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出手了？” 晏霆安摇摇头：“何须轮到我？若非危急时刻，怎能体现晋王殿下的能耐？” “是晋王救了她？” 两个同伴交换了眼神，脸上都露出兴味来。 晏霆安握着手中的杯盏，慢条斯理：“但愿她不太蠢。” 茶馆发生的事情，俞锦年自是一无所知，她登上马车回府，还未走到院子，就遇到一脸高傲的陈玉琪。 “站住。” 俞锦年头也没回，径自绕过陈玉琪进了院子。陈玉琪气急败坏，跟着进去，却被秋雨拦住了。 “表小姐，二小姐今日无空，表小姐请回吧？” “你个贱婢，竟敢拦我，信不信我立刻告诉姑母，将你给发卖了出去。” 俞锦年已经走进去，听了这话却又忍不住蹙眉回头：“陈玉琪，平日你在府内，便是这样耀武扬威的吗？” “你可真有本事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的丫鬟先对我不敬的，还是说，因着我是表小姐，所以随意一个丫鬟都能欺凌我了？”陈玉琪冷笑着，“果真是乡下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主子没教养，丫鬟便也跟着……” 话说到一半，便见俞锦年回头，大步流星走过来，吓得陈玉琪连连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 俞锦年掀了掀袖子：“你不是说我乡下来的没有教养么？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没教养的！” “你……我去告诉姑母去……”陈玉琪“哇”的一声跑远了。 倒是秋雨忧心忡忡，跟过来道：“小姐，表小姐真的要去告状？咱们要怎么办啊？” “不管她，我给你写的药方呢？赶紧去熬药，我先去看看青嬷嬷。” 却说陈玉琪气急败坏出了听雪堂，并没有立刻去告状。她知道，就这么告状，姑母也只会息事宁人，说什么俞锦年刚来不懂事，她需得忍让。 她侧头看着精致的小楼，咬牙愤恨：“凭什么要我让着你？若你没有回来，这院子该是我的，人家提起俞家的小姐，除了大姐姐之外，就该是我！” 回到正院，还没进去，就见着俞锦清端着食盒往外走。 “表姐，你不陪着姑母，是要去哪里呢？” 俞锦清回头，依旧是端庄大方的模样，微笑着的冲陈玉琪点点头：“父亲在外书房与几个同僚议事，现下时辰不早了，母亲病着也没有打点。我是刚刚才想起来，恐怠慢了客人，刚好今日给母亲做的点心有多，便送一点过去。” “还是姐姐最贴心，家里的事务都面面俱到，不像听雪堂的那个……” 俞锦清拍拍她的手：“玉琪，锦年刚刚归府，什么都不懂，便是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忍让些。若是心里不痛快，我新得了跟不错的簪子，晚上去我那儿试试？” “姐姐你真好。”陈玉琪立刻挽住俞锦清，撒娇道，“姐姐我陪您一起去。” “我自己去便好，母亲这儿离不得人，恰好你来了，便多陪着些。”俞锦清往听雪堂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锦年买什么重要的东西，还不回来。母亲毕竟病着，肯定是希望女儿能陪着呢。” 她随口说了一句，便拿着食盒走了。倒是陈玉琪站在原地，挑眉微笑着，转身进了正院。 陈氏在长女的照料下，喝了药好多了，正躺在榻上小憩。陈玉琪进来之后，乖巧的走到她身后，又伸出手给她按摩。 “你回来了？” 陈玉琪低头“嗯”了声：“表姐去给姑父他们送点心去了，姑母，玉琪刚刚过来的时候，见二表姐回来了呢。” “噢？她东西买好了？”陈氏闭着眼，虽不喜欢俞锦年，到底是她的女儿。 “是啊，我看她手中拿着药，大概是知道您生病了，特意出去买药了吧。” 听闻这话，陈氏忍不住微笑起来，锦年不似锦清贴心，但也算是懂事，还晓得巴巴的去替她买药。 “这孩子也真是的，家里什么样的药材没有？还要她亲自跑。” 陈玉琪目光一闪，十分得意。 只是坐等又等，俞锦清都回来，在一旁抄经书替她祈福了好久，都等不到俞锦年送药过来。陈氏有些诧异：“这都快午膳了，药怎么还没煎好。” “姑母，会不会是二表姐不会煎药，弄岔了呀？”陈玉琪故作忧心的问，“也许是抓错了药不太好意思说。” 陈氏也觉得如此，只道：“她刚刚回来，若事情没办好，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陈玉琪又献计：“姑母，左右听雪堂的从人不少，不如喊个人过来问问？” 说干就干，听雪堂除了俞锦年带回来的几个之外，都是陈氏安排的人，倒也不必将人喊过来，派了个丫鬟去问，便能得到消息。 而俞锦清隔着帘子坐着，听到她们的对话，手微微顿了顿，旋即微笑着继续抄写经书去了。 不多时，丫鬟便回来回话：“回禀夫人，二小姐今日的确买了药，回府也亲自守着熬药，却是……因为她身边的嬷嬷。” “什么？”陈玉琪一脸惊讶，“为了个嬷嬷，她亲自熬药？这岂不是把嬷嬷看得比自个儿亲生母亲还要紧？” 话说完，她兀自捂着嘴，像是说错话了一般。 陈氏果真愠怒，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紧了贵妃榻的扶手，不悦道：“青嬷嬷是她祖母的人，她自是敬着爱着，是孝顺她祖母呢！” “便是孝顺祖母，也不该忽视姑母您啊，毕竟您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呢。” “玉琪。”还是帘子那边的俞锦清温柔出声，掀了珠帘过来，走到陈氏面前道，“母亲，妹妹刚来不懂事，也不知京中规矩礼仪，难免有些疏漏。我们虽是亲人，到底没有在她身边长大，她一个小姑娘，多少有些失了分寸。” 陈氏见着明艳大方的女儿，方安慰道：“同样是女儿，你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 “母亲快莫要这样说，女儿毕竟是您亲自教养的。”俞锦清想了想，“女儿与妹妹还有一个月便及笄了，到时候替妹妹请个教养先生，着她好生学，瞧着妹妹是个聪颖的，定能学好。”
第9章 俞锦年是晚膳才到正院，家中人不多，便也没有分开，都在一张桌子上坐了。陈氏旁边是俞锦清，再过来是陈玉琪，俞锦年坐在陈玉琪与俞择轩之间。 原本陈氏正与俞锦清陈玉琪说话，俞锦年一过来，便没了声音，显得格外尴尬。 陈氏掩唇咳嗽一声，开口问：“青嬷嬷的病可好些了？” “多谢母亲记挂，已经退了烧，尚需将养着。”俞锦年垂眸，对陈氏知道青嬷嬷的病，并没有很诧异。 偏生旁边的陈玉琪冷嗤道：“说起来，二表姐对身边一个嬷嬷，可比对姑母还上心呢。” 这话说得尖刻难听，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俞锦清，尤其是陈氏，还微不可见的“哼”了声。 俞锦年端坐好，认真看着陈氏问：“母亲，原本您病着，女儿便也没有细问。现下见着母亲精力尚可，倒是有个问题想要求教。” “你说。” “我从小生活在邾城，祖父母的规矩许是与侯府的规矩不一样，邾城俞家的从人生了病，也是可以请大夫诊视抓药的。却不知，这偌大的侯府，从人都不会生病吗？还是说病了就让其自生自灭？” 淮安侯不高兴的沉了脸：“这是什么话？侯府岂是如此不顾人伦不分是非的地方？从人虽为奴籍，却也是人，生病了自然会看大夫喝药的。” 俞锦年点点头：“原来如此，青嬷嬷是祖母指给我的，她年岁不轻，连日赶路加上昨日受惊，一下子病倒了。可是父亲母亲，今晨我的丫鬟春云到正院，想要回禀夫人，替青嬷嬷请个大夫的时候，却被赶出来了。” “是底下的丫鬟不懂事。”陈玉琪连忙抢白。 俞锦年颔首：“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侯府的规矩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才亲自出府，给青嬷嬷抓药的。不过母亲，这样不得力的丫鬟，女儿觉得合该处理一下，女儿初来乍到不太懂事，还以为是母亲授意，不许给青嬷嬷诊视呢。” 陈氏的脸有些僵硬，而淮安侯是个喜好粉饰太平的，怎能容许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身边竟有这样不懂事的丫鬟？锦年刚刚归府，便将她的人阻拦在外，若是锦年有什么事情怎么办？你做母亲的不处理，还等着她自己来处理吗？” 淮安侯还是头一回当着子女的面，斥责夫人做得不好，陈氏面子挂不住，明显是生气了。 “我院子里竟出了这样的丫鬟，必得好生查处。” 陈玉琪一个激灵，连忙说：“姑母，小丫鬟不懂事，许是不知道二表姐回来了，她……” “阖府都知道我回来了，母亲身边的小丫鬟怎会不知道？”俞锦年一派天真模样，微微一笑，“对了，春云记得那丫鬟的名字，名唤翠果。” 场面一片寂静，陈玉琪的脸“唰”的一下子白了：“记错了吧，怎么可能……” “自然不会记错，府内的丫鬟，我们都不认识。恰好另一个丫鬟唤了她一声，喊的就是翠果，春云听得真真的，一丝错都没有。” 俞锦年今晨之前，当然不认识府上的丫鬟哪个是哪个，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去查。那个叫翠果的丫鬟，不是正院的，而是陈玉琪的贴身丫鬟。 若陈玉琪不提，她也懒得多事，便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可陈玉琪偏偏要阴阳怪气，说她不孝顺，那她怎么能忍？非得把事情闹大不可。 果不其然，淮安侯冷冷的看着陈玉琪：“我没记错的话，翠果不是夫人的丫鬟，而是你的丫鬟？今日之事，你是故意的？” “不……我没有，不是……”陈玉琪慌乱之中，指着俞锦年道，“你陷害我，你故意陷害我？” 俞锦年慢条斯理：“无缘无故，我为何要陷害你？而且，今晨正院门口，肯定不止春云与翠果二人，想来也有别的从人，父亲母亲一查，便能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玉琪委屈巴巴，拼命向淮安侯陈氏解释的样子。 “翠果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姑母，您要相信我，翠果是我的贴身丫鬟，您不记得了吗？当时我高烧不退，翠果不眠不休的照料我啊，姑母……” 陈氏看着侄女，犹豫着说：“会否是弄错了？” 俞锦年没有再出声，静静的看着淮安侯与陈氏。弄错了可以继续查，看究竟是谁这样大胆，拦着她的丫鬟进去禀报。今日生病的是青嬷嬷，她作为府上小姐，还能处理。若生病的是她，她的丫鬟连正院都进不去，谁还会管她们的死活？ 许是被盯得心虚，淮安侯开口道：“弄错了？是在你院子里发生的，既然弄错了，就好生查一查，不是翠果，又究竟是谁，连锦年的人都敢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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