终究还是有些担忧:“郡主不会临到眼前就露怯吧?” 方思宁的神情很是严肃:“姑姑放心,逢场作戏我还是行的。再说,既是公主的人,自然不会顺从我,但凡有一丝违抗,我便将人赶回公主府,岂不更好了?” 元祎完全不放心。她想了想,又嘱咐一句:“郡主万不可沉迷美色,假戏真做呵。” 方思宁又是一阵头疼,揉着额角嘀咕:“那些暗卫都戴着面甲,我脸都没看清,沉迷哪门子的美色?” 她话刚说完,一名婢女款款走了过来,行礼后道:“郡主,您要的人已准备妥当,现在外间候着。” 方思宁这会儿正无奈,有气无力地道:“带进来吧。” 婢女答应了一声,退身往外去。片刻之后,门扉轻推,珠帘颤颤一动。缓步走进来的人,携来一缕雪夜的清寒,令方思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蹙眉抬眸,而后,怔然失语。 眼前的暗卫,与先前所见大不相同:摘去面甲、卸除兵器,换下黑衣,一身肃杀便全然褪尽。雪白寝衣、玉色外袍,看来分外单薄而又干净。他略近几步,跪身行礼,低垂的眉眼别有种嶙峋的俊俏,又兼几分通透的清冷,令方思宁想起早间在窗棱上见到的那一片薄霜…… 纵然有心捧在掌中,怕也是捂不热、留不得。 不觉间,方思宁已呆呆看了许久。元祎见状,清了清嗓子权作提醒。待人回过了神,她叹口气:“时候不早,郡主早些休息吧。”言罢,便告辞离开。 元祎一走,方思宁没来由地有些局促。想起元祎的嘱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首领大人总算来了。” “不敢。”他开口应道,“郡主直呼名字就好。” “可本郡主不喜欢你的名字,不想叫。”方思宁笑笑,语气甚是傲慢。 “……”他沉默下来,未再接话。 按理说,怎么也该回答“郡主不喜欢,再取一个便是”吧?可他偏是沉默,倒像是有意顶撞。但方思宁并不介意,本就没指望他会奉承她。她绕着他打量了一圈,问:“不知首领大人年方几何?” “回郡主,二十六。” “哦……”方思宁在他身前站定,“这般年纪,想来有些阅历。难不成,还要本郡主来教你怎么暖床么?” 他听完,默默地开始解衣衫。 方思宁实在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一步,他仍旧平静,举动之间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她顿生几分骑虎难下的忐忑,正琢磨接下来如何是好。却不想他的寝衣一敞,身躯之上,赫然落着数道伤疤。尤是左肩那一道,疤痕迫至心口,想是几乎致命。 方思宁一愣,不假思索地摁住了他解衣带的手。 他顺着她的力道停了举动,也不言语,只等她处置。 方思宁正在反省。 魁夜司训练暗卫的手段,她也略有耳闻。这群人经过残酷的磨折,历过生死搏杀,最终锻冶出一身强韧的骨肉和一心不二的忠诚。主人的命令,他们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哪怕粉身碎骨…… 这不该成为他被羞辱的理由。 嗐,斗不过正主,只敢欺负底下的人,真是条丧家之犬!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旋即拍了拍他的手背,冲他笑道:“首领大人怕是误会了。”她一边说,一边替他拉上了衣衫,“呵,怪本郡主用词不当。不该说是‘暖床’,应是……‘温席’。” 若说暖床还有歧义,温席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这间屋子地下铺着火道,炭火将地砖块块烧热,令室内温暖如春。不仅如此,后头的床榻之上铺着厚软的羊毛褥子,盖着雁绒填的丝衾,更有一块紫貂毛毯。所谓“温席”,实是多余。 他知道,她今日召他来,为的是羞辱折挫。“暖床”也不过是个借口,有半分不顺意,或打或杀,皆在意料之中。可她却改了口,似是有意给他退路……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方思宁便顺势道:“首领大人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么?”她带着几分嫌弃,连连叹气,“唉,看来暗卫什么的,与本郡主也无用呵。首领大人不如收拾收拾,这就回公主府去吧。” 暗卫不该质疑主人的命令,更不该揣测主人的意图。 他当即打住思绪,伏身叩首,道:“属下愚钝,扫了郡主的兴,罪该万死。随属下一同来的三十名暗卫,皆是精挑细选,样貌端正、温顺聪慧,郡主可要换几个来?” “……” 样貌端正、温顺聪慧……照这么说,是早已料准了她会“骄奢淫/逸”? 方思宁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高看了还是小瞧了。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人挺不高兴的。 看来这些暗卫是领了公主令,无论遭受何种对待,都要想方设法留在北地。其中自然有许多阴谋诡计,教人不得安生。 呵,对方如此费心,若不奉陪一二,岂不小器? 想到这里,她伸手按上他的肩膀,推着他起了身。“没想到公主竟这般体贴,倒是本郡主不识好歹了。”说话间,她的手轻轻下落,停在了他的心口。指尖轻敲,一触即离。轻巧佻达,一如她的语气,“时候也不早了,本郡主也乏了,换人未免耗时费力,今夜便还是麻烦首领大人吧。” “属下遵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声,随即走到床边,略作整理后躺了下去。 方思宁倒有些好笑,嘱咐道:“暖得均匀些哟。” 说罢,她自取了烛剪,慢条斯理地熄灭房间各处的蜡烛。 不多时,灯火黯尽。方思宁藉着透窗的雪光,缓步走到了床边。 昏暗之中,只辨得出依稀的轮廓,倒是少了几分尴尬。她怀着一心纠结,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和衣睡下。待她躺进被窝,纵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惊讶。 好暖和!——自被褥上渡来的体温,带着皂荚和香草的气味,又染着些许水汽的润泽,分外熨帖。只是她有些奇怪,这样的距离之下,她竟不能真切地碰触到他。不仅如此,他的呼吸亦轻浅非常,几乎无法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身边并未有另一个人一般。 方才说他连暖床都做不来,是她草率了…… 她索性摊开四肢,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她本想这样维持片刻,再找个理由让他离开,可喝下去的酒却不遂她的愿。不消多时,便昏昏睡去…… ……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想起昨夜的事,惊回了一半的神,慌忙往身旁看去。但床铺之上,早已没有第二个人。她半撑起身,略想了想,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褥。余温未散,引她莞尔。但她的笑容刚展开,却又僵住: 这……不会是公主的诡计吧?! ---- 哦!
大家好!
诚如大家所见!
我又回来了!!!
那么,为什么会在大年初一发新文呢?
因为……本想着过年给大家更新点旧文再说个新年快乐但旧文根本更新不出来简直令人崩溃但新年快乐又不能不说也不好空手来只好拿出存稿存了一点点的情人节贺文了,泪!
【那只:快够了!!!】
咳咳咳,不论如何~~~可以名正言顺地祝大家新春快乐~~~兔年大吉~~~
俗话说狡兔三窟,所以新的一年我有三个坑,也是很合理的!
【那只:快别说了!】
咳咳咳,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是暗卫文学呢?
以前我一直都觉得,这个题材能用的梗都差不多了,写来写去大家都是一样的路数,多少有些乏善可陈……
但是,有一句话激励了我!
那就是:写文要像戴森,无论这个电器存在了多久,它都能重新设计一遍再以几倍的价格卖给消费者!
我很感动……
【那只:大雾了啊!】 好的~~~
所以,这次是暗卫文学了~~~
我会努力的!
么么么哒~~~
第二章 方思宁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跟当朝公主秦忆安的恩怨。 一切好像是在她八岁那年开始的。还记得,她有一匹小马,虽非宝马良驹,却养得极好,她很是喜爱。皇室秋猎那日,她牵去了围场,说不尽的志得意满。而后,公主瞧见了,说什么都想要。 彼时的秦忆安不过七岁,是帝后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方思宁却不惯她,只道:“这匹马是我与叔父比赛射箭,赢来的。你若想要,也要赢了我才行。” 秦忆安红着小脸,气呼呼地瞪着她:“好啊,比什么?” “你年纪比我小,不论是比文还是比武都不公平。”方思宁笑道,“所以,我们来比运气。” 秦忆安眨眨眼睛,“怎么比?” 方思宁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而后,她走到一片低矮的树丛旁,踮脚抬手,摘下一个橘子来。 “我们就来赌这个橘子有几瓤,只论单双。” 方思宁将橘子托在掌中,呈到了秦忆安面前,道,“你先说吧。” 秦忆安细细看了看她掌中的橘子。这颗橘子显然在树上挂久了,干瘪的橘皮薄薄裹着果肉,橘瓤的轮廓依稀可辨。秦忆安默默一数,见是八瓣,便抬头笑道:“双!” 方思宁点点头,“那我就猜是单。” 她说完,噙着笑将橘子翻了过来,底部赫然有个橘脐。剥开橘皮,八瓣橘瓤整齐排开。秦忆安看在眼中,已露了胜券在握的笑意。然而,下一刻,方思宁拈着一粒小小的果肉,放在了那八瓣橘瓤旁边。 “多一粒脐肉,看来是我赢了。”方思宁道。 秦忆安一时怔愣,只皱眉苦思。 方思宁自然是故意选了那只橘子。但纵有橘脐,里头有没有脐肉却是未知,也不算欺负人。她笑望着秦忆安:“你今日运气不好,下次我们再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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