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是因谁而有,故而对燕珏很是感激。 两人回去醉书苑,燕珏四处逡巡一遭,看着那不大却雅致的房间,抱着胳膊往门框上一倒:“可出气了?” 苏弗点头:“可惜母亲没有看到。” 燕珏抬手往上一指:“举头三尺有神明,没准丈母娘就在一边看着呢。” 苏弗被他逗笑。 两人晌午便没出去用膳,孔盼叫人做了珍馐美馔,巴巴着人送去,也不敢叨扰。 苏家知道卫平侯府来人,甚是重视,族老也匆忙赶来,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 “迁坟出祠堂,确实无理取闹。” “就是就是。” 孔盼坐在下手位,听着几位长辈开口,心里稍微有点安慰,到底是向着自己的。 “卫平侯府乃京中权贵,听闻大郎是个骁勇善战的,怎的燕五郎如此混账。” “可不是,竟把阿弗这样乖巧的小姑娘都带坏了,想当初阿弗多么温顺,如今却也不变成混不讲理的模样,敢同光济顶嘴,可不就是目无尊长。” “缺教养啊。” 孔盼听着,后背慢慢挺直,她往常的孝顺可没白做,逢年过节对族里长辈的殷勤送礼,如今也都看到成效,哪个人不是帮着自己的? 她暗自得意,顺道抹了把泪,“其实阿弗是个好姑娘,很乖。” “呵,有那么个娘,做出今日这等忤逆之事,倒也不在意料之外。” 孔盼又掉了几颗眼泪。 “可是,燕五郎来咱们苏家,到底为了何事,难不成他是相中了阿弗,想娶她。” “断不可能,顶多做个妾室。” 孔盼听了,垂泪说道:“到底委屈阿弗了,原我是这么打算的,想给阿弗说门正经亲事,做人正妻,虽说门第低了些,可到底是正经人家。” “你就是心善,大度。” “呵,看来我来的不巧。” 屋内人俱是一愣,齐刷刷往门外看去。 却是燕珏自门框后绕出,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小厮局促地绞着衣尾,想来是被他吓住,不敢吱声。 燕珏抬脚跨进去,随意逡巡了一番,苏家阖族长辈皆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依着卫平侯府的身份,他们合该跪下相迎,可对着这样一个混账,他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处境颇为尴尬。 燕珏不觉得,走到正座前,那族老颤颤巍巍一抖,自觉让开了位子。 燕珏瞥了眼,却没坐,反倒绕了一圈,站到苏光济面前。 苏光济面色赤红,见状正要开口,燕珏一屁股坐了下去。 满屋人倒吸一口凉气。 竖子无状! 无状啊! “阿弗母亲的坟,是必定要挪的。”他乜了眼,语气带着贵族的轻蔑感,叫人觉出压迫,但不敢驳斥。 “还有,方才我听说这位姨娘贤惠大度,不知她怎么个贤惠法,可有哪位长辈说来听听?” 他这一句话,叫孔盼变了脸。 姨娘? 她是做了几年姨娘,可陶姜死后,族里长辈已经将她扶为继室,而她的子女也都成了嫡子嫡女。 还是族老开了口。 “陶姜是明媒正娶进的苏家,自然死了也得留在苏家。至于孔盼,先前的事不算,这么多年为我们苏家生儿育女,侍奉长辈,所作所为我们看在眼里,她也当得上继妻的身份。” 燕珏托着腮,瞥向委屈巴巴的陶姜,笑道:“那我想问问这位孔娘子,你光明磊落,宽仁大度,那么你为阿弗说了哪家亲,说出来叫我们都听听。” 方才的话不过是场面话,孔盼哪里真的想过,便是想,原先在苏弗离开江宁前,她是想把苏弗送给通判做小老婆的。 她索性哭起来,不说话,权当自己委屈。 苏光济受不了,为她开口:“盼娘对阿弗问心无愧了。” “您可真是个好父亲。” 燕珏坐直了身体,撂下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各位族老,还有苏大人,我来知会你们一声,我燕五郎,要娶苏弗为妻,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话音刚落,屋内人哑口无言。 连孔盼都瞪大了眼睛,忘了抽泣。 更何况苏光济,他攥着拳,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你再说一遍?” “我娶苏弗。” 不啻于惊雷滚过。 苏光济晃了晃,稳住身形。 “侯夫人可知道?” “自然,母亲甚是喜爱阿弗。” 孔盼惊慌地看着各位长辈,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那些人的面孔显然易见的软化。 “未来岳丈大人,光照寺高僧已经到了,正在祠堂念经超度,他给我们算了个日子,明日易动土,迁徙,那咱就定在明日迁坟?” 苏光济直直望着他,尚未从震惊中抽离,倒是族老咳了声。 他从晃过神,虽不说话,却也表明了态度。 众人看着燕珏大摇大摆出去,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孔盼又哭,哭的委屈可怜。 但如今族老也没有开口劝她,反倒投来意味深长的注视。 “陶姜活着时候就没给你好脸色,死了想必也带着怨怒,不若便如他们所愿,迁出去吧。” 孔盼倏地站起来:“族老,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姜再不好,也是夫君的人,迁出去岂不是叫外人看咱们笑话?” 族老笑:“外头谁不知道她善妒,便是迁出去,也不会怎样,顶多再说她没教好女儿,也教的蛮横跋扈,不讲理,不会对光济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说的在理,横竖在祠堂给你添堵,便挪出去吧。” “哎,谁叫他们侯府权势大,咱们苏家便是想要发横也横不起来。” 风向转之快速,在孔盼的意料之外。 都是些势力的,当初他们如何帮着自己作践陶姜,如今又为了更高利益帮着苏弗踩践自己。 人心之凶险,果真难测。 苏家这一群豺狼虎豹,委实喂不熟。 她往后一倒,苏光济眼疾手快扶住,便见孔盼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短短半日光景,苏光济已经从江宁知县想到了江宁知州,甚至更远,远到封侯拜相。 有卫平侯这样的亲家,便是燕珏无状,又有何妨,出去在官场上,谁不会因为侯府敬他三分。 他唇角往上翘起,听见声音,看孔盼醒了过来。 “夫君,你怎么想的。” 苏光济装着很是为难的模样,叹了声:“我不是自己一个人,总要为了苏家,为了你和孩子,忍下这口窝囊气。” 孔盼便知他靠不住。 夜里将苏珍叫到房里,拿出一壶酒,苦口婆心劝道。 “正如我当年踩着陶姜嫁给你父亲,她苏弗既能做到,你为何做不到? 我的女儿,相貌不比苏弗差,只是少了际遇,如今他送上门来,若你再让他错过去,那便是咱们不珍惜上天的安排。 珍儿,听娘一句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你能咽下多少窝囊气,日后便能享多少福。” 苏珍看着那壶酒,脸上染了红晕。 “可他太凶,我害怕。” “男人,上了床都是一个样,怕什么。” 孔盼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避火图,递给苏珍。 苏珍甫一打开,脸唰的通红,想要扣住,被孔盼阻止。 “学,照着这上面样式好好地学,燕五郎在京里常去青楼,便说明他是个没甚定力的,你只要肯豁的出去,便一定能成。 他尝了你的妙处,自然也得给你一个交代,不管叫你做什么,起码你跟侯府有了干系,那他便甩不掉你。” 醉书苑 苏弗热的厉害,便开了窗,倚着窗栏看书。 母亲的坟地已经选好,背山面水,环境清幽的干净之地。 只消明日办完法事,一并挪过去。 她没想好怎么谢燕珏,却记住了这份恩情。 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觉得额头发痒,她抬手想要拂开,却被人一把攥住腕子。 “没心没肺,我却睡不着。” 燕珏从窗外翻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夏日本就热,他从外头进来浑身都是汗,黏湿地贴在苏弗后背。 苏弗脸红,想要挣开,他却抱得更紧。 唇凑到她耳畔,小声道:“有人闯进我屋里,可把我吓得不轻。” 苏弗一愣,扭头:“是谁?” 燕珏趁机啄了啄她的唇,看那饱满的唇形犹如花瓣,禁不住撬开了唇齿,舌尖由着本能去寻觅去追逐去掠夺。 直到怀里人疲软地靠在他怀里,急喘吁吁,他才不舍松开。 “走,带你去看出好戏。”
第28章 ◎丢人现眼◎ 苏弗虽纳闷, 还是跟他一路疾走,直到绕过雅苑,她忍不住扯他的衣袖。 “五哥, 咱们到底要去看什么?” 燕珏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要有耐心。” 两人一直来到苏珍的闺房,院里静悄悄的, 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弗手心全是汗, 不住回头张望。 “五哥,你做什么了?” 燕珏笑:“成人之美罢了。” 刚走到楹窗外,屋内传来奇怪的叫声。 苏弗听了一会儿, 脸色骤然通红。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仿若哽在喉咙里被捏扁挤出来的,她虽没经历过, 可听着折番动静,却也能明白屋里人到底在作甚。 燕珏看她绯红的小脸, 眨动的睫毛, 看她窘迫羞涩可爱至极的模样,心下一动,连声音都缓和许多。 “你过来。”他单手扒开窗缝,朝后勾了勾手。 苏弗摇头,小声拒绝:“不, 我不过去。” 燕珏却由不得她, 一把将人拦腰拉过, 箍在怀里。 苏弗一抬头,被他托住了下颌往里看去。 纱幔晃动, 被风吹成扭曲的模样。 两道人影贴在一起, 以极其诡异的姿态重合, 随着纱幔的摇曳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风越大,伴着两人的声音,一点点扑入苏弗耳中。 她听得心惊胆战,仿若屋里的不是旁人,而是她。 她想走,被燕珏锁住,听见低哑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你妹妹她娘,当真是会调/教女儿,瞧瞧,什么花招都用上了,桌子,椅子,地毯,床榻就更不用说。” 苏弗耳根发烫,“你别说了。” 燕珏笑:“横竖你都看见了,也不用我多嘴。” “不是,我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看到。”这样污糟的场景,苏弗只觉脏了眼睛。 “没看见,那便看个仔细。” 燕珏的坏,苏弗不是头一日才领教,她被抱起来,脚尖踩到他的脚上。 就在这时,男人拂开扰人的纱幔,露出半张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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