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大门响动,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俩人心提到嗓子眼,是公主?还是只是元一? “逐云,踏雪。”清泠泠还带着点鼻音。 “殿下!”逐云与踏雪听见声音便哭了起来,连忙迎上君卿,看着君卿仍完完整整站在眼前,这些天的提心吊胆与日思夜想终于有了个结果。 三人拥着哭泪一会,元一抱臂站在旁边。 “殿下,您眼睛怎么肿起来了。” “殿下,您手腕......” 这二人细细检查起来,只见君卿面容比先前一路奔波还要憔悴,眼角仍红肿着,手腕上一圈青紫,都吓了一跳。 “陆将军竟敢虐待殿下!”逐云急吼吼道。 “我没事。” 逐云与踏雪也听元一提起过,公主受人挟制,逃脱不得,如今看来,公主果真在将军府过了一段苦日子,二人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又哭了一阵。 直到元一适时提醒,几人才不哭了商量起明日之事。 按照行程,葛福领着一众人来到陇宁,要先见过陆彻,然后陆彻领着这些人来怀石巷迎公主。 怀石巷,是皇兄指点葛福的地方,皇兄的意思是,这处暗桩彻底废除,变为公主落脚之地。 君卿原本打算等京中人来到怀石巷,便由逐云踏雪二人领着,来将军府接她,虽然那时候自己被困许久定然憔悴不堪,穿着也不得体,很有可能会传回京中些风言风语。 但是,只要能回去,这些都不重要,她已经做好准备并且不惧怕那些。 不过是些言语罢了,只要自己手中握着实权,这些来时的污点都是她的荣耀。 只是没想到,自己被竹喧放了出来,既然出来了,那明日自己定要风风光光离开陇宁! 一切商定,元一仍守着门,陆彻半夜回将军府不见君卿,必定满城搜索,他一定要守好。 逐云与踏雪簇拥着君卿沐浴休息,潺潺热水缓缓从肩头流下,君卿倚在浴桶中享受着。 太久没有这样放松沐浴了,君卿昏昏欲睡,踏雪拿捏着刚好的力道为她揉肩,逐云把混了白芍、酸枣仁、百合、玫瑰的热水混入浴桶,沁人心脾的香味散发开来,都是些安神助眠的药材。 看着彻底放松下来的君卿,逐云把她微微扶正,将她一头墨发拢起,细细涂上香发散,这是由零陵草、辛夷五钱,檀香、川锦纹、甘草、粉丹皮、山柰等十几种草药特制成的养发方子,看着手中略微干燥的头发,逐云心痛极了。 殿下往日在宫中最重保养,每日里擦肤,养发不曾懈怠,如今被陆将军掳去,不仅憔悴了许多,还受了许多伤,头发也干枯了,看来那陆将军确实不是良配。 都说爱人如养花,越是爱护,越能看到花儿娇嫩盛开,可若是不爱护,一味的伤害,只能看见枯萎与衰败。 逐云摆弄着头发又流下泪来,这一路艰辛,公主受了伤还被人霸占,这样好的殿下,陆将军他怎么配得上? 配不上就算了,还不好好待殿下,把殿下折腾成这样,辛亏殿下不曾对他动心,否则又添一段情伤。 第21章 她离开了 他想争取一下,他想说个明白…… 第二日君卿起的很早,许是昨夜里泡了药浴也可能是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精神彻底放松,不会再午夜梦回间看到陆彻,也不会在半睡半醒间被打扰。 君卿睡得好极了,一觉醒来容光焕发,由逐云踏雪二人服侍着吃了朝食,又里里外外穿戴起来。 云鬓扶起望仙髻,双环珠翠如星,髻前饰一枚凤凰展翅鎏金步摇,额间云母片熠熠生辉,饱满的耳垂坠了两颗南珠,点了胭脂的唇如娇柔的花瓣。 胸前璎珞坠了颗宝蓝色青金石,手臂间金臂钏遮住青紫痕迹,绛紫色抹胸襦裙,下着斜褶裙,上着大袖衫,丝绸披帛在阳光下散发着柔柔光亮。 偏偏若仙子,皎皎如明月,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逐云正往她手上涂着玫瑰露,踏雪拿着件绒大氅,轻轻披在她身上。 元一被君卿叫了进来,一进门,只感觉整间房子都被殿下照亮了,她端坐在镜前,眼中仿佛山巅之雪,是上位者的漠然,也是权势浸养出来的贵气。 “昨夜可还消停?” 元一知道她说的是陆彻,答道:“不消停,昨夜街上跑了两遍马,我在门里听着,是他。” 君卿笑了笑,陆彻这人是真的疯,半夜街上跑马亲自找人的大将军,他也是独一份。 幸好,仁府是皇兄暗桩,是陆彻心里知道不可触碰的一块地盘,他不敢来找,也不会想到来这里找。 “葛福到哪了?”君卿带上一枚镂空玉璧戒指。 “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他们倒是恭敬。” 元一不语,也不敢抬头再看君卿,这样美的殿下,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君卿也打扮的差不多了,捧上自己的金印,手里攥了鱼符,倒也没有很澎湃的心情,先前那种激动与期待已经平息,君卿淡然站起身。 “那就走吧。” 逐云托着君卿的手,踏雪走着四平八稳的小碎步跟在君卿身侧,元一则是提前走出去通报。 陆彻今日很头痛,整夜没睡跑马在街上,冷风把他吹了个彻底。 冷风吹着他,他才渐渐清醒,她定是十分厌恶自己,自己这些日子逼迫她,伤害她,甚至她求饶自己也不曾听进去。 她应该是恨自己,她什么也没带走,主屋里还放着那株盛放的红梅,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甚至还有一方她擦过泪的帕子。 她跑了,这次是真的跑了,自己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甚至还命人打捞湖泊,搜寻后山,都没有踪影。 陆彻今日天微亮时胡乱游走在街上,忽然很想再回到那天青石山上,他看见她满脚是血,如果回到那时候,自己走上前把她抱起来,如果自己把她带回府中好好哄些时日,她是不是就会爱上自己? 又或者自己再温柔些,对她再贴心一些,她是不是就不舍得离开了? 这么多年胜仗打出来的意气风发一夜间消失殆尽,陆彻觉得自己彻底败了,再也见不到她。 自己还要去打乌颌,等自己打完再回陇宁寻她,她恐怕早已离去,去天涯海角,去自己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陆彻浑浑噩噩跟在葛福身边,面色冷峻,心不在焉,他不知道那位死了的公主如何就活了,但是他知道,这位苦命的公主得到了解救,而自己却永远深陷泥潭。 “葛公公,公主来了。”元一作礼,算是暗卫转为侍卫,开始明面上保护公主了。 “元公子,你忠心护主,回京后,皇上还有恩赏给你呐!”葛公公也作礼恭维着,眼前这位可是今后公主面前红人,可不能怠慢了。 陆彻猛然抬起头,这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这不是清清那相好?! 元一看见陆彻不可置信的眼神,冷笑一声,退到一边,静待公主出府。 陆彻心中某个猜想骤然升起,恐慌、惊吓、绝望,许多情绪瞬间涌上来,他几乎要失去控制。 怎么会? 不等他想完,门口款款走出的人影给了他答案。 看着门口容光焕发,一袭宫装,珠翠环绕的清清,陆彻感觉当头一棒。 “清——” 不等他说完,葛公公先跪地叩首,开了口:“殿下,西北一路艰辛,您受累了!杂家奉皇上之命迎您回京。” “葛公公快起,你一路往西北来的艰辛,我也知道。”君卿客套起来,葛福是皇上心腹,虽只是个太监,手中权势却大。 葛福顺势站了起来,陆彻却仍跪着。 葛福介绍道:“殿下,这位是陆将军,陇宁的大都护。您在西北这些时日,想必已经知道了。” “略有耳闻。”君卿淡淡道。 “既是陆将军,请起。”君卿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她虽放下了那些事,心里却仍有气。 陆彻站起身,他比君卿高许多,看着君卿繁复的发饰还有雍容的妆,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认识的清清好像从来不是真的,现在这样金尊玉贵,势气逼人的清清才是真的。 君卿与他的目光相接,没有任何感情又移走,忽略他炽热的眼神,伸出手,手心是那枚鱼符。 “陆将军,乌颌时疫未消,人心躁动,正是攻下来的好时机,这枚鱼符交与你,调动周边九县粮草,整顿军队,进攻乌颌,不得延误。” 这是军令,陆彻正色道:“在下领命!定不负殿下。” 说完,接下鱼符,攥住了,陆彻又看着君卿就这样转身离去,心中抽痛,似有骨血抽离。 走了几步君卿又转过头来道:“将军府上的竹喧,我用着顺手,把卖身契给我,今日她就随我启程。”说完,示意身后踏雪拿出一枚金元宝递给陆彻。 他忽然觉得,他与清清,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他想争取一下,他想说个明白,把昨夜所想与她说,祈求她能原谅,希望她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他的手比脑子快,拉住君卿的手腕。入手的不是往日柔嫩的肌肤,而是冰凉的臂钏。 君卿没想到他事到如今还敢如此放肆,回过头怒目看他。 陆彻道:“清清,我有许多话,还没与你说清楚......我......” 君卿厌恶他的触碰,冷冷甩开,低声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陆彻,你知道吗?你的每次触碰,都让我觉得恶心。” 看着陆彻破碎的目光还有不可思议的表情,君卿这些天的憋屈和伤痛终于缓和些许,她扭头便走了。 见陆彻仍盯着公主,葛福虽没听清这二人刚才说了什么,但是看这情形,二人在陇宁恐怕不只是略有耳闻这么简单。 这件事得到京中与皇上细细说一下。 葛福看陆彻仍不动,劝道:“将军?将军。” 陆彻终于把目光收回,嘴中仍念叨:“清清......” 葛福正色道:“将军慎言!不可直呼公主闺名!”他以为陆彻在唤‘卿卿’,忙阻止。 转而又道:“将军呐,公主殿下天人之姿,您这......若是......待到您大胜回京,皇帝庆功,您还是有机会再见到殿下的。” 葛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陆彻低头看葛福那堆满笑褶的脸,道:“多谢葛公公了。” 是了,待到回京,自己还有机会,他的清清早晚还是要回到自己手中,他要快些。 陆彻握紧了兵符转身上马离去,回到府中主屋。 残留的那一点香气已经飘散消失,那株红梅仍开着,却不如之前那般夺目,陆彻坐在她往日梳妆的紫檀桌前,忽然看见角落里一支红梅簪子。 玛瑙圆润,栩栩如生,正是之前自己送给她,她又扔掉的那支,她竟然偷偷找了回来,存放在每日能看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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