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旁的人”,姜欣然心底的火气霎时蹿了起来:“没错,奴想的就是这些,世子上次不是将奴送给周公子了吗,下回是打算将奴送给李公子张公子还是赵公子?” 楚哲也气红了眼:“那若是迟公子呢,是你的明轩哥呢,你可会满意?” 姜欣然的眸中瞬间溋出泪来,却被她狠狠咬牙忍着:“奴与迟明轩清清白白,却被世子几次三番中伤,若世子实在看奴不顺眼,奴今日离开便是。”说着她转身就朝屋外走。 “姜欣然。”楚哲眼疾手快,一把拽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姜欣然与他对扯:“世子请放手。” 他手掌的力量极大,哪怕隔着一层外衣,也能轻轻松松地将她细细的胳膊牢牢握于掌中,“你不能走。” “世子请自重。”她继续歪着身子与他对扯。 压根儿不想自重的楚哲滚了滚喉头:“你若是走了,柳氏必然起疑,你姑父的案子到底还要不要查?” 一提起姑父的案子,姜欣然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霎时镇定下来,怔怔地站在案前的空地上,默然与他对望。 楚哲舔了舔唇,面上露出悔意:“我刚……也是话赶话,才说了那些。”见姜欣然不吭声,他又补了句:“你不是要挣月银么,还有一卷案卷需要誊抄呢。”说完这才慢慢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 姜欣然抻了抻被他拉皱的衣袖,又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看也不看他:“哪一卷需要誊抄,奴现在抄便是。” 楚哲肩膀一松,总算是舒了口气,刚刚她转身的刹那,他好似也站在了悬崖边上,好似胸口也悬了一把利刃,倘若她真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他想也不敢想。 所幸将她安抚下来了,她姑父那桩案子,便是治住她的良药。 楚哲随手拿起桌上一本文书,轻轻推到了她面前:“就这卷。” 姜欣然仍是没看他,自行搬了张官帽椅放在案桌的另一边,继而拿起毫笔开始认真地誊抄。 两人之间隔了约三尺的距离,谁都没再说话。 楚哲心不在焉,不时地往姜欣然那边瞟,却见她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好似身侧并无其他人一般,压根儿不想理会他。 如此一直到了午时,邹伯躬着身子站在门外:“世子,姨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二位主子是在书房用膳,还是去膳堂?” 楚哲扭头看姜欣然,“你想在哪儿用膳?” 姜欣然放下毫笔,这才抬头看他,她才不想与他一块儿用膳呢,“奴这会儿还不饿,要不,世子先用膳,奴待会儿抄完了再回屋用膳。” 他却是想与她一块儿的,见她这般不愿意,也不便强留,毕竟才安抚好她,若不小心又让她生了逆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这案卷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先回屋歇息,待需要你抄时,再唤你过来。” 姜欣然戒备地瞄了他一眼,好似生怕他又借机发脾气一般:“既然开始抄了,也不能抄个半拉子,奴将案卷拿回屋中,抄完了再送过来?” 楚哲被她说得一愣,其实他压根儿不需要抄什么案卷研什么墨,不过是找个借口给她银子而已,顺便也能与她多待一待,偏生她是个认真而执拗的性子,竟将这微末之事看成重中之重。 “也行,那你将案卷拿回屋中吧。”他无奈地点了头。 “多谢世子。”姜欣然搁好毫笔,将案卷卷于手中,朝他福了福身后出了屋子。 过了未时,姜欣然在怡安院的前厅总算抄完整本案卷,又用了一些饮食,这才动身去书房,没成想,楚世子竟不在房中。 邹伯刚打扫完屋子,见到姜欣然后咧嘴一笑:“世子跟老奴交代过,说是若姨娘来送案卷,便直接将案卷放于桌上便可,他晚一些时候回来了再看。” 姜欣然客气地道谢:“那辛苦邹伯了。” 楚哲回到怡安院时已到了戌时,天早就黑严了,院子里前前后后都燃起了烛火,他卷着一阵冷风进屋,身着黑袍,腰间悬剑,面上也寒气森森的。 姜欣然隐隐觉得有事发生,忙驱退了屋中的下人,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世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哲将茶水一饮而尽,继而解下腰间的长剑:“没什么大事,都解决了。” “可否与姑父的案子有关?” 楚哲放下茶水,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所料当真没错,无论他们之间产生过多深的隔阂,但只要提起大理寺受贿案,提起她的姑父姑母,她便可将一切隔阂抹平,一心一意地与他聊案件。 想到这,他心里莫名有些犯堵。
第52章 戒备 楚哲轻咳了一声后才出言回应:“朱元香不能食用庵波罗果的事情, 只有其父母与贴身侍女知晓,今日我与……”他顿了顿, “与周公子去打听过那侍女的下落, 却发现,侍女已经失踪。” “失踪?一个办不到路引的侍女,能去哪里?” 楚哲眉眼微敛, “应是已被布局之人杀害。” 姜欣然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这些人当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如此一来,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这倒也未必。”楚哲唇角微微一扬:“这布局之人自以为天衣无缝, 没成想却也是百密一疏,那侍女在失踪前夜便已预知到事情不妙, 故尔将一切来龙去脉说与了一个叫秋香的友人听。” “那友人也可以作证的对吧?” 楚哲“嗯”了一声,抬手从胸兜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物件儿, 轻轻地置于面前的案几上。 那物件儿乃是一枚小小的弯弯的月亮, 由黄铜铸成,在莹莹烛火的映照下, 在案几上散发出黄橙橙的光泽。 “这是何物?”姜欣然好奇地问。 “证物。”楚哲答得干脆:“据秋香所言, 侍女在伯爵府命案发生前半个月, 便被一蒙面黑衣人所控制,黑衣人以其父兄的性命为要挟,让她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杀死朱元香,侍女被逼无奈,只得将庵波罗果混入饮子中向朱元香下了手, 不过她还算机灵,竟从黑衣人身上偷下了这枚铜月亮, 并在失踪前夜交给了秋香保管。” 姜欣然将那枚铜月亮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 有何特别之处?” 楚哲闻言, 又从袖兜里掏出了另一枚铜月亮:“这是从林中那些刺客身上遗落的。” 姜欣然将两枚铜月亮拿在一处比对,竟是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伙人。” “没错,接下来只要找到大理寺受贿案的关键点,便可将两桩案子一起翻案了。” 姜欣然的眸中骤然一亮:“那关键点在哪里?” 楚哲不大习惯她如此炙热地盯着自己,抿了抿唇,低头将案几上的两枚月亮收入兜中:“关键点在于,先帝朝时的废太子案。” 见姜欣然听不大明白,他又补了句:“反正此案牵边甚广,得一步步来。” “那个锦盒里的东西,有用吗?”姜欣然一直不知姑父姑母在锦盒里埋了何物,故表现得有些急切。 他好似被她的急切刺痛了一般,面色蓦地黯下来,应了句,“有用。”又顿了顿,“待来日你姑父翻了案,你便也能……安心了。”也能理所当然地与他斩断关系了。 “这都得谢谢世子。” 他懒得与她说这些客套话,扔下一句“我先去盥室了”,继而便提起长腿出了屋。 姜欣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好一阵嘀咕,今日时辰还早,他竟这般急着去洗漱? 楚哲洗漱完进入主卧时,夜又深了一重,玉儿正在屏风后铺床,姜欣然则忙着灌暖身壶,屋中仍弥漫着那股暖暖的甜香味。 他一袭月白色中衣,身上裹着一层水汽,面容又冷又俊,也没与姜欣然打招呼,直接说了句:“我先上床歇息了。”说完便往屏风后走。 正忙活的玉儿见到世子后吓得一愣,忙福了福身。 “出去吧,不用铺了。”他语气又冷又硬。 玉儿应“是”后匆匆出去了。 楚哲仍如昨日那般取下一侧悬勾上的帐幔,继而提腿上了床,一个翻身,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的里侧。 姜欣然一头雾水,对这个喜怒无常的世子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不理人了,她又是何处得罪这尊大神了? “世子,我灌好了暖身壶,要不我帮你放进被窝里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我得睡了,别扰我。”他说完便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了。 昨晚他美人在怀,苦熬了整宿也不曾入眠,今日他得在美人入睡前先让自己睡着,否则又要被折磨一整宿了。 姜欣然何曾知晓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是自己又得罪他了,暗暗叹息了一回,这才拿了衣物去盥室洗漱。 洗完后正欲看会儿书,却见孙姑姑上得门来:“老夫人今日得了两颗上等的野山参,特意让老奴熬了两碗参汤端过来,好让世子与姨娘补补身子。” “让祖母费心了,不过,”她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世子已经上床歇息了。” “哟,这么早就上床了?”孙姑姑说着还探头往里瞄了好几眼:“那老奴便将参汤放在这儿,反正有汤婆子温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凉,二位主子歇一觉醒来再喝也不迟。” “那有劳孙姑姑了。” 姜欣然关上屋门后,狐疑地看了眼装参汤的食盒,心里直打鼓,这老太太是何等精明之人,且还一门心思急着要抱重孙,如此半夜送参汤,指不定会在汤里放什么男欢女爱的食料呢,她自然是不敢喝的。 毕竟,她与楚世子的关系当不得真。 如此思忖一番,她也没心思再看书了,干脆也早早地上床躺下。 今日她睡床的外边,身体活动的空间好似变大了,睡得也安稳了许多,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进入梦乡。 次日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侧早没了楚哲的踪影,且他睡过的被单都凉了,姜欣然揉了揉眼,趿鞋下床,行至案桌旁才发现,昨晚的食盒被打开过,里面装参汤的碗也空了。 她哑然失笑,这个楚世子对付起老太太来,当真是比她狠多了,竟然直接就将参汤给倒掉了。 楚哲起床后先去上朝,下朝后刚走下威仪殿前的台阶,便见陆鹏飞也从殿内走出来。 两人并没打招呼,擦身而过时陆鹏飞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都安排好了。” 楚哲也低声应了句:“多谢陆大人。”随后便各行其道。 出了宫门,他吩咐丁秋生:“将车赶到隐蔽处停好,咱们得去趟天牢。” 丁秋生会意,一甩响鞭,作势朝侯府的方向行去,待驶出一段距离,甩开了朝臣们的注视后,才一转车头,将马车赶入一条僻静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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