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黑沉的眸光,一点点拉起褪下的衣裳,把肩膀遮地严严实实。接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臣妾困了,先行歇——” 后面一个字没有机会说出来,在今晚的每一刻,江婉柔都在后悔。 不是后悔挑衅他,而是太久没有亲近,她竟然忘了,陆奉活儿不行! 忘备脂膏了啊。 可惜一整晚,陆奉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晶莹的汗珠从雪白的鼻尖上渗出,黄纱摇曳,江婉柔眯着朦胧的眼眸,双臂无力垂下。 她隐约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可她的身心全被陆奉掠夺,身子软成了一滩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114章 长生不老 翌日,江婉柔午时才悠悠转醒,稍微一动,浑身又酸又胀,痛地她的秀眉拧成一团。 “娘娘,您先喝口水,润润嗓。” 翠珠端着一杯温水,半跪床榻前伺候。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翠珠和金桃从陆国公府的丫鬟成为齐王府的丫鬟,两人没觉出不同,反正都是伺候主子,换了个地方罢了。可这回随着江婉柔入主凤仪宫,两人摇身一变,从一介丫鬟变成了宫中有品级的女官,每月得到的“赏银”也成了“俸禄”,可谓天壤之别。 连沉默内敛的金桃都红了眼眶,翠珠更不必说,日日细心妥帖,恨不得把江婉柔供起来。江婉柔就着她的手轻抿一口水,轻声问:“宫宴的单子拟好了么,拿来叫本宫掌掌眼。” 年节将至,今年是新帝登基第一年,先帝未立中宫,江婉柔就是开国以来第一位皇后,今年的宫宴务必办得红红火火,江婉柔凡事亲力亲为,为此下了很大的功夫。 有眼色的小宫女争着替皇后娘娘跑腿儿,翠珠服侍江婉柔穿衣。她肤色白,极容易留印子,雪白的身上青红斑驳,看得翠珠面红耳赤,低声道:“圣上也太、太孟浪了些。” 江婉柔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再次提醒她:“慎言。” 翠珠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皇帝也是她能编排的?往大了说就是大不敬,砍头也不为过。 翠珠一怔,做了一个打脸的动作,连忙认错,主仆嬉闹间,宫女把年宴的名单呈上来,江婉柔累得手臂差点抬不起来,她忍不住低骂一声,“牲口!” “啊?娘娘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刚告诫完翠珠“慎言”的江婉柔咬着牙,狠狠道:“你听错了。” 昨晚赔了夫人又折兵,江婉柔现在十分后悔,当初陆奉问过她其中滋味,她昧着良心回了句“快活”,他不会当真了吧。 他那驴一样的玩意儿横冲直撞,只会硬夯,把她弄得要死要活,他日后不纳妃妾,看陆奉身强体壮,她难道还要受三四十年的罪? 江婉柔眼前一黑,差点把手中的礼单扔出去。 “娘娘?” 江婉柔摆摆手,忧愁地把这事装到心里,继续看宴客的礼单。宗室皇亲,朝廷命妇……从上到下看下来,江婉柔的眉心微微拧起。 翠珠还以为她腰疼,给她垫了个软枕,过了一会儿,江婉柔忽然道:“人太少了。” “啊?” 翠珠扫了一眼宾客的礼单,她不识字,但写得密密麻麻,实在算不上“少”。 江婉柔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宗室皇亲,太少了。” 先帝子嗣繁盛,光皇子皇女加起来就能坐满半个大厅,再加上成年的皇子娶妻生子,皇妃侧妃皇孙们,宫宴上热热闹闹,显得皇家枝繁叶茂,瞧着也气派。 如今英王、敬王和贤王身死,他们意图给陆奉扣“忤逆谋反”的帽子,被陆奉原原本本还了回去,其妻妾殉夫,子嗣殉父,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陆奉办事向来斩草除根,不留隐患。江婉柔带着孩子们经过那惊心动魄的一晚,她明白若是陆奉败了,那死的就是她们母子。妇孺可怜,但谁又来怜悯她和她的孩子们呢?她没有立场,也不会劝阻陆奉,自古成王败寇,皆是如此。 除却三王,还有一个当日胆子小,不敢来敏王。先帝遗诏,叫陆奉善待手足,陆奉不打算对敏王做什么,头上的哥哥没了,他的年纪稍长,陆奉给他在京外封了一块土地。谁知敏王自己心里有鬼,怕皇帝面上分封,暗中派杀手暗杀于他,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至今缠绵病榻,不敢出府。 这样一来,宗室人口少了大半,还有被圈晋的恭王……等等? 恭王? 江婉柔一惊,终于想起来她昨夜忘了什么事了,丽姨娘! 她昨日接见朝廷命妇,受其跪拜,许久不见的秦氏竟然也来了。 照惯例,皇后的娘家该晋封“承恩公”,以示皇恩浩荡。但皇帝对宁安侯府始终淡淡,宁安侯几次递帖子到皇宫,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圣上亲自执起皇后娘娘的手祭拜宗庙,今上二子一女,皆出自皇后腹中,自新婚后便独得圣上多年恩宠,中宫地位稳如泰山,却迟迟不封皇后的娘家。那岂不是说明,皇后对娘家有嫌隙,致使皇帝也不喜宁安侯府? 宁安侯汲汲营营一生,没成想府中真飞出个金凤凰,江婉柔却不亲近娘家,最后什么都 没落到,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在禁龙司牢里关着,当初是陆奉亲自下令,没有他的旨意,谁敢放人?即使大赦天下也没有那哥倆儿的份。 自从宁安侯辞官后,侯府境况一落千丈,还有为了捞人四处活动,从中掏的金银,侯府日子应该不好过。秦氏那样一个要脸面的人,半黑半白的头发抿地一丝不苟,身上却穿着陈年旧缎,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也不如从前的水头足。江婉柔淡淡扫了一眼,本不欲理会,谁知宫宴结束,秦氏却主动留了下来。 待四周无人,她默不作声跪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张薄纸高高奉上。江婉柔打开一看,是她正需要的,“放妾书”。 侯府对江婉柔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如今凭这张放妾书,恩怨一刀两断,丽姨娘自此后和侯府再无关联,作为交换,请皇后娘娘放过侯府,和她的三个孩子。 江婉柔同意了。 那两个“哥哥”与她本来也没什么旧怨,至于江婉雪……她心中琢磨,自从生完两个小的,她便没有打听过江婉雪的消息,她如今在哪儿,恭王府么? 江婉柔揉着酸软的腰身,叫人扶着她,起驾养心殿。 ***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暗流涌动,唯独裴璋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他一手促成的落云镇减赋,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还有他在胶州的政绩,南下捣毁陈复老巢,北上助陆奉攻打突厥,在陆奉幽禁王府时为其周旋,在旁人惊疑不定时率先跪下,高呼万岁。 一步一步升上来,稳扎稳打的政绩,辅佐皇帝的从龙之功,裴璋至今仍是侍郎,一来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二来没有等到每三年一次的官员考评,没有晋升的由头。但他入了阁,即使胡子半白的老臣也习惯地听一耳朵裴侍郎的高见,其地位权力,早已远远超出“侍郎”之位。 正如此刻,他侯在养心殿外,朗声道:“臣裴璋参见圣上。” 里头寂静无声,门外也不见内侍,他又禀告了一遍,里头传来一声异样的响动。 裴璋第三次禀告,道:“臣有要事启奏,请见圣驾。” 里头再没有发出过声响。 裴璋思虑片刻,直接抬起脚步,推门而入。陆奉不是一个守虚礼的皇帝,而他确有要事,不得耽误片刻。 他走进养心殿,陆奉大马金刀坐在龙椅上,面前是宽大的御案。裴璋面不改色,照常行礼:“陛下圣安,臣有本奏。” 陆奉果真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抬起下颌,“说。” 裴璋道:“近来市井中有人私自贩卖丹药,称作‘逍遥丸’的仙丹,服之飘飘欲仙,恍若超出尘世。” 陆奉挑眉,神色冷静,“这世上本无仙人,定是人祸作祟。” 裴璋微微一笑,“正是。” “名为仙丹,实则暗含剧毒。以朱砂和罂粟相佐,久服必损身心,蚀其神智,气血皆乱,其害无穷。” 陆奉坚硬的骨节轻扣了几下桌案,他忽然低笑一声,不在意道:“妖僧妖道惯有的把戏,不稀奇。捣毁巢穴,杀了便是。” 每日呈到御案前的折子不计其数,有太多事等着陆奉裁决,将士们过冬的军饷,明年加开恩科,工部想造船出海,户部不愿意拿银子,闹到御前……这点小事,要不是裴璋亲自跑一趟,根本不可能上达天听。 陆奉以为裴璋另有要事,结果裴璋只为一颗小小的“逍遥丸”而来,陆奉气笑了,嗤笑道:“从前朕只知裴卿志存高远,今日才知,裴卿于细微处更洞若观火啊。” 裴璋没有解释,也没有像寻常官员那样诚惶诚恐地跪下,他温声道:“圣上言:这世上本无仙人。” “倘若有一道士向圣上进言,说北漠有古族,族中藏仙丹,服之可得长生,不老,不死。” 他抬头看向陆奉,轻声问道:“圣上将会如何?” 两人眸光对视,陆奉骤然沉下脸色,反问:“你在质问朕?”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全天下人的君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陆奉只当了三个月皇帝,已经把皇帝的唯吾独尊浸淫到了骨子里,裴璋看着他,甚至能隐约看到前世武帝的影子。 裴璋垂下眼帘,“臣不敢。” “臣只是好奇。毕竟长生不老,臣也有些心动。” 他选择辅佐他,企图阻止他的死,改变原有的轨迹,不叫大齐经历那风雨飘摇的二十多年。 陆奉和武帝不同。他的腿好了,性情也不似武帝暴戾,和突厥一战更是和前世大相径庭。上一世,武帝御驾亲征,直捣突厥王庭,把王室的头颅割下来挂在城头上,屠戮数十万人,武帝崩逝后,突厥人愤而反击,给齐朝边境带来极大的动荡,数年不能平。 他以为他成功了。但陆奉同样手刃兄弟上位。自登基后,他日渐独断专行,朝堂成了他的一言堂,群臣只听吩咐,不需要进言。 倘若支持,陆奉不爱听拍马屁的废话,曾有下臣因为上的请安折子太繁琐被陆奉下令杖责,倘若反对,陆奉充耳不闻,但凭己意办事。 裴璋陷入深深的迷惘,他真的扭转了大齐的结局么?他秘密关注上一世向武帝献计的妖道,却只抓住了他的徒子徒孙,那妖道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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