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掐死了那么多自己的血脉,又极其重视任桑大人,整个永夜阁都默认永夜阁少阁主是任桑大人。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儿,还是阁主亲口承认。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儿还是一个甲级杀手。 十四号。 当年十四号和任桑大人针尖麦芒,结业核考也是不相上下。但阁主把掌管雁门的重任交给了任桑大人,对十四号一直不闻不问。谁都想不到,十四号居然是阁主的女儿,那阁主为何要隐藏她的身份?现如今说出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要立少阁主了? 众人纷纷猜测,一眨不眨的盯着唐兮,期盼从她仅露在外的眼睛看出点什么。 唐兮对此视若无睹,快步径直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出了本部宫殿大门,唐兮翻身上马,一言不发,直往山坡上冲。 阵法只对来者有效,离去便可随心所欲。 宝珍知道小姐难受,现在最好是让小姐自己待一会,但想到小姐脸上还有伤,如果不及时包扎,恐怕会留下伤疤,她驾马去追,喊道:“小姐,我们先包扎伤口吧!” 唐兮并没有听到她的喊声。 此时她的脑子里一团乱,眼前的如茵绿草变得猩红,灼烧着她的眼睛。 她看到了小兮,长剑贯穿了单薄的身躯,她躺在地上,身体下粘稠血汩汩而流,眼睛盛满恨与怒;她还看到了母亲,被吊在绞架上,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流出血,盯着她,眼里是对她的诅咒,她听到了,她的母亲在诅咒她不得好死。 唐兮慌张无措的甩了甩头,死死闭上眼睛。 宁彤!冷静!!冷静!!都是幻觉!! “小姐,你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了!”宝珍在后边焦急的喊,小姐跑得太快了,她越落越远。 闭着眼骑在马上,掌握不了平衡,唐兮东倒西歪,勉强可以坐住,鼓足勇气,她再度睁开眼。 眼前依旧一片惨烈的血色,血红的草地幻化成层层叠叠的尸体,枯瘦的胳膊向上拼命伸着,对着天,对准她。 幻觉!宁彤!!是幻觉!!她拼命摇着自己的脑袋。 她忘了自己受伤,忘了血是从额头上流下来,她停下马,无措的像个孩子,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宝珍……我……我的眼睛坏掉了。” 她声音颤抖,有些哽咽,仓惶的转身去寻宝珍的身影,却看到了跨坐在骏马上的简迟瑾。 她顿住。 他也在七窍流血,看向她,张开了嘴,嘴巴里涌出鲜血,像一个索命的鬼。 她警惕的往后退,“宝珍……宝珍……” 简迟瑾看着眼前惊恐后退的女人,不知她这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他想上前,但他每往前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将军,像是中了幻药。”高飞卫在他老家见过这种情况。因为家穷,很多人上山采蘑菇,有时会吃到毒蘑菇,就会产生幻觉,像现在一样,谁都不认识。 简迟瑾目光一凛,唐兮精通毒理,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下毒。 他翻身下马,向唐兮靠近了几步,看着马上惶恐的女子,温声道:“唐兮,是我,我是简迟瑾。” 唐兮眨了眨眼,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可是顺着声音望去,只有一层又一层的尸海。 “唐兮。” “唐兮。” 那个声音很温柔,仿佛从远古传过来,朦朦胧胧。 可是她不叫唐兮啊,她叫宁彤。 她恍惚间听到有道哭音:“叫宁彤会不会好点,我家小姐不叫唐兮。” “宁彤。宁彤。” 还是那道很温柔的声音。 这就对了嘛,她叫宁彤。 “我是简迟瑾。” “宁彤,我是简迟瑾。” 简迟瑾?唐兮翻来覆去的想谁是简迟瑾。 简迟瑾…… 她恍然觉得自己的腰有些疼。 腰疼…… 简迟瑾! 唐兮的眼睛逐渐聚焦,顺着声音看去,她先看到了一只宽厚的大手,没有流血,是正常的肤色,她又顺着这只手看向手的主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在朝着她微笑。 他的笑真好看。 “简迟瑾。”唐兮喃喃道。 “我在。”简迟瑾缓缓上前,握住她的腰,唐兮没有反抗,很顺从的任由他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踩在地上,没有粘稠的血,没有尸体的触感,她低头看去,是绿色的草地。 但草地在转,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她拽紧腰间的那双手不松开。 一直待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宝珍哭着上前,“小姐,我是宝珍,你还记得我吗?” 宝珍,她记得,那个老男人敢肖想她的宝珍,“别碰她!”她吼道,用力推开身边的男人。 简迟瑾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她狠狠的推开。 但离开他支撑的唐兮,瞬间软软的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简迟瑾快步上前抱起她,将她的脑袋搁在他的腿上。 “小姐。”宝珍跪坐在她旁边,哭得不能自已。 小姐即便神志不清,想得也是保护她不被欺负,可是她却不能保护小姐。 高飞卫叹了口气,从唐兮方才喊出的那三个字,他大概猜到一部分,半蹲下身,心疼的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第42章 昏迷不醒 简迟瑾眸色深沉,伸手探到唐兮脑后,解开系带,青面獠牙的面具略有松垮。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面具的下沿,缓缓移开,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一道三指长的伤口映入眼帘,由浅入深,眉心处的伤口最深。 简迟瑾呼吸一窒。 高飞卫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深的伤口,还伤在脸上,恐怕要留疤。 简迟瑾的手指微颤,他定了定神,将整个面具移开,苍白的小脸全部暴露出来。 她的右半张脸被鲜血浸染,从眉心渗出的血珠凝聚成股,蜿蜒而下,卷翘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血珠,整只右眼全部浸泡在血水里,脸颊被她胡乱的擦过一把,蹭了半个脸蛋,触目惊心。 “药。”简迟瑾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眸色渐深,朝高飞卫伸出手。 高飞卫连忙从怀里取出三四个药瓶,挑了其中一个白瓷瓶,递到他手上,“止血。” 高飞卫又站起身,回到马匹那儿,从马脖子两边挂的袋子里取出干净的绢布,又顺手解下水囊。 简迟瑾小心翼翼的替她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的血,将白瓷瓶里细腻的粉末轻轻抖落上去,昏迷中的唐兮不舒服的蹙了蹙眉。 简迟瑾手中不停,接过干净的绢布叠成伤口大小的方形,按在伤口处,又撕了一条长的绢布,绕过她的额头,从后边系上。 接着又开始用沾了水的绢布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她脸上的皮肤白皙娇嫩,血迹又有些干涸,他稍微用些力,脸颊就变得红扑扑的。 简迟瑾尽量将手中的动作放轻,再放轻,但还是会擦出红痕。 “将军,要不我来吧。”宝珍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绢布。 简迟瑾撩起眼皮冷冷扫她一眼,又垂下眸细细擦拭唐兮眼角的血痕,丝毫没有要把手里的绢布交给她的打算。 宝珍只好讪讪缩回手。 又瘪了瘪嘴。 小姐,你快醒来吧。 你再不醒来,脸都要被他擦烂了。 纯白的绢布几乎被染成红色,简迟瑾挑选出仅剩的干净的地方,认真的擦拭她睫毛上的血污。 一旁的高飞卫看着自家舞刀弄枪的将军握着绢布,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替人姑娘家擦睫毛,那谨慎专注的模样像极了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之宝。 再想想先前,将军一直绷着张脸,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很明显是气的不轻,可甫一看见人家小姑娘受伤,他立刻变得比谁都温柔贴心。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将军已经栽在唐家三小姐手里了。 即便再谨小慎微,简迟瑾看着被自己揉掉的那根孤零零的睫毛,剑眉不悦的蹙起。 宝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欲言又止。 这大将军脾气也太大了。 她好怕他一会儿发威。 她肯定打不过他。 她又看向唐兮沉睡的面庞,小姐,你快醒来吧! 将唐兮的整张脸清理干净,简迟瑾将她脑袋放在一个舒服的角度,又细心的把她耳畔的碎发捋在耳后,这才将目光投在宝珍脸上。 “谁干的?” 宝珍垂眸,抿住嘴唇,缄默不言。 她知道小姐和宁远大将军的关系不一般,也知道宁远大将军是真心关心小姐,可是这些秘密非同小可,没有小姐的同意,她不敢随意乱说。 高飞卫担忧的望向她,小丫头垂着小脑袋,像个倔强的孩子,捏着自己的指头不做声。 站在他的角度,他很理解她,如果今日换作是将军昏迷不醒,有人向他打听将军的事,他也会闭口不言的。 他同时又很同情她,这么一个单纯的小丫头,哪里防备得住身经百战的将军问话。 “永夜阁阁主?” “啊?”宝珍诧异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高飞卫:“……” 他就知道,这小丫头连一轮都抵御不住。 甫一问完,宝珍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羞愧的低下头。 “我记得永夜阁阁主也姓宁,你先前说她本名唤宁彤,她和永夜阁阁主是什么关系?” 宝珍将脑袋垂得更深。 小姐你快醒来吧,宁远大将军好聪明,宝珍招架不住。 一旁的高飞卫经简迟瑾一提,也恍然觉得事情巧合,不会……唐家三小姐是永夜阁阁主的女儿吧?! 当初将军派他调查过唐家三小姐,他查出唐家三小姐十一年前并不是被送去江南养病,而是被人贩子拐卖下落不明,一年前莫名自己回到京城。 他又从永夜阁那边查起,才调查出被拐卖的这十年间这位三小姐一直在永夜阁接受训练,成为了永夜阁的杀手,赫赫有名的十四号。 如果她真是永夜阁阁主的女儿,那真正的唐家三小姐呢? “原本的唐家三小姐死了?”简迟瑾半阖着眸,目光落在唐兮宁静的脸上,语气肯定。 宝珍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大将军可以猜得这么准确。 高飞卫屈膝半蹲下,轻声细语循循善诱:“大将军一定不会害你家小姐的,你想想之前在华龙寺我们是不是还一起并肩作战过,就连方才,她中了幻药,谁都不相信,就相信大将军,是不是说明你家小姐非常信任大将军?” 宝珍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向眼前这个长的人畜无害的少年,他还给她包扎过伤口,送给她止痛药,他不会骗她吧。 高飞卫看着这双小鹿一般纯洁干净的眼睛,自觉自己罪孽深重,瞥了一眼自家将军示意他继续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对不对,人多力量大,你们自己解决不了的,有了大将军,一定可以帮你们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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