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这样?勉强说的通。 沈弈抿了一口微热的茶水,苦涩的紧。 “欸,”江母霎时间变脸,起兴问,“恩公,你们是哪边来的?俺还是第一次见到外村人呢。” “离得远,要跨过十几座山,是世代居在那里的。我们村长觉得村庄里人丁单薄,特意让我们几个出门寻找附近有没有别的村庄交流感情,这不就遇见江二。”沈弈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哪里知道有没有人,瞎扯一通。 “俺还以为你们不是俺们村附近的人呢,毕竟三位恩公个个长的好看,跟俺这些在地里打滚的泥腿子不像。”看样子,江母相信了。 “怎么会呢。”追月附和。 突然,江母握住她的手,赞叹道:“若恩公你是俺们村人就好了,长得这么俊,河神一定喜欢。” 才刚按捺住拔匕首的条件反射,一句话追月现在又重新生起这个冲动。 几人也意识到刚才在村口遇见的其中几位青壮年在离开时,为什么看向追月的目光那般怪异,同时感到后背生凉。 “怎么会,我长得又不好看,河神看不上的。”追月勉强一笑,摆脱江母的手。 “大娘,咱们继续讲江地主吧,他那么厉害,真让人好奇他身上发生的事。”沈弈打岔道,追月感激看向他一眼。 “好、好。” 讲他,江母就连说二句,跟他们讲了许多关于江地主的事,左右不过哪一天又是河神或是祖宗通过他的嘴告知村民,无趣的事在江母口中被讲得津津有味,如数家珍。 “江地主是个好人,可是他曾被一个老道诅咒过!” 讲到一半,她的一句话,令快欲睡的沈弈立即来了兴致。 在江家村被视为神明的江地主,也有被人诅咒的一天? “说来奇妙,那老道和恩公你们一样,是外村人。” 看向沈弈几人,江母眼神怪异,和刚刚对他们热忱的模样判若两人。 除了他们,这与世隔绝的村庄也有来过人?沈弈犯嘀咕。 这边,江母继续说:“当年村庄外来过一个老道,俺当时和儿子在山上,回来听他们说,那老道说自己能窥探鬼神之事。江地主就问老道,自己女儿被淹死的事。恩公你们猜怎么回事?那老道居然说让俺们取消河神娶妻!要不然,江地主以后会家道中落,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道最后呢?”流星追问。 “大家伙抓他时,给跑了。”江二面露遗憾。 “恩公你们是俺们村来的第二次外村人,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那你们怎么对我们这么信任,不怕我们也是?”沈弈好奇。 “老道哪能跟恩公比,江地主说过要知恩图报,俺们村很友善的!” 至少,江二和江母都是这么认为的。 -- 天色不早,他们在江家借宿一晚。 第二天,沈弈想着先离开,这江家村疑点重重,把年轻女子扔进大河,更是犯法。他们人少,寡不敌众,跟当地知县说此事才为上上策。 但过目不忘的记忆让他在看见汹涌的大河时,瞬间忆起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天险长江将渭泾两朝一分为二,它的分流顺势而下。在地图上看,其中一支在此地。 每经过一地,沈弈都有准备对当地做充足的了解。他记得清楚,渭朝廷每年花在河防建设的银子颇多,此地也有一座,恰巧三年一破防,支取银子重建频率高。若是江家村位于这一支流下方,正好和祭河神的时间碰上了。 官员腐败? 看来其中大有隐情,意识到此事牵扯甚多的沈弈决定留下。毕竟明日便是河神娶妻的日子,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能做到袖手旁观?他让流星与追月悄然探查江家村河神娶妻之事。 在半夜,两人就带回一个惊人秘密。 他们亲眼看见在祭河神的前一天,有黑衣人把那两位新娘从大河边周围无人看管的木屋中带出,屋内换成披了一身喜服的稻草人。 流星追月跟着黑衣人来到村庄中比其他村民更大的一处宅子,门房上写着“江宅”。 事不宜迟,连夜,沈弈三人追到江宅,作为地主家,不过一两下人,皆是七八十岁老人,躲避十分轻松。 在探查到卧房,碰巧遇见两男子从一道木门走出来,三人迅速躲在一旁。 “村长,今年是有两个貌美的小娘子,可不能像以前跟我争着。”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不满传来。 另一道明显是老人的声音,他意味深长道:“小肚鸡肠!罢了,反正亏得你的好主意以后都是两个人有得玩。江地主,明日河神娶妻,可别忘了时辰。” “哈哈哈哈,自然!” 两人分别后,沈弈现身,打开刚才瞅见的暗门开关,三人从暗门进去。防止遇到危险,他们小心谨慎了半天,结果直到走到尽头,也根本没有触及机关。 可能曾经有,但现在江地主与村长似乎相当自信,根本不担心有人发现这里。正好方便了沈弈。 尽头被数米长的木栏围绕,里面囚..禁着刚刚从木屋里带出来的两位哭哭啼啼的新娘,和一地的女性尸骨。 此情此景,见识不浅的沈弈心中不由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所谓的河神娶妻,其实是江地主娶妻。 这些年江地主和村长欺骗江家村人,把给所谓“河神”的妻子掉包,趁夜囚...禁在江宅,满足私欲,供他们玩乐。 他压抑着强大怒火,让流星把两位新娘救出,告知前因后果。 此刻,即便多年信仰崩塌,泣不成声的她们依旧不相信江地主和村长的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被流星威胁不离开就会步这木栏内满地被灭口的尸骨后尘后,感到害怕,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两人才乖乖走了出来。 顺利逃离江宅外,追月手握火把,沈弈目光诡异莫测,良久道: “放火。”
第68章 江宅隐藏的污垢下,是在一方小天地里,存在与世隔绝的村庄和愚昧无知的村民。 村长和江地主多年来能利用大河瞒天过海这么多次,把这些村民养得毫无根底的盲目信任的病态,沈弈若是贸然揭穿河神娶妻的秘密,多年的信仰与外村人一面之词,该听谁的,意料之中。 他最终没有选择烧掉罪恶的江宅,而是把大河边上的木屋烧毁,随后几人没有返回江家,这几天来江家打听他们的村民不少,言语间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 村庄来了陌生人的事怕是早已传遍,虽不知那江地主为什么没来打探,可要是明天他看见暗门里的人不见,说不准就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为了自己的安全,沈弈还是决定先离开江家村。 时隔两日,罕为人知的小洞依然存在,他猜测这就是当年江家村祖宗寻得逃离战乱的密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传给后辈。 深林中,凭着记忆,沈弈带着重获天日的众人寻到前日隐藏起的马车,玉辉马也好好的在吃草,见到他们嗷嗷叫。 沈弈坐回熟悉的马车上,才有一丝真实感,按照他的吩咐,追月铺纸研墨。 思量良久,沈弈提笔将他这几日遇到的所有事,其中包括此地河堤猫腻写入给林庸的一封信中,等到附近县城交与信差。 今时的他,不过一介举人,那些知县不是京城国子监出来镀金的,便是正儿八经的同进士出身,上头不定还有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他是林帝师的徒弟,悄无声息死在这也未尝不可。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送信告知是沈弈唯一能做的,剩下的就交与专业的人,归于田园的帝师不是毫无根基。 说来奇怪,之前久久寻不到的离开深林的路,现在随意晃悠几圈,便稀里糊涂的回到官道上。 顺利的到附近的县城后,把信封交出,做完这一切后,沈弈沉重的肩膀一下子变得轻松,如释重负。 “四郎,她们该安放在哪?” 客栈落脚,追月靠近沈弈身侧,轻声耳语。 换掉喜服,穿上普通妇人的打扮的两位女子靠在房间角落揣揣不安,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望向窗户外,带着一丝渴望。 她们从未离开江家村,第一次晓得原来外面的世界这般热闹,新奇的很。 他们三人烧毁木屋,还把给“河神”的新娘带出,怕是此刻江家村的村民早已发现。重新将其送入虎口是不可能的,都营造成起火,死无全尸。但也不能随意抛下两个年轻的女子,在举目无亲的陌生地方。 沈弈沉吟问之:“你们两人可有亲人?” 听到问话,两位女子下意识对视,俱摇头,怯怯道:“没有,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病死,我是村里人养大的。” “我父母是在我被选为河神新娘前一个月离世。” 都是无父无母的,那江地主倒是会挑。 “江家村现在的你们是回不去的,可愿意去湘省,我的家乡?我会送你们去学一技之长,也好安身立命。等日后一切平息,你们还想回来,我也不拦着。” 好歹是他把两人拐出来,沈弈也不会放手不管。 江家村情况复杂,愚昧的村民至少对他算的上友善,等村长和江地主两个毒瘤被铲除后,这些渭朝遗失的子民是要入册,回归众人视线中的。 两个女子挺懂事的,晓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只犹豫几秒,答应了。 随即,沈弈让流星在县城打听几个靠谱的打手和马夫,雇佣他们。带着他给张氏的一封信,随着两人上路去善化县。 她们离开后,沈弈不做停留,朝着自己原目标行去。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可一个星期后,沈弈在另一座县城客栈大堂中听到关于江家村的消息。 某知县在巡查乡村时,误入深林,发现里面有三百余户没有登记在册的山野之民,经过调查系前朝隐藏起来的当地百姓。他上报后,立了一功。 在迁移他们的前一晚,某村民家突逢大火,因为下人回家收拾行礼,只有主人家几口人死亡。问了那些村民,他们称着火的主人家家主叫江地主。 经过当地衙役调查后,说是夜间蜡烛倒在窗帘上,不慎引发的火灾。 碰巧当晚江家村的村长也在江地主家,两人一块葬身火海,真的是印证那老道所说,死无葬身之地。 太凑巧了,沈弈觉得荒诞,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贸然回去探查,写给林庸用的信已在路上,不日便会到达。 现在沈弈再往前走,便是心心念念的江南,它近在咫尺。 -- 农历五月,舟车劳顿一路,三人可算是来到被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两州其中之一:苏州。 苏州延陵府,曾是春秋季礼所居之封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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