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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琪还在抽抽搭搭，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陈氏心中焦躁，瞧着侄女的模样，她着实心疼，这个侄女有些骄矜脾气，可京城贵女都是如此，年轻沉不住气罢了，无伤大雅。再又看到俞锦年得力不饶人的样子，她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开口便道。 “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俞锦年定定看着陈氏。 陈氏冷笑：“今日原就是你，只顾着一个嬷嬷，对我不管不顾，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母亲。怎么，现下又要为了那个嬷嬷不依不饶，非得说是你表妹指派的才行？” 听着这些倒打一耙的话，俞锦年目光渐冷。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希冀，以为至少父亲母亲知晓真相之后，会为她做主。 但很显然，他们的心是偏的。 俞锦清握住陈氏的手，回头看着俞锦年：“锦年，今日母亲身子不好，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你若要怪，便怪我吧，我原帮着母亲理事，最近因你回来，事情太多有些没顾上。表妹年幼，有些口无遮拦，你是姐姐便让一让，不必这样计较。” “还是锦清懂事。”淮安侯一锤定音，“一点小事罢了，别闹了，吃饭吧。”
第10章 只因着这么闹腾一阵，这顿饭吃的都不愉快，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俞锦年没什么想法，随意用了点，抬起头唤了声。 “母亲。” 吓得陈氏一个激灵：“你又有什么事情？” “母亲若觉得锦年实在麻烦，那……” 俞锦年原本想说，那她回院子里尽量不出门。但陈氏以为她要说的是，将她送回老家。想也知道，老爷这么爱面子的人，又是太后娘娘发话要见俞锦年，怎可能让她回老家？ “不，怎么会？”陈氏端起笑容，“锦年，你是我的女儿，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怎会觉得你麻烦呢？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俞锦年看着桌上的饭食，微微叹了口气：“母亲，原本我也不想这么麻烦您的，只是我回来一日了，京城的饭食我吃不太惯……” 陈氏一愣：“你想要个专门的厨子？” “不是，母亲，宁姑姑会做邾城饭食。我是想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小厨房，若是方便的话，可否给我的听雪堂也安排个小厨房？” 其他的院子，都是有小厨房的。陈氏之前不是没想过，可俞锦清觉得两个院子离得近，若妹妹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让她院子里的厨子做了送过去。 一则不想麻烦，二则女儿家及笄后留不了几年，陈氏没多想，便同意了。没想到这会儿，锦年会直接开口。 既然开了口，陈氏自不好厚此薄彼，不仅小厨房给安排了，厨娘等也都安排妥当。 等陈氏回了院子，只觉得头更疼了。陈玉琪哭哭啼啼跪在陈氏面前：“姑母，我就是气不过，想着为了她回来，您和大姐姐都累成这副样子，她丝毫不感恩……我也没做什么，姑母，我真的没做什么……” “好了。”陈氏心气不顺，干脆不理她，只对俞锦清道，“明日需往宫里递帖子，告诉太后娘娘你妹妹回了。等太后宣召，我要带着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入宫，一应的宫仪规矩，你与你妹妹说说。”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 “还有……” 俞锦清拍拍陈氏的手：“母亲，您还病着，合该好生休息才是，旁的事情都有女儿呢。” 安抚好母亲，俞锦清带着陈玉琪回去，自也是要教育一番的。 “今日之事过去便过去了，玉琪，这阵子你多陪陪母亲，不要去招惹锦年，知道吗？” 陈玉琪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俞锦清只好将她带回弄玉小筑，将新得的钗子插戴在她的头上，端详一番，满意的笑起来。 “你长大长开了，十分好看，这样的金钗银饰戴起来格外有一番滋味。对了，前阵子我得了一匹月笼纱段很不错，天儿渐渐暖和起来，也用得上，叫绣娘给你做身衣裳。” 那月笼纱的锦缎轻薄华丽，罩在衫裙外面显得金光灿灿特别美丽，但一匹千金，叫陈玉琪望而却步。从前只有俞锦清才配用这里华贵的锦缎，如今竟要送给她么？ “姐姐，这样好的缎子，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啊？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呢。” 俞锦清微笑着摇头：“我还有别的锦缎，而且那匹月笼纱做衣料只够一个人的，我怎好自己得了，不给锦年呢？还不如给了你，免得到时候惹了是非。” 提起俞锦年，陈玉琪的立刻拉长脸：“姐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你是京中贵女，她算什么啊，如何能与你相较？” “玉琪，我同你说过，都是一家的姐妹，不可以厚此薄彼，她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应当多关爱照料她，怎能欺凌她？” “我是气不过嘛，她一个乡下来的，凭什么趾高气昂要这个要那个的？”陈玉琪委屈的挽住俞锦清的胳膊，嘟囔道，“而且，听闻昨日晋王殿下救了她，还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她呢。” 晋王，那个最是光风霁月的男人，明明身为皇子，却十分亲和温润，丝毫不沾染权利欲望。京中多少的贵女，都将他视作心上人啊。 俞锦清抚摸锦缎的手微微顿了顿：“有这种事？” “我就猜你不知道这件事！”陈玉琪连忙道，“那衣裳还是官服呢，昨日俞锦年就那么大喇喇将衣裳交给姑父，让他去还给晋王，这不是明摆着叫人误会，以为她与晋王有什么嘛？若真的撇清关系，当时就不该接受晋王的衣裳。姐姐，晋王对你的心思世人皆知，俞锦年这是什么意思？” 俞锦清垂眸：“休要胡说，我与晋王殿下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这话可不许拿出去乱说，没得叫人误会。” 陈玉琪连忙举起三根手指：“我没有，姐姐的事情，我怎会乱说。我知道姐姐对晋王无意，但晋王未必这么想，只是晋王温润，不舍得做出伤害姐姐名誉的话。可即便如此，俞锦年也不能横插一脚……” “别再说这种话，我与晋王什么都没有，她俞锦年要怎么做，是她的事情。” 俞锦清起身走到外间，看着还在忙碌的从人，将贴身丫鬟唤过来：“司琴，听雪堂的衣料都备好了吧？从前不知妹妹的身形，不好制衣。如今她回来了，自该赶紧备起来，过几日要入宫觐见，一个月后的及笄礼，都是要制备的。还有差个人去一趟首饰行，她的喜好我们不知道，便让那边把时兴的头面首饰都送过来，让妹妹好生挑选。” 今日太晚，这是安排明日的事情。 “叫绣房的娘子们紧着她的先做，宫里还不知什么时候来消息，可不能耽搁了时辰，失了礼数。” 陈玉琪坐在里屋，看着大表姐忙碌来忙碌去，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从前大表姐这样的亲昵细心，只对着她一人呢。
第11章 转眼到了太后宣召入宫的日子，俞锦年一早起来，由着正院送来的丫鬟将她打扮得富丽堂皇。但她不习惯，减了几样钗环，去了外面的罩衫。 丫鬟连忙道：“二小姐，今日是入宫，便得要打扮些方显得隆重重视。” “现下这样的穿戴，不合宫中礼仪？”俞锦年抬眸正视她。 丫鬟一顿，明明二小姐是乡下来的，可她眼中的沉静魄力，让自己不敢直视。她张张嘴，当然不敢说是夫人大小姐命她这么替二小姐打扮的。 俞锦年已经起身：“既然没有不合规矩礼仪，便就这样吧，我不喜欢太过繁复的装束。” 到了垂花门，陈氏与俞锦清已经候在这里，俞锦清的头上戴着幕篱，还特意让丫鬟拿了一个，要给俞锦年戴上。 俞锦年从前没有戴过幕篱，还有些抗拒：“我从前没有戴过这个，便不戴吧，前几日出去，瞧见街市上并没有什么人戴。” “贵女的面容精贵，自是不一样的……”俞锦清在幕篱下的脸微微蹙起，很快又舒展开，亲自拿过丫鬟手中的幕篱，替俞锦年戴好，“你初来乍到很多东西不知道……” 仓皇之中，却不知如何跟俞锦年解释。她二人的脸一模一样，因着成长的地方不同，有些许差别，但总体大同小异。她自十岁起就带着幕篱，寻常不以真容示人，又有一腔才名在身，所有人对她既崇拜又好奇 可俞锦年回来，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到处行走，岂不是叫所有人都一眼就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吗？ 京中贵人自是无妨，但她不愿凡夫俗子也知道她的模样。 好在俞锦年没有多问，屈膝弯腰，让俞锦清能好生将幕篱给她戴上。这时候，俞锦清才惊觉，这个双胞妹妹，竟然高了她一小截。 “妹妹身量高。”俞锦清声音极尽温柔，还抚了抚俞锦年肩上莫须有的尘，“瞧着比我略略胖些，不过京中以瘦为美，妹妹往后少食些即可。” 是一心一意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俞锦年垂眸微笑：“在邾城时不甚约束，二婶极喜欢孩儿们吃得多，说是身子康健才最要紧。” “各地不同。”俞锦清牵着俞锦年的手上了马车，握着她的手对比，发现她的手没有自己的细腻柔滑，而且明显黑一些。 她心下微松，展眉笑道，“妹妹从前在邾城，平日都做些什么呢？” “天气好的时候，堂妹的小舅便喜欢带我们去郊野踏青，去山间采药。二婶也喜欢带我们去庄子上泡汤钓鱼，天气不好，也要我们每日在院子里，最少玩半个时辰。” 俞锦清微微一愣：“每日都得要出去吗？夏日冬日呢？” “若是夏日，只在晨起傍晚出去纳凉即可，若是冬日只要不是暴雨暴雪天，也都是要出门。”俞锦年说着问道，“姐姐在京城，不曾这样吗？” 俞锦清摇摇头：“自是不曾，京城贵女需得安静内敛，我们自幼修习琴棋书画，日日的课业繁重，得空了还得跟着母亲学管家操持事务。不过偶尔得空，与友人相邀出去玩，也是有的。” “姐姐的童年竟然这样辛苦啊。” 俞锦年说起来，还有些惋惜，旋即反手拍拍俞锦清的手：“不要紧，我回来了，往后姐姐想玩什么，与我说，我带姐姐一起玩。” “倒也……”俞锦清本来觉得也不必，可看着妹妹掀开的幕篱下，那张诚挚的脸，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还是陈氏皱皱眉，端正的说：“锦年，你二婶是乡野女子，教养上难免有所欠缺，怎的你祖母也不约束你吗？” “教养？”俞锦年收敛了笑意，淡淡看向陈氏，回头又看了看俞锦清，“母亲，二婶娘家虽不是京城的，但也算是邾城世家，母亲怎可背着人如此说她？” “你……”陈氏恼怒，这个女儿简直与她犯冲，果真不是自己养大的，就一点都不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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