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卫平侯府亲自来人? 是送回来苏弗,还是有别的意思。 孔盼摸不准,便赶忙奔向前厅,临走又想起一双儿女,想着无论如何也该在贵人面前露个脸。 一进厅堂,便见那人身量高大,通身上下透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气质,单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便觉眼神凌厉如刀。 孔盼拉着苏珍福了一礼,又赶忙与苏子玉使了个眼色:“愣着作甚,去叫管家到凌阴拿冰镇的果子。” 燕珏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孔盼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人,眉眼间透着精明和伪装起来的温顺,因年岁大了,那双眼便显得尤其刻薄。 她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回看,只把头微微低下,身边的苏珍跟她长得很像,小巧的身高,略微圆润的脸蛋,看起来有些娇气。 那苏子玉急急跑了出去,险些被门槛绊倒。 方才虽没靠近,可燕珏还是闻出他身上的脂粉气,怕是逛青楼楚馆,还是个常客。 “敢问您是侯府哪位?”孔盼陪着笑,坐在下手位,上身前倾。 燕珏瞟了眼,端起茶来漱口,也不答她,便这么先晾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来啦,有点晚,因为周末时间太挤了,我尽量多更,然后周一到周五会更新快一点。 摸~
第27章 ◎豺狼虎豹◎ 厅中静谧无声, 孔盼讪讪地坐回去,面上很是尴尬。 然她到底年长,也知道身份悬殊, 上位者往往心气高傲,遂也没往心里去,扭头找话。 “阿弗, 你真是...” 抬起绢帕摁了摁眼角, 眼泪便这么流了出来。 “你真是让我和你父亲急坏了,当初便不放心,劝你不要给侯府添麻烦, 你啊,毕竟是孩子,想不了那般长远。 我跟你父亲日夜担心, 睡不着觉,怕你出事...” 一声轻薄的笑。 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孔盼停住, 抬眼看去。 燕珏扶额, 揉了揉眉心,笑声便是从他这儿传出去的。 “怕她出事?那怎么进京只带了两个仆从,老的老,小的小?” 孔盼陪着笑,解释道:“贵人不知, 那是阿弗要带的, 我们想添人, 她不肯,她这个倔脾气啊, 跟她娘一模一样。” 说到陶姜, 孔盼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 却很快不见。 “你这解释倒是别出心裁, 不上心不在意也能把责任都推到阿弗身上,当人家小老婆,也得拿出小老婆的姿态装好了样子,你这么流于表面,敷衍应付,岂不叫人诟病?” 苏弗这才见识了燕珏说话的尖酸,自己从前被他骂的委屈荡然无存,与今日比起来,那算什么。 她隐约觉得,孔盼今日要吐血。 孔盼的脸已经挂不住,她虽装腔作势,可也没有人如此不分场合地说出来,且说的这般难听。 就像是市井泼妇,她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好容易咽下窝囊。 燕珏又开口:“阿弗温柔可人,哪里会给别人添麻烦,就算添了麻烦,用的着你去翻来覆去睡不着,假惺惺做人慈母?” “你别侮辱我娘。”苏珍气急,脸涨得通红,她知道来人尊贵,可她们苏家在江宁向来顺风顺水,虽说不至于位高权重,但都是客气相待,不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苏珍甫一看见燕珏,眼睛便发直了,她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郎君,又不仅仅是好看,他的气度超然,眉宇间仿若拢着一层霜雾,令人不寒而栗。 她本就比苏弗小几个月,乍一看见燕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可他开口说话后,苏珍便又生出气恼的心思。 “阿珍,别说话!”孔盼怕她得罪了燕珏,赶忙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许再开口。 “侮辱?你可别侮辱了侮辱二字。”燕珏抬腿搭在左膝漫不经心叩着桌案,笑道,“趁闺蜜有孕,爬上人家夫君床榻的女人,若是放在京城,不,不管放在哪儿,那都是见不得人的腌臜货。正经人家必定容不得此人兴风作浪,也必会杀鸡儆猴将那腌臜处以重罚,以正家风。 但苏家的做法可真叫我开了眼界,非但没有罚她,反而迎成了正妻,此等荒唐下作的行径,传出去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苏大人,你觉得呢?” 众人齐齐往后看去,苏光济气喘吁吁赶来,刚跨到廊庑下,便被燕珏径直点了名。 老脸登时一滞,一口气差点憋到嗓子眼。 孔盼咬着唇,眼泪汪汪看着他。 苏珍则压不住怒色,只畏于燕珏身份,又加之孔盼的提醒,不敢与他反驳争辩,亦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快要炸了一样。 燕珏别开眼,悠闲地啜了口茶。 余光却偷偷给苏弗使了个眼色,这么多年,苏弗头一遭看到父亲和孔盼敢怒不敢言的憋闷模样,心中很是痛快。 想当初,母亲倔强,不肯低头,孔盼也正是抓住这一点,在父亲面前做小伏低,隐忍潜伏,极大地满足了父亲对于男人的那点可笑自尊心。 他痛恨母亲的无视,便珍惜渴望孔盼的仰望,于是他当着阖府下人的面,宠爱孔盼,冷落母亲,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跟着便都倒向孔盼,若不是母亲身后傍有丰厚嫁妆,能自给自足,恐怕还得为了生计同苏家低头,那样便才是活活气死。 偏这般境遇了,她还不肯告知外祖父和舅舅,每回相见都是强颜欢笑。 母亲太要强了,才会让孔盼在苏家如鱼得水,得意忘形。 苏弗也明白,母亲不愿工于心计,正是因为她对父亲曾深爱过,不屑于用手段,可见女子一旦动情,便会处于何等劣势。 苏弗敛起心底的窃喜,恍惚觉得自己应当理智,不该再走母亲的老路。 再看向燕珏时,便多了几分审视和思忖。 燕珏只顾着炫耀,自然没瞧出她眼里的意味,只当她高兴,愈发欢喜起来。 “世子爷...”苏光济低下腰身,脸上的谄媚溢了出来。 燕珏打断:“我大哥袭爵,我可不是什么世子爷,我只是个招猫逗狗的无赖。” 瞧瞧,连无赖都当得光明正大。 苏弗看着他,他也投来余光。 视线像小猫的爪子挠过心尖,苏弗倏地低头,双手用力攥住帕子。 苏光济暗自吸了口气,“你是自谦了。” 苏光济对燕珏的态度,让孔盼和苏珍知晓,此人身份贵不可言,不是侯府世子,那便是侯府五郎,苏弗进京时,她托人打探过侯府内情,自然知道这位五郎是个什么货色。 孔盼低着头,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一个沉迷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必定是看中了苏弗的美貌,过来替她打抱不平。 既有软肋,便能攻破。 孔盼扫了眼珠圆玉润的苏珍,心里头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傍晚用膳,苏光济特意拦了孔盼和苏珍,只叫苏子玉作陪。 又见燕珏对苏弗眉目里的情谊,他便猜出原委,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多想,卫平侯府,岂是他们家能攀附上的。 如此,他便以为燕珏想纳苏弗为妾,此行便是带她回来知会一声。 自打父亲卸任,他便在江宁做了十几年的知县,一直不曾受到提拔重用。虽说当年的知县是陶姜拿银子周旋来的,可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身份,如今窝在此处十几年,也该挪动一二了。 燕珏虽无状,可他背后是卫平侯府,卫平侯府权势滔天,提拔个官员根本不在话下。 故而,席上燕珏如何羞辱,他都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只要苏弗过了明路,进了侯府,他便是燕珏的老丈人,管他是妾还是旁的什么,总之他不会对老丈人的官路袖手旁观。 用完膳,苏子玉在前头带路。 苏弗和母亲原先住在醉书苑,苏子玉走到半道儿,回头看了眼自认的“姐夫”,笑道:“郎君是跟阿弗姐姐住一起,还是住在母亲给您安排的雅苑。” 这是孔盼教的,故意拿来试探。 便是为了印证苏弗和燕珏的关系。 燕珏瞟了眼,“怎么,你这是要忤逆你娘?” 苏子玉脸上一僵,便带着燕珏去了雅苑,而苏弗独自去往醉书苑。 孔盼便摸不准燕珏的想法了。 “夫君,你说咱们阿弗有没有这个福气,做那燕五郎的内房人?” 她不便说的太明,凑上去依偎在苏光济身边,替他揉摁肩膀。 苏光济吃了一天气,此时眉眼间颇为不虞,自然也没好脸色给她。 “你别弄巧成拙,坏了好事。” 孔盼愣了下,继而柔声笑道:“夫君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敢。” 苏光济面上松了松,孔盼又道:“我是觉得燕五郎不会无缘无故带阿弗到江宁,既过来,定然有目的。 他能图什么,想来也是因为阿弗讨人喜欢,想同你商量商量,既要商量,那便是早有打算,夫君也得防备着。” “怎么防备?” 孔盼嫣然一笑:“夫君明明比我想的长远,偏要我说出来。” 苏光济最爱孔盼这点,做什么都以他为尊,故而长臂一揽,抱着她一番亲昵后,叹道:“若能成事,也不枉我养她一场。” “阿弗是个明理的,夫君是她父亲,她不会糊涂到不帮着你。”孔盼窝在他怀里勾着那衣领,笑道:“只夫君要受委屈,那纨绔子说话夹枪带棒,不是什么好惹的。” 苏光济哼:“我是长辈,难不成要跟一个晚辈计较。” 两人心知肚明,但说到明处还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夜长梦,梦的都是平步高升,阖家搬去京城的热闹光景。 故而翌日当苏弗携燕珏去往祠堂拜见时,苏光济只以为是走过场,之后便是提亲。 谁知他刚去祠堂,便被燕珏一席话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挪坟,牵祠堂?”他眼珠子瞪得滚圆,像是确认自己有无听错。 然苏弗点头,比之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是,母亲遗愿便是如此。生前为了我,她隐忍受辱,在苏家受尽冷落抑郁而终,死后我总要让她得偿所愿。 父亲,她不想与您有任何瓜葛,哪怕死了葬在苏家于她而言都是一种羞辱。 她生前不能得到的示意,死后我便要帮她实现。” “我不同意!陶姜嫁到我苏家,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 苏弗笑:“您当我是来征求您同意的吗?我只是来告知您,全了这最后的血缘之情。” “你不孝!” “父慈子孝,父亲若要拦我,大可试试。” 她转身走出祠堂,下台阶时顿了顿,扭头又道:“我请了光照寺的师父过来,为母亲超度诵经,之后择期迁坟。” 看着父亲有口难言,苏弗心中无比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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