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唐兮记得不清楚了,但隐约知道是简迟瑾一声一声温柔的唤她,把她从人间炼狱的幻境中拉出来,让她卸下防备,也是他一直在照顾她,想必头上的伤也是他包扎的。 “记得,你要替我报仇吗?”她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即便以现在这种从下向上的死亡角度看他,他的眉目依旧英俊逼人,一双狭长的眸收纳了星辰,如同漩涡吸引着她望进去,那颗泪痣也更加昳丽,脸部线条坚硬流畅,喉结滚动,“看心情。” 唐兮:“……” 一直在偷听的高飞卫:“……” 将军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么好的氛围,天时地利人和,你再说点好听的哄一哄,媳妇不就到手了嘛?! 他在这边急得捶胸顿足,简迟瑾那边并没有意识到不妥,心情愉悦,手中按摩的动作轻柔舒缓。 唐兮赌气般闭上眼睛,将头挪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不冷不热道:“还是不麻烦大将军了,毕竟大将军连我都打不过。” 简迟瑾按摩的动作一顿,捏住她精致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你还挺自信,将军我上次是让着你。” 唐兮撩起眼皮,回礼一般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压下来,毫不示弱的直视他的眼睛,“正巧,姑娘我上次也是让着你。” 山背后的高飞卫枕着自己的胳膊,冷风冲刷着他清秀的脸庞,他绝望的仰头望天,一根一根的揪地上的野草。 完了,全完了。 这么一天又是包扎上药按摩照顾,又是推迟行程安营扎寨,结果被将军轻轻松松的三两句话全毁了。 五百多人在这儿风餐露宿陪你追媳妇,将军你能不能认真点,该示弱就示弱,该说好话就说好话,咱别争一时之气好嘛! 另一边,两人互相对视,望入彼此的眼眸,气氛比高飞卫想象中好太多。 唐兮仰枕在简迟瑾的腿上,捏着他略长青茬的下巴,迫使他靠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清晰可见,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辨不明哪道是谁的。 夜风仿佛在此时也凝滞住,绕过两人通往幽深的黑寂。 简迟瑾眸色愈发深沉,躯体里的燥热叫嚣着,他薄唇轻抿,伸手盖住唐兮的眼眸,掩住他眼底的猩红。 睫毛轻盈的触感拂在他的掌心,像一根羽毛挠在他的心里,瘙痒难耐。 “头不疼了?”他压抑着出声。 唐兮点头,将覆在眼睛上的手拿开,露出姣好的双眸,眼尾弧度轻勾,泛着红晕,格外的勾人。 “那就睡觉。” 他果断将她的脑袋移在叠得整齐的外衫上,自己与她并排躺下,屈肘枕在头下,仰望着繁星点点的苍穹。 现在已是丑时三刻。 凉风吹散他的热气,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兮侧首静静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惘然若有失。 “皇宫的守卫不比太师府差,御林军如今虽不比往日人才济济,却不容低估,如今皇上病重,周边守卫只增不减,”简迟瑾侧过脸看她,面容严肃,“如果没有接引,凭你自己偷偷潜入难如登天。” “自是有接引的。”唐兮道,虽然她目前也不知道永夜阁在皇宫里安排了哪些眼睛。 “传闻永夜阁的暗探遍布天下。”简迟瑾看她,“真的假的?” 唐兮弯眸,似真似假,“说不准你身边就有,将军可要当心。” 简迟瑾重新仰躺,望着天空,淡淡道:“你不就是一个。” 心跳似乎漏了半拍。 唐兮装作镇定的别过脸去,眼尾却悄悄染了笑意。 因为实在离得太近,高飞卫想不听到都难。 脸上露出欣慰的姨妈笑,将军终于学会哄媳妇了。 把情话说得一本正经,还得是将军。 一旁的宝珍就显得不那么开心了,蜷缩着身体背对高飞卫。 她一定要向小姐告状,这些人都欺负她,不让她照顾小姐,还把她撵的这么远,都看不到小姐。
第46章 疤痕 卯时,天边方亮起一个角,唐兮坐起身。 一眼望去,晨雾缥缈,一呼一吸间全都是清爽的香草芬芳,青草鲜嫩,尖尖上挂着透亮的露珠,压的低垂了头。 简迟瑾听到她的动静,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低声询问,“要走了么?” 唐兮扫了眼他略显朦胧的睡眼,点点头,起身去寻宝珍。 “等一下。”他唤住她,坐起身,从一旁拿起面具,走至她面前,轻轻给她戴上,又靠近几分,系上后面的带子。 唐兮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随着他离开而抽离。 “保护好自己。”简迟瑾盯着她面具后的那双明眸。 心脏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填得满满当当,唐兮盯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怔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缓缓点了点头。 宝珍被唤醒时,正嘟着嘴生气,想必是做了不好的梦,高飞卫在一旁看得心痒痒,忍不住想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睁开眼看到是小姐,她瞬间眼睛亮起,像是看到了星星,激动的抱住唐兮的脖子,“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吓坏我了。” 唐兮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起啦,我们该出发了。” “嗯嗯。” 高飞卫为两人牵来马,站在山坡上,与简迟瑾一同目送两人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远方。 回到贤昌伯爵府,已是晌午,绿植蒸腾冒着热气,正是最热的时刻,主子们都在睡午觉,当值的丫鬟小厮们则窝在树荫下乘凉。 唐兮和宝珍翻墙进入伯爵府,没惊动任何人回到兮语阁。 “我去找甘神医。”宝珍换下男装,简单挽了个发髻就去找甘立泉。 小姐的脸还伤着,得赶紧治,万不可留疤。 跑到甘立泉的小院,他正在休憩,树荫下藤椅上,桌边放着冰镇西瓜,哼着小曲,甚为舒坦。 宝珍心急,大喊,“甘老头儿别睡了,快去看看小姐。” 甘立泉被她震耳欲聋的叫声吓得一哆嗦,险些从藤椅上摔下来。 宝珍已经从他屋子里把他的药箱提溜出来,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往唐兮院子里拽。 甘立泉挣扎,“老夫会走,你别扒拉我。” “你磨磨唧唧的太慢。”宝珍毫不客气道。 甘立泉跟不上她的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亏宝珍及时扶住他。 甩开宝珍的手,甘立泉热的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你这小丫头也忒粗鲁,忒不尊老爱幼了。” 宝珍才没听进去,她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小姐,又拖住他的衣袖,脆生生道:“就差几步了,给小姐诊完,你爱怎么骂怎么骂!” 甘立泉认命了,他怄不过这小丫头,一把老骨头了,也折腾不过她,索性她爱干嘛干嘛。 一踏入唐兮的房间,宝珍瞬间松开他的衣袖,把药箱放在他的脚边,规规整整的立在一旁。 小姐吩咐过她,要敬重甘大夫,不得对他无礼。 甘立泉吹胡子瞪她一眼,只一眼便看出她的小心思,懒的与她计较,整理好被她拽皱的衣衫,提起药箱进入内室。 甫一看到唐兮脸上包的伤布,甘立泉一惊,也忘记方才的不悦,加快了脚步。 “怎么伤到脸上去了?” “一时不慎,”唐兮平静道:“劳烦甘大夫了。” 甘立泉皱着眉头,不理她,伸手将布条解开,待看到额头上那三指长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已经止血,但从外观来看,深度不可小觑。 “快躺下。”他花白的眉头紧锁,吩咐完,转身去从自己的药箱里寻工具。 宝珍扶着唐兮躺下,眉头蹙得比甘立泉还紧,小脸满满都是担忧。 她第一次见到这老头子神色这么严肃。 小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先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甘立泉又细细诊断了近半刻钟,才开始上各种各样的药,最后包扎伤口。 将一切收拾妥当,他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望着唐兮的脸,重重叹一口气。 这么俊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正好伤在脸上了呢? “怎么样?”宝珍紧张的问,“会不会留疤?” 甘立泉沉重的点了点头,捋着胡子,“气刃所伤,一般的祛疤生肌膏根本不管用。”他看向唐兮,“别的地方说不准还能恢复,眉心那块儿实在是没办法。” 唐兮静静听着,并没有多大感触,“没关系,以后用头发遮掩着。” “小姐,”宝珍没有她那般想得开,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阁里应该还有我师父当年留下的药,我去给你寻来。” 那个药,没有名字,却是永夜阁的至宝,疗伤祛疤速度之快肉眼可见,又因只有她的师父会制作,自从她的师父离世后,那个药便愈发稀少。 “不必,”唐兮反手拉住她的手,摇头,“气刃所伤,即便是你师父的药也抹平不了伤疤,不必再劳神费心。” “小姐,”宝珍有明显的哭腔,忍着不流出眼泪来。 小姐这么好看,还这么年轻,脸上留下疤痕可怎么得了。 她宁愿受伤留疤的是她。 甘立泉站起身默默收拾药箱,他常自诩为神医,如今却连小姑娘连上的一道疤都除不干净,他还算什么神医?!可耻!可恨!
第47章 一张脸而已 翌日清晨。 唐兮正小口喝着宝珍熬的莲子粥,小童跑进来禀报,气喘吁吁,“大公子来了。” 这两日唐兮和宝珍皆不在兮语阁,小童是知道的,宝珍交代她要打掩护,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三小姐不在,她担惊受怕过了两日,深怕突然有人来兮语阁找三小姐,幸亏甘神医对外宣称三小姐这两日需要静养,不能被外人打搅。 本以为熬到三小姐两日后回来就好了,可是今早,她瞅到三小姐额头上包扎的伤布,更是害怕的不行。 如果被老爷或者公子发现,他们不忍心处罚三小姐,宝珍又有三小姐护着,甘神医又不是贤昌伯爵府的人,知情人只剩她了,她害怕最后受处罚的独独只有她,吓得连早饭也不敢吃。 方才看到大公子往兮语阁走来,她赶忙慌里慌张的跑来禀报,希望三小姐装一下,别让大公子发现才好。 可是看着还在悠哉悠哉喝粥的三小姐,她只能干着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认命的退到一边,已经想到自己日后的悲惨生活。 甫一踏进房间,唐佑就看到唐兮额头上包着的白色纱布,素来挂在嘴角的笑渐渐沉寂下来。 从在城墙上望见她骑马离开之后,他一直期待她能完好无损的回来,至少要像曾经一年多一样,让他察觉不出异样,可如今看到她额上的伤口,他明知道是她执行任务过程中伤到的,可他不能问出来,他只能压抑下胸腔中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装作毫不知情的问:“怎么回事,不是养病么,头上怎么包着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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