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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晏霆安的小厮。 进了茶楼往上走，她们是女郎，行走慢些，加之唐阿媛过来，对着俞锦诗挤眉弄眼，二人在后面磨磨蹭蹭更是耽搁时辰。 只是上了二楼，又见到那个小厮在三楼楼梯口站着，似乎在等什么。待得俞锦年看见，他回看一眼，冲着俞锦年憨憨一笑，这才进了雅间。 便是秋雨也发现了，赶紧扶着俞锦年小声道：“小姐？” 俞锦年抿唇摇头，示意她无事，只心中早已掀起波澜，竟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锦年，你想什么呢！” 俞锦年回过神，才发现唐阿媛与余锦诗已经唤她几回了。 “抱歉，我刚刚失神了，未曾听到你们说什么。” 唐阿媛也不在意，只道：“兄长们在前头雅间，我们打算过去见过他们。” 俞锦年跟着起身，出了雅间又往三楼方向看过去，迟疑片刻，先去见过诸位兄长，这才道。 “我有点事情，且要去去再来。” 自是不好让俞锦诗同唐安邦单独留在雅间，唐定国便站起来：“锦年妹妹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俞锦年垂眸沉默片刻，到底不想瞒着：“见着友人，且去同他说说话，唐大哥不必相陪。” “这怎么行？”唐安邦登时站起来，“你是女郎，怎可独自……” 话未说完，便被俞择朝扯了扯袖子。毕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堂妹，俞择朝对俞锦年还是很了解的，她不愿兄长作陪，定然有自己的事情。既然现在不想说，也必定有缘由，无需多问。 俞锦年微微松口气，冲着俞择朝笑了笑，怕他们不放心，又道：“秋雨会时刻跟着我的。” 这才带着秋雨上了三楼。 进去雅间，果真见着晏霆安坐在里面，手执茶壶正在烹茶，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 俞锦年走过去行礼：“晏二哥。” “你是县主，原不必如此。” 俞锦年在对面坐下，见晏霆安沉默不语，她却按捺不住心中思量开了口：“晏二哥，那日……晋王殿下他……” 前面的事情，她都想得明白，陈光瞻与俞锦清合谋设计陷害她，因晏霆安相助，受害的是俞锦清。俞锦清失了名声嫁到陈家，有陈氏的支持，不管外人怎么嫌弃俞锦清，陈家都不敢动她分毫。 可是晋王出现，砍杀了陈光瞻，倒是俞锦年怎么都想不到的。 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晏霆安的手笔呢？
第170章 听得问话, 晏霆安抬头看向俞锦年，眉目中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焦躁，顿了顿, 依旧点点头：“是我所做。” 俞锦年松了口气，嘴角是甜甜的笑：“他咎由自取。” “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俞锦年眉心轻蹙, 复又展眉笑道, “晋王行事叫人琢磨不透, 我也懒得去琢磨, 他与俞锦清琴瑟和鸣，却并不是我乐意看到的。不是我心思不纯, 而是那两人身居高位之后, 我的处境只怕是更艰难。 不过，我并不喜欢计较, 秉持的想法便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女儿宴之后, 也不知是不是我拔得头筹之故，晋王竟几次三番往我那儿送了礼。” 说这些的时候, 俞锦年脸上可没有被看上的怡然自得, 反倒似乎受了极大的困扰：“原本那日，是为了报复俞锦清，我甚至在想, 没有俞锦清横在当中，晋王若是逼迫之, 我该当如何……现在, 晏二哥的举措, 倒是接了我的困扰。” 晏霆安听她如此说，心中的弦并没有放松, 他垂眸绷了绷唇角，竟是半晌不知如何解释。 俞锦年沉声问：“那日，俞锦清化作我的模样，是要去见晋王，对吗？” “对。” “所以，晏二哥为何要设计这么一出呢？” 俞锦年抬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从那日见到他沐浴的样子起，她时常梦境环绕，梦里全都是他。开始她只以为是自己的心思龌龊，并不敢展露半分。 只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见着他，发觉他点滴的心思，她竟心生狂喜。 既如此，他或是她先迈出那一步，又有什么计较的呢？ 她只是，想要弄得清楚明白罢了。 晏霆安眼眸一缩，下意识看向她，旋即红了耳根，他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却又找补似的解释：“晋王此人表面温润，实则睚眦必报，绝非继承大统之人。而且，他的生母，亦是当年陷害皇后与太子殿下的人，淑妃娘娘不过是被人做了障眼法罢了。” 宫闱密事，俞锦年原不清楚。但是齐国公乃皇后母族，皇后自太子殿下夭折之后，便避世不出的事情，她还是略微知道的。 “所以……” 晏霆安微微颔首：“对，所以绝不能让晋王继承大宝。” 听到这样的回答，俞锦年觉得自己那颗心似乎沉了又沉，又如堵着什么物什一般，叫她难受得紧。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是她自作多情。 “晏二爷好筹谋。” 良久，俞锦年才低低说了声，称呼也从亲昵的晏二哥，变成了疏离客气的晏二爷。她不再多言，行了礼便要带着秋雨离去。 晏霆安眼神略有慌乱，迟钝着要起来，可这双腿仿佛千金重，竟然怎么都不能挣扎起身。 还是一旁的随从眸光闪闪，不顾逾距，一把将自家主子拉起来，附耳道：“爷若是错过，便该要离心了……” 眼见着俞锦年行至门边，等着秋雨给她开门就要出去，自家主子却还呆愣愣站着，随从更是心急如焚。 “一家有女百家求，俞二小姐是县主，而且……而且今日，是与唐家二位少爷相聚！” 唐家二少爷瞧中了俞家三小姐，但唐家还有位未曾做亲的大少爷，乃伯府世子，人品贵重骁勇善战呐。 许是这话戳中了晏霆安的心，他慌里慌张，终于在俞锦年将要踏出去的最后一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锦年，我有话同你说……” 秋雨吓一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晏霆安的随从说笑着推搡出去，顺道还将雅间的门，替他们给关上了。 “小姐……这……” 随从压低声音：“嘘，且静候便可。” 秋雨不是什么伶俐之人，可几次下来，也感受得到自家小姐与晏二爷之间那些奇怪的地方。她心下难安，觉得不该将自家小姐就这么扔在里面，孤男寡女不妥当，又觉得若是自家小姐觉得不合适，早在她被推出来的那一瞬，便该出口才是。 没有唤她，说明小姐也是乐意的？ 如此忐忑之下，待得再见到小姐的时候，只见她面上满是羞涩之意，又见晏二爷眸色温和，像是十分开怀的样子。 秋雨顿了许久，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声，只扶着小姐下了楼。 回到雅间，俞锦年顿了顿，收整面上的容色，这才进了屋，冲着屋内众人展眉。 唐阿媛大大咧咧，一把拉过俞锦年，眉飞色舞与她说：“成了成了，这门亲事成了。” 也不知为何，明明是小女儿随意的话语，竟说得俞锦年面红耳赤，好似是什么听不得的失礼之语。 回去的路上，姐妹二人各自坐在一旁，却没有同平日那样亲密，似各自有心事一般。 还是俞锦年强忍心内的胡思，勉强先开了口：“你想好了？” “嗯……” 俞锦年又问：“那将来呢？你随他离开，还是他为你留在京城？” 淳康伯府子嗣不丰，若唐安邦想要留在京城，皇上自会应允。不过，俞锦诗却只是摇摇头。 “我想随他去。” 俞锦年顿了顿，自是心有不舍。 俞锦诗伸手握住姐姐的手说：“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怕我远嫁不适。可是我想过了，在京城才是真正的不适。我自幼闲散惯了，京城贵人之间的相处太过复杂，人心亦是看不透，我并不喜欢这里。塞北的风光我未曾见识过，倒是颇有些想要去看看。而且，唐二少是少将军，是顶天立地之人，我将他拘在京城，又是何必？ 既然……认定了他，亦知他处处替我着想的心思，我便也想多替他想想。” 俞锦年久久不能言语，可又不得不承认妹妹说得是。这京城规矩多，她是自幼寄人篱下，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妹妹却与她一同。 妹妹刚入京时因着她的缘故，怕是不知受了多少冷眼，背地里又难捱过多少。为着怕她担忧自责，妹妹一丝都没有展现出来，可恐怕早就对京城这样的地方心生倦怠。 “而且，若我真不惯塞北，再回来便是了。”
第171章 八月十二, 宫内传来消息，太后病重无医，早已昏迷, 一日只得清醒不足两个时辰，太医院上下全都束手无策。皇上心力交瘁亦是自顾不暇, 便着令淮安侯府二夫人与家中二女入宫侍奉太后。 这三人都师承邾城何老太爷, 医术了得, 前来宣旨接人入宫的, 正是太后身边的姑姑。 许是看出三人的忐忑不安，姑姑平和的说：“太后娘娘此次宣你们入宫, 也不是为了你们去瞧病, 只是思念娘家亲人，请你们过府一叙。” 太后最疼爱的是俞锦清, 奈何俞锦清如今失身在家, 不便出门。陈氏又疯魔被关, 如此只能让其他的女眷入宫。 何氏应允，想要下去准备, 却被淮安侯给拦住了。 “太后宣召耽搁不得, 弟妹速速带着锦年锦诗入宫吧。宫里不缺什么，若是万一有什么需要的，差人说一声, 我自会替你们备齐送入宫中。” 淮安侯被皇上责骂之后，便因身体不适闲赋在家中好几日。这几日倒是一改之前的颓废, 似乎格外精神些, 而且日日晨昏定省不曾疏漏, 言语也格外恭敬温和。 只是这般改过的模样，总让俞锦年心中不安。便如那日俞锦清与她那般真切, 说要姐妹讲和时一般。 她不放心，却无可奈何，只回头拉着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既是太后宣召，你们且去吧，侯爷说得不错，有什么缺失的，再着人回来便可。” 听老夫人称呼侯爷，淮安侯的脸色有片刻僵硬，旋即恢复如常，依旧温和的点头微笑。 何氏便带着俞锦年与俞锦诗一起入宫，太后虽病重，却不如外面宣扬的那么严重。她拉着俞锦年与俞锦诗两个看了许久，才微微点头。 “锦诗这丫头不像父亲，更像你。” 何氏垂首：“她兄长更像老爷。” “哀家还不曾见过择朝呢。”太后咳嗽几声，面色蜡黄，倒是与半年前俞锦年入宫时相差甚远。 许是见到俞锦年目光里的担忧，太后轻轻一笑，又招手让她过去，只是盯着她看了许久，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何氏还是给太后重新开了药，嘱咐她好生休养，切勿太过思虑。太后便让她们出宫了，甚至连留都没有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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