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故事正戳中了姜玉禾心里最隐秘的一个地方。 闻澈能让别的女人怀孕,她也是生育过的妇人,若是……… 姜玉禾半垂眼睫,遮住了眸底漆黑幽深的光亮,随后才抬眸扫向林婆子,“既然你那么推崇林姨娘,往后你就去她那边伺候吧,这月钱,想来林姨娘肯定会大方给你。” 随后又冷眼扫过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脖子里的一干人,“你们要是对我有意见的,尽可提出来,我也不是非得拘留你们在沁月轩干活,阻止了你们奔向更好的选择。” 这些婆子们见少奶奶愿意放他们一马,立马一个接着一个的表起忠心来。 少奶奶给的赏钱虽不如其它两房多,但是主子好伺候,活儿又少,逢年过节该有的都不会少。有时候家中有人生病了,主子还会仁慈放他们回去,还帮忙请大夫过去,她们是有多蠢才会离开。 至于林婆子,只能说她活该。 本来闲聊得好好的,非得要捧寒秋院里那位的臭脚,还对少奶奶踩一捧一。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知薇才忍不住问出了声,“少奶奶,你就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们了,会不会太仁慈了,要奴婢说,就应该把她们都给赶出去才行。” “将她们赶出去了,然后呢?” 知薇很理所当然地回,“自然是招新的丫鬟婆子,书上不是说,一次不忠,终身不用吗。” 这句话自然没有问题,但它大部分用来指的是负心汉。 “你招了新的来,你确定她们就不会在背地里乱嚼舌根,不会有二心?又确保不是别人特意安排进来的吗。”姜玉禾脚步顿住,随后抬头眺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天空。 “与其招新人重新调教,倒不如继续用他们,他们在做错了事后才会更谨言慎行,也明白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愿意放过她们,无非是她们犯的事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罢了。 知薇听完后恍然大悟,“少奶奶说的这些,奴婢倒是第一次想到。” 姜玉禾弯唇笑了笑,“因为啊,以前的我也不会想到。” 她现在能懂得那么多御人之术,说来都还得多亏了他。 不过………… 姜玉禾伸手搂紧了披着的外衣,抬脚往院中走去。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 下了值后的闻澈买了她最爱的糕点,只是当人到了房门前,又不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说什么。 也知道如今的她,根本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甚至他除了今 早上得知昙娘来找她后,从而火急火燎跑来时见上她一面。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久到像是间隔了好些年。 自从搬去书房后,他更是连续做起噩梦,随后枯坐在床边一夜,就那么痛苦,懊悔自责地迎来了第二天。 周而复始,仿佛没有尽头。 好在他还能从丫鬟的嘴里得知她的消息,知道她做了什么,要不然他真的会发疯的。 他站在门外踌躇许久,举起的手快要触碰到门槅,又像是烫到一样迅速收回,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像做贼般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刚从外面回来的知薇见到他站在门外,不免问道: “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我………”做贼般心虚的闻澈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上下两张嘴皮像黏在了一起。 他想要说玉娘不想见自己,也害怕看见她对自己露出厌恶,失望,无视的目光,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脏就疼得喘不过气来。他应该把糕点递给知薇后转身离开的,但他的两条腿却像是定在了原地。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屋内传来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闻澈久违间听到她的声音,鼻子忽然酸涩得厉害,眼底似有晶莹的泪花在浮现,喉管也像是被人给捏住后的哽咽。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真正听见了的时候,他却胆怯得不敢推门进去。 “爷,少奶奶喊你进去呢。”知薇看出了他的踌躇,伸手为他把门推开。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要让爷和少奶奶说开了才行,要不然一直僵持下去,得利的还不是第三者。 进去后,闻澈却像个做错事后的孩子不敢抬头看她,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直到院中传来积雪砸落在青石板上,凝出一层冰霜,几只麻雀落在屋檐上发出叽叽喳喳。 他才像是回过了神,将糕点放在桌上,手足无措又结结巴巴地说,“玉,玉娘,这是味珍楼新出的糕点,他们说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姜玉禾点头,“有心了。” 她愿意和自己说话,简直让闻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只差没有兴高采烈得跳起来,“你喜欢就好,你要是还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回来。” 这是时隔那么久,她第一次和他说话,也让他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紧张得心脏狂跳。 “不用。” 哪怕她冷漠得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但对于闻澈来说,只要自己能见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就连她说的那几个字都会放在唇舌间反复咀嚼,品尝着留下来的甘甜。 “玉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这就让她搬出去,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她搬了出去,然后呢?”抬头和他目光对上的姜玉禾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到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和她搬出去,也是,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有我这个外人在旁边碍什么眼。” 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的闻澈否认地摇头,“玉娘,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嗓子像被硬物给卡住一样沙哑,“母亲不是一直催我们要孩子吗,等她的孩子生下来后就养在你的膝下好不好。” 姜玉禾垂眸凝视着,握住自己手不放的男人,“那她呢。” 她指的,自然是林语昙。 闻澈身体一僵,随后保证道:“我会处理好她的,玉娘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影响到你一分一毫的。我对她更不会有任何感情,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也唯有你一人才是我的妻。” “是吗。”姜玉禾睫毛轻颤间,抬起不见一丝暖意的琉璃眸子,随后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我还能相信你吗。” 第一次相信了他会处理好他外面的女人,结果等来的是对方大着肚子回来。 人都已经摔进沟里一次了,又怎么会再次重蹈覆辙。 “玉娘,你在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会解决好她的。”她的话也让闻澈心慌意乱得,像被绝望的恐慌给彻底笼罩。 此时的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才能证明,他不会就此沉入湖底。 “你在信我一回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对天起誓。”闻澈手足无措地举起三根手指,一字一顿,“我闻澈在此对天立誓,如若我再次欺骗姜玉禾,惹她生气或是不高兴,就让我必遭天谴地罚,永世沉沦!” 姜玉禾对他的话并没有摇头或是点头,就那么,平静地望着他。 要问她为何如此淡定,自然是因为她不信什么誓言。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下颌绷着的闻澈对她的目光,哪怕刚发完誓的人是他,但他依旧下意识地避开,长睫掩下的眼神是惶恐的,不安的,连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玉娘,我…………” “三爷你在里面吗,前面姨娘回去后就一直不舒服,你能不能去看一下姨娘。”这时,院中传来了一道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 “姨娘要是能见到三爷,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姜玉禾自是听出了,说话的人是林语昙带进府里的小丫鬟,好像是叫什么小桃花还是小桃红的。 觉得三爷和少奶奶说不定能和好,而守在门外的知薇也不甘落后地骂起来,“你家姨娘身体不舒服不会请大夫吗,来我们少奶奶屋里做什么,该不会想说是少奶奶害的吧。”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涨红了脸的小桃红虽在摇头否认,仍是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三爷,奴婢求你,求你就过去看姨娘一眼好不好。” 屋外的争执声正一字不落地传到屋内人的耳边,使得本就冷到冰点的气氛更是寸寸凝结成冰。 姜玉禾来到桌边,拿起天青色冰纹茶盅给自己倒上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神色不悲不喜,“去吧,林姨娘现在比我更需要你。” 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劈的闻澈全身僵硬地否认,拳头握得青筋暴起,“玉娘,我不想去。” 又倏然伸手,满是痛苦压抑地将她抱在怀里,低低的,苦苦地哀求着,“玉娘,求你,你不要推开我,不要把我推开别人好不好。” “我不会去见她的,在我的心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 直到今日为止,他从来不知道言语真的是一柄能杀人的利剑,否则他的心怎么会那么的疼,那么的难受。 手上端着茶水的姜玉禾并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放下茶盏,“在怎么说,林姨娘怀的是你的孩子,于情于理你都得要去看她。” 脸色惨白如纸,连灵魂都像是被抽走的闻澈喉间哽咽地否认,“不,我不愿意承认那个孩子是我的,我的私心里,只有你和我生的孩子,才算是我们的孩子。”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推开他,更不要将他推到别人的怀里。 “三爷,请您去看一眼林姨娘吧,林姨娘的身下出了好多的血!”小桃红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只要他不出来,就要不死不休下去。 “奴婢给你跪下了,求你去看林姨娘好不好!”随着磕头声从门外响起,姜玉禾已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男人。 随后轻叹一声,带着对他做法的不赞同,“本来母亲就对我有意见,要是林姨娘肚里的孩子因为你不去看她,从而导致没了,母亲肯定会更讨厌我,难道你想要让我背负一个如此不孝的罪名吗。” “我们可以搬出去住,或者,我可以申请外放做官。”自从昙娘来闻府大闹后,离开大都的念头就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且越演越烈。 听到他说要离开,姜玉禾的反应比他更强烈,目光更是淬了寒霜的冰冷,“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的父母,你的家人朋友们都在大都,而且去了外地哪里有在家里自在。” 最重 要的是,当一个县令夫人哪里比得上当主事夫人风光,她也不会蠢得远离权力富贵的中心,更不会允许他日后后悔,将他仕途郁郁不得志的悲愤怒火全赖在她身上。 姜玉禾反应过来自己险些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遂放软了调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林姨娘,但她肚里的孩子总归是你的血脉。我也想着,到时候等林姨娘的孩子出生后,你有了能延续香火的血脉,母亲也不会总对我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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