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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次换成萧烛年走在前面，尹郁欢则老实地跟在后面，因为她的手腕正被某人死死的锢着，挣脱不得。 尹郁欢感觉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想去哪里都要提前报备，不然前面那个不通人性的家伙就会直接把她带离近处的热闹，前往下一处灯海。 “你就不能把我放开么，我自己会走。”尹郁欢晃着胳膊，一脸哀怨。 萧烛年仿佛没听见一样，任她如何怨怼，他自岿然不动。 “等等！”尹郁欢不知是又看不见了什么，她也不等萧烛年反应，硬拖着人往相反的方向带。 萧烛年险些被她拽了个趔趄，到了近边才发现，不过是个买油纸伞的小作坊。 “这两日天阴的厉害，肯定还会下雨的，我们买两把回去吧，府里的伞都太丑了，根本配不上我……我夫君的仙人之姿。” 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尹郁欢的嘴竟隐隐有向萧明琰发展的趋势。明明是自己看上了好看的东西走不动路，偏冠冕堂皇地搬出萧烛年，还毫无吝啬的赞美了对方一番。这让萧烛年为难地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不过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表示，“用不到，不买！” “你是不是害怕下雨？” 萧烛年在暗牢里莫名奇妙的波动，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昨晚恶劣的天气。这问题尹郁欢从昨晚就很想问了，只是萧烛年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根本没逮到机会。 萧烛年难得一见地犹豫了。他怕下雨吗？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过后，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恐惧的了，不是吗。 他也不会允许他的人生再经历一次致命的黑暗。那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与刺骨，那是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悲痛。那是尘封心底，永远不想回忆的酸楚。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尹郁欢突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一切的源起，但她永远记得郁家遭袭的夜晚，那片血流成河的尸海，那种疯狂冲破理智的忍耐……说到底，都是残破的人生，拼织成的悲剧。 “不是要买伞吗。”萧烛年出言打破这段沉寂。“看中哪个了，夫君买给你。” 听见夫君二字，尹郁欢空洞的双眼，方才恢复清明，她微微皱了皱眉，“谁要你买，我有的是钱，用不着你。” “跟夫君见什么外，你不是说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用分那么清。” 萧烛年完美套用了尹郁欢的前言，说起话来那是有理有据，谁知某人根本不讲道义，说过的言论，全当是放屁。 “滚蛋，你是你，我是我，关起门了，我跟你可没关系！” ◎最新评论： 第17章 太后寿宴 ◎以你的舞姿怎么也混不上开场吧。◎ 萧烛年为了处理明家及官府后续的事宜，又在广陵停留了了几日。他一面要写书将当地的境况上报给皇上，一面又要妥善安顿被迫害的妇孺。这来来回回足耽误了半月有余。 等他们回到瑜川的时候，便已近年底了。 新年伊始，就是太后的寿诞，虽然没办法再让明川为老太太祝寿了，但是该安排的庆典礼节较之以往必是只盛不减。按照惯例依旧是皇后为其主持操办，宫里宫外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排演。 如梦药庄。 周晚襄正在柜台拨弄着算盘整理账簿，尹郁欢就托着下巴在一旁帮忙研磨。 “阿襄姐，你说太后的寿辰。我该送点什么好呢。” 周晚襄的手停了一下，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这次广陵之行，你不是对太后也有所怀疑，不如送些与太子有关的东西看看她的反应。” 尹郁欢放下墨锭，将打烊的牌子挂在门外，背身关上房门。“明家占了我郁家的地盘在广陵称王称霸，明川作为太后的老师又有太后为其撑腰，要说以明家的能力要想促成当年太子的谋杀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太后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而且当年太子之死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几位皇子，太子一死，皇后又无所出，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皇位继承人，位列剩余皇子之首的萧明琰更是继承希望最大的一个，作为太后最宠爱的皇孙，她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只是我对于萧明琰和太后的接触并不算太少，以萧明琰的城府和太后的手段并不像能干出暗杀太子的事情来，所以对于这个猜测我依旧持保留看法，至于其他人我要再观察看看。” 周晚襄在本子上点了几笔，又将算盘归位，“无论如何，你进宫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万不可暴露身份。” 尹郁欢点了点头，似恍然大悟一般，“你说得对，我可以送点郁家的古物定能达到比太子相关之物更好的效果。” 周晚襄合上账簿，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刚说……” 尹郁欢的人早就闪到内院交界处，她抬着帘子问道，“我爹以前那幅云涧老人图你放哪了。” “……都在密室隔间里，你一进去就能看到。”周晚襄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还想再想提醒两句，“我是说……” 尹郁欢也是反应快，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别说！闭嘴，认真算账，我先走了。” 后院，枯井，密室内。 墨成荣正拿着一根竹枝趴在宁为生的轮椅上跟他学做灯笼。罗微意闲散地摇着折扇走到二人身后。 他瞧着墨成荣手中那不成模样的怪东西，实在没眼再看下去，“现今不过才是年初，离过年还早呢，到时在街上买些款式新颖的，便也不必费这些心思了吧。” 罗微意这人有个特点，就是爱干净，他素来整洁常新，尤其不喜脏的，乱的和丑的东西，可以说是一个重度洁癖加资深颜控了。 墨成荣呢，向来就讨厌他这端腔作势，矫情做作的派头，“我就愿意学这个，又没碍找你，不愿意看，你就自己把眼睛闭起来，又没人逼你。” “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不论举止，你也该注意一下你的说话方式，嘴下积德也不失为一种善举嘛。”罗微意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墨成荣这等皮孩子哪里会吃这一套。 “什么神明得不得，你自己得了那圣人的境界就行了，书呆子，还分的闲心去操心别人，小心年少白头。” 墨成荣嘴上从来不饶人，罗微意也从来不与他一般见识，他转头走向内嵌的藏书阁，那里尹郁欢正翻找着什么东西。 “门主，你要找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藏书阁就是周晚襄所言的隔间，它的面积其实非常大，看似只占了密室的一角，可你径直向内走，会发现它通体呈现出半弧的样式，并以阶梯式不断向下延申。这里从武功秘籍到藏宝书画，各类古法典书应有尽有，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东西的背面都印着一个郁字，这便是郁家底蕴的延续，它并没有如传言中被歹人洗劫一空，而是被尹郁欢偷偷转移到了这里。 “一幅画，画上是个老头，你见过么？”尹郁欢从一堆画轴中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走向另一排画筒。 罗微意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他瞥了眼侧面的墙壁又看向尹郁欢，“门主要是同意我跟清水的婚事，我倒是可以考虑见过这幅画。” 罗微意当初入浮生门有一半是为了清水，他的代号“舟”字，也是因为清水喜欢穿碧色的衣服，取自行舟绿水前，此后他便自号“行舟”。 别看罗微意外表一副玉面书生，内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公子，早年在风月场上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他有一项特别的技能，就是能“读破人心”，他也靠此俘获了不少女人的芳心，直到他偶然遇见了清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浪子回头，非要求娶人家不死不休。 “哪来什么婚事，到底见没见过！”尹郁欢哪能容忍清水被他骗了去，她顺手拾起一卷画轴就冲他砸了过去。 还好罗微意闪得快，不然那白净的小脸肯定要被刮出一道口子来。他悻悻地抬起扇柄，指着墙面道，“那不就是嘛，这屋里就没人没见过的吧。” 尹郁欢一抬头，那画还真就被挂在墙上呢。她一面指挥着罗微意把画取下来，嘴里还念念有词，“阿襄姐也真是，怎么把画挂这了，说得不清不楚的，放这么不显眼，这谁找得到。” 转眼，就到了太后的寿辰。 各家皇亲贵胄，肱骨大臣，纷纷乘马车抵达皇城。他们凭腰牌通过核查进入宫苑，又被宫女太监引着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坐好。 萧烛年身为皇子，位次自然靠前，他带着尹郁欢在既定的位置坐下。 “你说皇上为太后精心准备的寿礼就这么黄了，他还能送点什么呢？”尹郁欢一边问，一边扫着来往众人，视线就瞟到了刚刚进门的萧明琰。 “送什么不是送，他要是真想花心思，也不会只留明川这一条出路。”萧烛年转过她的脸，示意她不要到处乱看。 尹郁欢便专心地盯着萧烛年，“那他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你？” “怎么会。他早知广陵风气不正，才会以太后寿宴为由派我明察暗访，当初太子就是死于出巡广陵之时，本想锻炼其胆魄，不想让其命丧他乡。广陵那种是非之地，一直是皇上心中悬着的一把尖刀，能无声无息地杀死当朝太子，还让朝廷这么多年追查真凶无果，他害怕广陵有什么势力会威胁到他瑾国的皇权，所以早就想底朝上地好好整顿一下广陵这座鬼城了。他派我出使广陵看似是器重于我，实际就是让我以身涉险，他本意也并不在于明川，只是明川刚巧就是这祸乱的中心，这次我帮他摆平了广陵这个烂摊子他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有工夫怪我毁了他的一片孝心呢。” 就在萧烛年长久未得到回应，以为某人的神识又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他的耳中就传来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 “太子怎么死的都查不到，这皇帝当的实在无用。”尹郁欢垂下眼睑，神色晦暗，言语不甚锋锐却满是鄙夷。 萧烛年借着帮她整理衣服的样子倾身在她耳畔，“你能不低调点，这是在皇宫。” 尹郁欢讪讪地抿了抿嘴，“一时没忍住，我应该没讲太大声吧。” 不远处的萧明琰将二人的一举一动皆收于眼底，他指尖一下下地扣着指腹，直到身旁一位老臣与他搭话，方才急忙收敛神色。 一声“太后驾到”，停息了大殿的喧闹，把所有人的视线拉回到主殿台上。皇上，太后，皇后，纷纷落座。众人也都随之起身行叩拜之礼。 “大家都起来吧。”太后笑盈盈地开口，眼角眉梢微微挑起，显然对于今天的寿宴，她是很开心的。 “今天是哀家的生辰，活到哀家这个年岁也是过一年少一年了，能借着这个日子把大家都聚到一起也是不易，哀家也很珍惜瑾国能拥有你们这些个栋梁之材，可以说没有各位，就没有今日繁荣的瑾国。能促成这样的富饶大国，在座的每一位都功不可没，哀家也是很庆幸能生在这样的王朝。”感慨够了，太后冲着台下摆了摆手，“好了，都别站着了，都坐，都坐，今日就当家宴一样，各位大臣也别拘着，快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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