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宾客艳羡沈叔举福气的同时,又心生悔恨当初自己怎么没有跟地主自荐? 成亲礼的结束,沈叔举就住进地主家了,来不及惆怅,八月份的到来,沈弈要院试了。
第43章 八月二日,主持院试的学政方桥抵达潭州府,随即考期公布,为五日后。需考试的童生必须在那天寅时中刻到考场,点名入场。 此次善化县前去的童生不过五十余人,比预想中的少许多,告别各自的亲友后,就启程了。 三日清晨,沈弈等人照常与相熟的吴氏镖局结伴而行,此趟没有镖主,是几位镖师护送普通的物件到潭州府即可。由于他们时间充裕,还承偌等沈弈考完院试一同回程。 一日后,又一年到潭州府,还是那般热闹,院试的考场还是去年府试那处,在权益之间,一行人还是选择原先来府城住的客栈。临近院试,除了沈弈这些去年中了童生功名的学子,还有许多前科未中的人来到了县城。 在一番打听之下,客栈的住房费又是上涨几倍。但是掌柜认出他们一行人,说什么也要免去他们本次住宿的所有花费,免费入住,他唯一的要求是若是中榜,需留下墨宝一副挂在前堂。 思量没几秒,沈弈三人就同意了,他与沈仲行入住之前的天字房,另外的两位师兄就在隔壁。 自从他入住之后,就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学子来客栈拜访,但都被自己要静心学习的理由一一拒绝。 略有波澜的渡过最后的三日,到八月七日,就是院试的日子。 八月的天比四月亮得早,沈弈起时不在是漆黑一片,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不同前几日清淡小粥,客栈特意准备给学子耐饿的煎饼,天字房的还有做了一碗稠稠的及第粥。 是从南越之地传来的美食,用猪瘦肉丸、猪肝片、猪粉肠加入粥中煮熟而成。色白鲜明,糜水交融,味鲜香厚。 沈弈吃饱后,与两位师兄坐马车,同浩浩荡荡的人流一起往考场而去,此时考场门口的人群也已络绎不绝。 众人多是结伴而行,府试也不允许自带物品,如夏季防蚊的艾草,防中暑的薄荷或药丸,棉布巾、抹布需向衙吏购买。 府试两场考试需在考场待上三天,学子只能带替换的衣衫和里衣,其余一律不许带入考场。至于笔墨纸砚、被褥之类的考试所用之物,一应由考场提供,严肃考纪,以防作弊。 “沈弈兄,咱们也有几日未见了。” 还未开场,是善化县的其他学子来与沈弈打招呼。 “是啊,各位前夜睡的如何?我可是彻夜难眠。”沈弈随口问候。 “府案首都如此发话,岂不是让吾等压力极大?”一位学子打笑道。 .... 随意闲聊几句,考场门口锣鼓声响起,象征学子们可以入场了。 考场所在的街道上,分布着几十位衙役和军士们腰间挂着佩刀,一个个神情肃穆地巡逻维持秩序。 经历过府试的学子自觉在小吏的带领下,安静地分开排长队,在两旁威严的一堆注视下进了考场。前行中一阵阵脚步声,仿佛敲在人的心底,紧张的气氛悄悄蔓延。 院试的搜身检查比前两场都严格,全身皆需接受检查,即便如此,依旧是有不少人作弊。后续都被上报给亲自在考场内点名的学政,一律取消六年考试资格,这比关进大牢、罚款还更更严重。这些人中,有第一次考院试,也有屡试不中的童生。 秀才分文武。以上说的是文秀才,武秀才考试也分县试、府试和院试,各级考试都分四场,一是步箭,二是马箭,三是弓刀石,四是文字。不过,武秀才受重视程度不如文秀才。 有大批读书人考了一辈子,到六七十岁连县试都没过。“行年七十尚称童,可云寿考;到老五经犹未熟,不愧书生。”就是描述那些白发苍苍而又屡试不第的读书人。 中秀才的难易与各县的学风密切相关,每个县的秀才都有定额,大县三四十名,中县二十余名,小县十余名。 像善化县就是小县,渭朝初年倒是好中,文风略通即可,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可过了院试这一关,就是“士”阶层了,对于多数贫寒的考生来说,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也难怪他们会费尽心思。 沈弈不用和这么多人挤队伍,因衙门有小吏喊道:“提坐堂号之人,来我前入场!” 他与韩卫走过去时,可是吸引许多人目光,与之前县试、府试不同,参加院试的学子少有如他们一般年幼,多为弱冠或而立之人,其中还掺杂些许白发苍苍的老者。 两人目不斜视,先让军士上手检查,此时沈弈早已麻木,也不觉得不自在。 查完,没问题后,在小吏带路下进入考场内门。 内门有数张木桌,每张木桌后都有两位书吏,他们的面前是厚厚的一打点名簿,每人名下详注籍贯、年岁、面貌、三代履历,都是提前经过认保廪生保戳,或须亲笔签押的。 这正式决定秀才资格的院试特别严格,从身份核验角度,每一名考生除了自己要找一名廪生当担保人之外,还要由所在县的教谕再派一名担保人。等到考试日点名的时候,要由学政和这两名担保人共同确认自己的身份,以防出现冒名顶替等作弊的行为。 首先沈弈拿出自己的路引即是身份证明,检查的书吏会点名薄核对,检查后考生将自己的考引交给衙役,确认无误后,初检完毕。 轮到唱保,学政方桥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两排站着的都是各位考生的认保廪生。 “离阳村沈弈,由廪生王昂...作保。” 听到姓名,沈弈上前对学政拱礼,再大声唱保。 音落,二声应保语起:“廪生王昂保....” 去年府试考场舞弊,前任学政被牵连,这次府试的主考官学政方桥,上任没有满一年,但对于他的性格为人,都被“热心”学子扒干净,常例的翰林院出身,为人方正,坊间传言性格不错。 还在沈弈出现时,颇为在意地看了他好几眼,想来是对他有深刻印象。 按规矩被提的堂号是在前排,因上一场的府案首,沈弈还是在第一间的号房,三百多名考生,继续由他来领衔。 对于这一年不见,小小而熟悉的号房,他今年不太轻松才进了去,一年的时间,他身高提了不少,正处成长期。 在隔壁的九间号房中皆是去年府试前十,与考试时相熟的面孔少一半。沈弈没有与陌生的几人打过交道,他那时正好生病,错过相知的机会。 但沈弈不认识其他人,不代表其他人对他不熟,现如今谁不知道沈弈是院试中炙手可热的种子选手,这半年名声远扬,那在考场门口开盘的早已押疯了。 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向他打招呼中,沈弈纠结地看着手中分到的二层厚被傉思考,现在是夏天,夜晚盖这个会不会热死? 院试分两场进行,第一场正试,第二场复试,此次是要在号房住满三天才能出来。 他试探地和衙役提了一下,意外的不久后,被傉就成厚一点的草席,看起来还算干净。还与衙役买了夏季防蚊的艾草,防中暑的薄荷或药丸,用抹布擦拭一番号房。 天就彻底亮起,丝丝阳光跑了出来,一切从朦胧中醒来。太阳越升越高,射出万道金黄色的光芒,浮在半空中的几片白云,霎时间被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然后又被染成玫瑰色。 沈弈没坐多久,点名结束,伴随着大门那令人牙酸的关闭声,升炮封门。 再然后,响起一声熟悉而响亮的金属击打之锣声,令众学子精神一震的同时心跳加速。 “闭门上钥,静坐待卷!”
第44章 之前点完名后,沈弈就拿专门的票据到派卷的地方领卷了,府试过后,考试所用试卷就不再是由官府免费提供的,按规定需收白银三分,即三十铜板,若要的多,就也多收。此外还有一些桌凳费等杂费,以及付给胥吏的陋规。 零零碎碎下来,他花了百余文,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院试,换成其他参加过多次的童生,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希望自己一次就过,沈弈心想。虽说现在自己有不少的“私房钱”,但也不想浪费在这上面。 领取到的试卷右上角会糊住沈弈的姓名并加盖印章,卷面也多写了一次他的姓名浮签,到交卷时还需要自行揭掉,防止舞弊。 考题是学政坐大堂亲自写试题,考场上众学子屏息凝视,等待中,此刻考场静得一根针掉地,就清晰可听。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由文书用二尺高一尺宽的纸写成大字,贴在木牌上面,军士擎游供学子看,学子看后将牌上题目抄下并作文。 作四书五经文三篇,与试帖诗一篇,算术题十题,并默写《圣谕广训》百数十字,是渭朝院试的正常内容,当然也可以随学政出题做改动。 沈弈是第一间的位置,抬头就能看见木牌在他这一排面前停留数分钟,等所有人抄写完毕,才向后走去。 四书文的第一道题: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他在脑海里过一遍,就想起本题出自《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讚尧的名段,意思是:孔子感叹,尧这样的君王真是伟大啊,他多么崇高,只有天最高最大,只有尧才能效法天的高大,他的恩德多么广厚,老百姓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对他进行称赞歌颂,他制定的礼仪制度多么美好啊!简直「平阳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记起来后,沈弈没急在草纸上动笔,他还在慢悠悠地磨墨。 磨墨真的是苦差事,一张大字所用的墨,大概要磨半个小时,像林夫子这些文人都有养书童的。也是墨童,他们主要工作就是一天到晚地磨墨。 沈弈即没有书童,也是在“孤立无援”的考场中,就只能自己磨墨了。 关于磨墨,还有不少讲究,一说磨墨的动作可以活动关节,为写字做热身。二说磨墨时,可以凝神静气,思索一会的字怎么写。 按沈弈来说:闲,真闲。 他磨了有一会儿墨,也在脑海中构思好如何破题:本题出得中规中矩,因此破题时务必要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指出尧爲百姓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 接着就开始赞美渭帝的英明神武,夸赞学政的忠心耿耿,以他为榜样,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渭帝... 在沈弈开始动笔的准备过程中,就有约三四波衙役或军士经过号房,他们是巡查的。 府试中学政终日监视,并派人四处巡查,如有作弊或违规者,不仅取消资格,严重者而且还要戴枷以示惩罚。 还有各县教谕,高踞于高凳之上进行监考,若有人交头接耳、移席、换卷、丢纸、喧呼、顾盼。他便会喝令禁止,甚至再你的试卷上盖一朱印,以违规论,文章再好,也要降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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