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呆愣的丫鬟瞳仁骤缩,一声惨叫便跌坐在地上。候在一旁要替俞锦年梳妆的两个妇人子也都面色惨白,抖抖索索只差没有当众哭出来。 离得远的没看见,近处的秋雨和禄儿两个只是掩鼻做嫌弃状,并没有半分恐惧之色。 “好好的日子,可真是晦气!禄儿去给小姐打水净手,咦……”秋雨拿着帕子将匣子合上,走到外面唤来个粗使的婆子,想要命人扔出去。 “先别扔,叫人放到一旁去,晚些时候还得禀了父母呢。”俞锦年唤住她吩咐一声,看了门边三个要哭出来,捂着嘴直犯恶心的人,扬扬手,“出去吧,别脏了我的地儿。” 三人如释重负,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差使,连忙跑出去,怕惊扰的贵人,跑得远了才大吐起来。 唐阿媛更加好奇,连声问:“是什么是什么?我都还没瞧见呢。” “死老鼠。”俞锦年平静的回答,净了手重新涂抹香膏,示意春云将缀满珠宝的华服取过来。时辰不早了,梳头的全福娘子还没过来,她得先要将衣裳准备好。 死老鼠? 齐琳琅面色大变,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有些透不过气。而唐阿媛则瞪大了眼,眨巴着看着平静的俞锦年,上去按住她。 “你……你不怕?” 俞锦年笑起来:“我在邾城跟着堂妹的小舅漫山遍野都跑过,什么蛇鼠虫蚁都见过的,自是不怕。而且你别看老鼠可怖难闻,又脏兮兮的,但其实也是可以入药,不过用处不多,且害处比用处多多了,我也没必要留着罢了。” “你竟然不怕。”唐阿媛喃喃摇头,“京都贵女可没几个不怕的,我胆子大见过的东西多,虽平日不怕老鼠,可这么突然瞧见,也要恐惧的。” “是,所以得亏阿媛你提醒,不然我就那么打开,不说我吓一跳,怕是齐姐姐要吓坏了。” 齐琳琅面色这才好转些,摆摆手道:“得亏没见着,无妨,无妨。” 俞锦年将华服搁置在腿上,无奈叹道:“我与那县主无冤无仇,她好好的却要来吓唬我,实在是可恶。” 唐阿媛便与她解释:“你是不知,安丰县主自小便与俞锦清的关系不好,俞锦清是习惯了知道防备,你信不信,你姐姐那院子里得了这死老鼠,可一点事情都不会有。但你这位姐姐也真是奇怪,既然匣子是先送到她那头的,再由她转交过来,合该告诉你一声,她竟什么都不说。” “今日都忙,或许是给忘了,方才那丫鬟不是说太忙,你府上的表小姐随意指了人送过来的吗?”齐琳琅帮着解释。 不管她们是真的忙,还是不小心忘了说,俞锦年也不在意,只问:“听起来,这位安丰县主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唐阿媛与齐琳琅对看一眼,点点头道:“当然不好,她的母亲是乐阳公主,皇上的嫡亲妹妹,太后是她的外祖母,她自小顺风顺水。可偏偏呢,又所有人都喜欢拿她与你姐姐相较,她那个性子怎么能忍?” “被人比较,落于下风的那个人,自是难受些。”俞锦年说着,也不知是说安丰县主,还是说自己。 唐阿媛又说:“对了,上回你与你姐姐一道入宫的时候,安丰县主故意伤害你姐姐的事情,不就闹得很厉害么。” “入宫?就是皇子们都在打马球那次,七皇子的球差点砸到我姐姐的时候?”俞锦年惊讶问,“是安丰县主所为?可是后来受罚的,不还是七皇子吗?” “你竟然不知道?没人告诉你吗?是安丰县主命捡球的小厮,在七皇子打球的时候,故意用马球杆对准你姐姐挥了一杆子。这事情恒王殿下查得一清二楚,可惜安丰县主受宠,恒王息事宁人,最后只罚了七皇子。” 俞锦年想起那日陈玉琪说起这件事情,姐姐十分不悦的样子。当时她不理解,现在倒是懂了,事情已经分明,但始作俑者逍遥法外,姐姐能高兴才奇怪呢。 所以今日,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俞锦年没想多少,摸到华服腰间最脆弱的地方,手这么一用力,撕拉一声,华服便撕开一个大口子。 她故意轻呼一声:“宁姑姑,衣裳怎么这般脆弱,破了这么大个口子,我可要怎么穿啊?” 丫鬟围上来,外面那两个妇人子将将好些走到门口,便听得俞锦年的这句话,连忙奔进来瞧看,却都傻眼了。 “姑姑,这可怎么办啊?” 宁姑姑不动声色,拿起来比划着,回头看着两个妇人子:“你们是正院派来伺候小姐的,可得要拿出法子来。这能修补吗?可有替换的衣裳?” 两个妇人子欲哭无泪:“小姐,您的衣裳是赶制出来的,且华贵得很,只这么一件,哪里有替换的啊?只是,这怎么就破损了呢?这种金丝线不易破损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俞锦年不悦的沉了脸,“我的衣裳破了,吉时也快到了,你们不想办法,却还在这里埋怨?金丝线不易损毁,就一定是不会损毁吗?我好端端的,去毁了自己的礼服?” 两个妇人子自是不敢多说,一时间都慌了神,她们不仅是过来伺候二小姐梳妆的,大小姐怕二小姐不肯好生穿戴,特意让她们来盯着的。 这下衣裳毁了,也没有可以替换的,眼见着时辰也不早了,再去拿大小姐的衣裳改制,时辰也不够。 怎么办?
第27章 青嬷嬷这时候才出声道:“小姐,您归来时,老夫人给您准备了及笄礼要穿的礼服,不如拿过来试试看?” “这……”俞锦年故意迟疑,看向两位妇人子,“可以吗?” “应当可以吧?不如去问问夫人?” 青嬷嬷严肃拉长了脸:“宾客已经到了,夫人自然在忙,你们若要去便赶快些,莫要误了时辰。何况现如今还有别的衣裳可以换吗?老夫人替小姐安排的礼服,会有错吗?” 妇人子对看一眼,连忙摇头:“老夫人安排的,自是不错,还请嬷嬷将衣裳拿出来,我们伺候小姐穿上。” 她们去忙活,俞锦年则与唐阿媛齐琳琅说闲话,说的还是那安丰县主的事情。 “安丰县主一直不喜欢你姐姐,小时候就有摩擦,长大了更是如此。你可知为何安丰县主这般不喜?只因她喜好恒王殿下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恒王?我与恒王见过一面,倒是个俊逸郎君,但似乎有些傲气不爱搭理人。” 俞锦年回忆那日的情况,只记得恒王是个极其出众的人,可再是出众,站在晋王身边,都不够看了。尤其是她回眸,晋王对她温和的那一笑。 “只是,这与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唐阿媛点点俞锦年的头:“你竟什么都不知道,安丰县主喜欢恒王,可恒王殿下喜欢的人,却是你姐姐俞锦清呀。” 原来如此。 “安丰县主得不到恒王的欢喜,便只拿你姐姐开刀,可偏偏你姐姐名声好,有恒王护着,她不能奈何,便只能从送死老鼠上面入手。” 听得这话,俞锦年摇摇头:“恒王护着我姐姐吗?我倒没觉得,若他真是个有担当之人,上次都查出安丰县主是始作俑者了,他便不会听之任之。可他不仅任由安丰县主胡作非为,没有任何举措,反而将无能的怒气都撒在亲弟弟身上,这难道不可笑吗?” “这……”唐阿媛哪里想过这些,只有些呆愣。 倒是一旁的齐琳琅笑起来:“的确,我与锦年的想法一样。恒王殿下大抵也喜好被人追逐的快乐,甚至两个女郎因她有纷争,他不会有丝毫的苦恼。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怎会让自己心爱之人,处于这种境地?感情原就该是纯粹,不掺杂一丝权利欲望的。” 俞锦年立刻点头:“不错,安丰县主却也是个傻的,若我爱之人对我的丝毫好处,不因我本人,只因我的身份地位甚至容貌,那我宁愿远远的离开,不与他有分毫瓜葛。” 二人又相视一笑,果真是找到人间知己。惹得唐阿媛大呼不满,揽着二人非说往后不许她俩见面。 嬉笑的功夫,青嬷嬷将新的礼服捧过来,不如侯府准备的华丽,到底也符合规制,且二小姐穿起来亦是曼妙。 两个妇人子便左一个右一个的夸赞:“小姐生得貌美,什么样的衣裳穿在小姐身上,都是一等一的好。老夫人准备的礼服也十分合身好看,老夫人的眼光,自是不差。” “如此,便就这件了。只是这样的衣裳,配上母亲给我准备的玉冠,似乎也不太合适。青嬷嬷,我记得祖母还给我准备了一套头面,不如就用那一套吧。” 俞锦年看着两个妇人子犹豫的目光,不动声色。母亲和姐姐想她穿那套华服,不管打的是什么主意,都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这两人还以为母亲和姐姐让她们过来盯着,是怕自己出什么幺蛾子,失了侯府的礼数。 所以只要她穿戴合宜不失礼,两人就不会有什么意见。 吉时快到,全福娘子还没有过来,到时候梳妆匆忙,也没什么时辰再去与夫人解释,剩下的,便只有听她来安排。 “先妆饰吧,既然衣裳头面轻减了,妆容便也不必太过浓厚,给我妆饰得轻些。花钿也不必点得那样多,额头的点上就行,鬓边就不必了。” 二人的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俞锦年面上的妆容收拾好。秋雨与禄儿两个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轻声惊呼,言说今日的小姐是怎样怎样貌美,多亏了两位嫂子的功夫。 听得妇人子心内高兴,手脚便更轻快了几分。 如此,等到全福娘子匆匆赶来时,妆容已经完美无缺了。全福娘子告了罪,急急忙忙给俞锦年梳头。 倒是青嬷嬷似有不悦,轻声问了句:“时辰太赶了,怎的来得这样晚?” “二小姐,大小姐被安丰县主送的礼惊到了,耽搁了些时辰。” 明知安丰县主不安好心,怎会不防着?全福娘子说的话,俞锦年一点都不相信。但她只垂眸轻声问:“无碍,姐姐无事吧?” “无事。” 好在全福娘子也是能干的,很快将俞锦年的长发疏通,一边梳一边说一堆的吉祥话。说完之后,两个妇人子又上前,一左一右给俞锦年挽发。 原本是要给她挽惊鸿髻,方便戴玉冠,可现在不用戴玉冠了,也不必挽太过复杂的发髻,便挽了百合髻,宁姑姑过来给俞锦年插戴发饰,不多时,便全都弄好了。 全福娘子赞叹不已,连连点头:“二小姐生得貌美,这样华丽却又不抢小姐风头的装扮,实在是太美了。” 这时候,两个妇人子才有些犹豫。二小姐这样美丽,衣裳也如此出挑,似乎比大小姐还要好看些。 但她们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大小姐今日一定也是出挑的,二人模样一般无二,哪有谁好谁坏之分?更何况二小姐先前的礼服,比现在的还要华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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