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的马车奔腾前行,穿越过百姓坊,到肃然的武定街。 达官贵人住的地方有四条主要的街道,分为:和阳街、清远街、永泰街、武定街。 武定街大多是武将住的,这些武将不少赋闲在家,从沙场带出来的杀气影响着住宅,连带着街道都比隔壁的街道静悄悄了很多。 马夫本来还有点闲心和他们聊天,到了此地不由得把嘴闭紧了。 只等到了目的地,才低吭出一声:“客官,到了。” “嗯,辛苦了。” 沈弈先下了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再抬头看此行的目的地: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文渊侯府”。
第87章 渭朝规定:王侯称府,官员称宅,庶人称家。 沈弈整了整衣冠,迈着四方步叩响了文渊侯府的大门。 “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紧挨着大门的小门开了,探出来一道年轻普通的面孔,门房看清沈弈的脸,面露惊艳,很是客气地问道。 “晚生沈弈,潭州府人氏。家师与文渊侯故有交情,写有书信一封,敢问侯爷在府中吗?”沈弈面色平常,话语柔和。修长的手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书信,他递给门房,以证明自己。 门房拿过一看,书信正中写着“何半沧大启”,左侧写着“靖潜”二字,比一般的书信称呼简陋的不少。 “靖潜...”年轻的门房默念着,何半沧是他们家侯爷的名字,一般人多称呼他为文渊侯,门房也是思索了数秒,才想起侯爷的名字,不过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侯爷有过这位故友,太过于陌生。 但大启是对晚辈用的,文渊侯的长辈... 瞧着面前这位落落大方的公子,一看便是出身,门房不敢耽搁:“公子请稍等,我先去禀报老爷一声。” “多谢。” 见状,沈弈道了声谢。待那门房转身走后,他眼底一片幽深。 靖潜是林庸的字。 在他离开善化县前的最后一堂课后,林庸给了自己这封书信,嘱咐沈弈到京城不必去别的地方找住所了,到武定街找到这个叫何半沧的人,他会给沈弈安排好的。 对于师父的话,沈弈自然是听在心中的,不过他也留了心眼,一路上打听过驾车的马夫武定街是什么鄂居住,那何半沧是否听闻过。 驾车的马夫正巧和文渊侯同岁,他一直生活在京城,打小经历着平朝末年的动荡。当初渭朝建立,渭帝封赏功臣,昭告天下,布告贴在城墙处。马夫平常拉得多是城门进来的客人,日子久了,布告上的名字和爵位记得半差不差,文渊侯何半沧正是被他记得的一位。 沈弈出手大方,给他的赏银不少。马夫投梨报桃,将自己听闻来跟文渊侯有关的事说了大概。 文渊侯是开国功臣,他与渭帝的关系匪浅,两人是自幼相识,后跟着渭帝打天下,建立不少的功绩。本人虽说是武将,但饱读诗书,和那些大臣的才学相比,不相上下。渭帝赐封号文渊,多少有点这样的意思在。 他也常年是渭帝身边的红人,光看他的食邑便知。 渭朝不实行分封制,最多给王侯将相们食邑,意味着受封之人不再享有土地的绝对统治权,只享有受封土地上耕地和人口带来的赋税权,即只享受这片土地带来的财富。 渭制:开国公、侯、伯、子、男五等带食邑:开国男三百户以上,开国子五百户以上,开国伯七百户以上,开国侯一千户以上,开国公二千户以上。 自一万户到二百户,共十四等。食邑数字只是虚衔,唯食实封才可以领取相应的银两,实封最多千户,少者百户,每户每月折钱二十五文,随官俸发给。 常规是食邑达到一千五百户才加食实封,但也有特例,是非常之荣宠。 文渊侯作为侯爷,实封的食邑有千户,正好达顶点。现在沈弈面前的他的宅子还是渭帝赐的,不要钱。 嗯...不要钱这一点是最让沈弈羡慕的,渭朝开国快二十年,在渭帝的励精图治下,已经越来越繁荣了,百姓的生活变好的同时,京城的房价也在不知觉中高升。 沈弈来京前打听过了,一栋一进的平民小宅要一百五十两白银,还有靠近郊区的。在京城百姓坊靠近西市的二进屋子要四百两,王孙公子住的武定街等街道更是寸土寸金,直接翻上好几倍。 赴京的半个月以来,沈弈等人花了零零散散的钱财加在一块有五十多两,其中多是添置沿途感兴趣的物件,和游玩、吃食所用。剩下的银子不过四百余两,意味着沈弈若是买了靠近西市的那件二进的屋子就彻底没钱了。 他胡思乱想中,门房在进内院时,被人拦住了。 “小少爷安。” 看见从里屋从来的人,门房恭敬行礼。 被称呼为小少爷的少年郎,脸色正不好看,他刚被里面的人训了一顿,看见看守大门的门房来了,随意的问了一句:“是谁来了吗?” 门房回:“有一位自称是侯爷故友的学生,他拿着信说是要见侯爷。” “我爹还有故友?”小少爷疑惑。 “有说叫什么吗?” “说是姓沈名弈,潭州府人士。” “沈弈!”小少爷惊呼,他来了兴致。 “小少爷认识他?”门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何止认识,本公子和他还缘分不浅!”小少爷的一番话说的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他转头吩咐门房:“此事你不用管了,本公子与他熟识,我去会他即可。” 说罢,兴冲冲地朝着大门方向跑过去。 望着他的背影,门房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家的小少爷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很折腾人。 “沈弈!” 人未到人先至,沈弈回神抬眉瞧着是谁来了。 原先关着的小门重新开了,一位陌生又眼熟的少年郎走了出来。 少年郎穿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面上挂着风流少年的佻达,他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乖张的很。 “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沈弈回答。 少年郎的脸一下拉得老长,想是对沈弈忘记他这件事甚是不满,没好气道:“我,文渊侯府二公子,曾经和你同在三人行学院读过书。” 沈弈当然没有忘记他,自己过目不忘,对遇见的人脑海里多少会记得,更何况是这位小祖宗。 三人行书院不是完全的不食人间烟火,要不然直接关门,压根养不起着一大家子的人。每年会招生一两个权贵家不成器的孩子,敷衍他们。 少年郎的名字叫:何玉砌,沈弈是在书院的第二年认识他的,初认识是在这家伙趁夫子午睡时,他提着上好的毫毛,正要在夫子脸上画小狗小猪。被沈弈撞见后,自然没有做成,因此对沈弈看不顺眼,常常做些捉弄他的恶作剧,当然从来没有做成,两人之间(单方面)的恩怨越积越深。 后来,何玉砌许久没有从来在沈弈跟前,他也就忘记了这个人。 现在突然冒出来,沈弈还有点讶异,但不多。 在书院时,就听人说起过,何玉砌是侯府家的公子爷,侯爷有两个孩子,他的那位兄长从军,他从文。 不清楚他的兄长怎么样,反正何玉砌文不太行,在书院是童生,现在十六岁了,也不知怎么样。 没想到是文渊侯家的,沈弈开始怀疑那位侯爷的学识了。 他假装回想:“记起来了,原来你是侯府的小少爷。” 何玉砌下巴抬的更高了,高傲地说道:“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用,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他成功地忘记了门房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沈弈欲要回他的话,马车上传出一道软绵女声: “大兄,我乏了,你等的人出来了没?” 雇的马车还停留在原地,窗口被掀起探出一颗小脑袋,何玉砌目光投过,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 沈鹤归没有带着幔帽,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 她的娘亲张氏年轻时就是村里的一枝花,父亲沈仲行长的也不错,要不然怎么会被张氏看上。沈鹤归更是取两人的长处长的,小时本就可爱,长大后更是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 “快了,你先把幔帽带上,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摘吗?”沈弈犹如老父亲般担心,“万一被坏人盯上了怎么办?” 沈鹤归撇嘴,在没有被沈弈夺走靠窗的位置时,她在窗外都看见了,京城街上好多女子,她们有的都没有带幔帽! 但沈弈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小声嘟嚷:“谁会看上我啊?” 她望向和自己大兄对峙的那人,黑眸里面平静无一丝波澜,接着她把幔帽带上,躲进了马车。 事实上,确实有人看上了。 在看见她的第一面,何玉砌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子竟会美成这样,阳光之下,她的乌丝闪耀地迷人。 当她的目光投向自己,与自己的眼相撞时,何玉砌觉得自己的心似是要跳出来似的。紧接着看不见她的人影,一股极大的失落情绪涌上心头。 “何公子,何公子?” 何玉砌回过神来,他此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看见沈弈看自己的目光充满警惕。 何玉砌听见自己张嘴说道:“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本公子也不会放过你,你在书院对我干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跪下来求我原谅还来得及!要不然我不会让你进我家屋子半步。” 不,不是这样的!
第88章 在学院自己对他干过什么?沈弈想起来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在发现何玉砌对他使的那些小绊子后,让玉辉马载着这位小少爷绕着整个青峰跑了几圈。 说了也是好笑,开国侯府,武将家的小少爷居然怕骑马,一坐在马上直打哆嗦,载着跑没几圈,人就神志不清了。 挺好玩的,可惜沈弈没玩几次,人就离开学院了。 玉辉马在善化县,要不然现在拎出来,让小少爷重新感受一下久违的快乐。 他可没有因为何玉砌是哪家的贵公子,而少过这些恶劣的想法。 在说他完那句话后,沈弈似笑非笑道:“那既然何公子不欢迎我等,我也不会强留。” 说罢,转身欲离。 言不由衷的话才说完,即可何玉砌就陷入懊恼之中。 他张了张嘴想要补救,却没有机会。 身后传出一声震怒:“逆子,你又在干什么好事!” 熟悉批判的语气,让何玉砌不用转身也清楚是晓得自己的爹爹来了,他才刚被骂过。 文渊侯年过五十,若不是沈弈知道他是武将出身,怕真会认为是朝中某位儒雅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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