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大过年的让你往这边跑着实辛苦了,钱嬷嬷, 快给淑娴取下斗篷, 备茶水, 糕点。” 钱嬷嬷应了声“是”,便着手忙活开了。 待郑淑娴脱下斗篷在炭盆前坐定,急切地开口:“不知夫人有何好点子?” 柳若施温言细语:“你急什么,先饮几口热茶,驱驱寒气。” “晚辈如何不急, 如今家父与兄长就巴望着早日将我嫁出去,前几日还看中了朝中的新科状元, 特意设宴将人请至府中, 晚辈担心, 若是再拖下去,我与楚哥哥怕是就今生无缘了。” 柳若施微微一笑,慢斯条理地饮了一口茶:“有我在,你何必这般担心。” 郑淑娴绞着手里的帕子,面色犹疑:“咱们这次可千万不能再逼迫楚哥哥了,不然便会如上次那般适得其反。” “我又不傻,自然不会如上次那般了。”柳若施说着屏退了屋内的婢子,压低了声音:“明日便是大年初一了,也就是家家户户祭祖的日子。” “那又如何?” “每年的这一日,世子都会独自一人去太阳山山脚祭奠他的母亲周虞音,继而会在明德大街的醉仙楼用午膳,用完了午膳才会回府。” 郑淑娴听得云里雾里,“晚辈听不明白。” 柳若施的吊眼里闪出一抹精光:“你若是想得到你的楚哥哥,便可在醉仙楼的膳食里动手脚。” 郑淑娴“嗖”的一声站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莫非……是下毒?” 柳若施看着她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忍了忍,将她拉着坐下:“要下毒,也不会是要他命的毒,不过是能让你们欢好的毒。” 郑淑娴听得手臂都在微微发颤了,端起茶盏饮了几口,缓了缓:“晚辈并不识得那酒楼的人,如……如何在楚哥哥膳食里动手脚?” “这些我来做,你只须在明日午时之前去醉仙楼订好包间,继而将看似醉酒实则是中了毒的世子拉入包间即可,届时……”柳若施说着停了下来。 “届时如何?” 她冷冷一笑:“情人花之毒,世间无药可解,中毒者欲/火攻心血气上涌,急需与人合欢,若不能及时合欢,便会有性命之忧。”她说着顿了顿,脸上又露出得意来:“所以,到时不是你逼迫他,反而是他来逼迫你,你用女儿家的清白救了他性命,无论从道义或是情理上来讲,他都应该对你负责,而以他一向不愿欠人的性子而言,事后必会娶你为妻。” 郑淑娴听得一阵耳热,心里有紧张,还有羞涩,“那万一,楚哥哥没有进醉仙楼呢?” 柳若施不屑一笑:“这可是他多年的习惯,从未更改过,你可知是为何?” 郑淑娴摇头。 “听闻周虞音在世时,最喜醉仙楼里的两道菜,一样是莲房鱼包,一样是梅花汤饼,所以这些年世子每次祭奠完,都会去醉仙楼点这两道菜。” “如此……便无虑了。” 柳若施看着仍是一脸惶惑的郑淑娴,不由得提醒:“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若真想与世子相伴一生,须得一鼓作气全力以赴拼一把,否则便只能随了你父兄的意思,嫁给那新科状元了。” “绝对不可以。”郑淑娴咬了咬牙,“此生除了楚哥哥,我谁也不嫁,晚辈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 柳若施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记住,明日午时你不过是在醉仙楼与世子偶遇,不过是好心好意将他扶进你的包间歇息,其余的事有我,你不用多管。” 郑淑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说吧,还有何事?” 郑淑娴神色有些黯然:“哪怕我真得到了楚哥哥的人,估计也难得到他的心,不是还有个姜姨娘么。” 柳若施抬手轻拍她的手背:“放心,我都会帮你解决掉。” 郑淑娴蹙起眉头:“解决掉?” 柳若施赶忙避开了话引,“别的你勿再多问,明日按时去醉仙楼便可,眼下夜已深了,你赶紧回去吧,莫让你父兄知道了你的形迹。” 郑淑娴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继而披上斗篷,从后门出了主院,匆匆朝侯府侧门行去。 次日,大年初一。 楚哲从书房起来后洗漱完毕,又用完了早膳。 丁秋生早已侯在门口:“世子,给夫人祭奠的香烛已经备好,马车也已停在大门外。” 邹伯正在屋内收拾碗筷,忍不住插了句嘴:“世子不如让姨娘也去拜一拜夫人吧,夫人泉下有知,定会感觉到欣慰的。” 楚哲几乎想也未想,矢口拒绝,“这么冷的天,不必带她了。”那太阳山又临松江河,河风山风一起袭卷,不将女人那张细嫩的脸吹破才怪。 邹伯见此便也不再多言了。 楚哲给自己换了身易于出行的黑色劲装,坐着马车离开了侯府,直朝太阳山山脚的方向行去。 其实在周虞音刚过世的那两年,楚玉书也会跟着楚哲一起去祭奠她,但因柳若施的几番挑拨,楚玉书后来便不去了。 楚哲也不强求,自己却一年年地坚持了下来。 白雪皑皑,冷风割人,周虞音的坟冢静静屹立在结了冰的松江河衅,背后是巍峨耸立的太阳山,坟上的荒草被覆在白雪之下,只剩光秃秃的几根寂寥地伸向空中。 楚哲将那光秃秃的几根荒草拔了去,这才亲自点亮香烛,双膝跪地,对着墓碑磕头作揖。 丁秋生也跟在主子身后磕头作揖。 冷风一阵呼啸,将那香烛“噗”的一声吹灭,楚哲赶忙掏出火折子,用手掌挡住冷风,再次将其点燃。 但烛火仍被吹得摇曳不定,丁秋生搬了块大石头过来,放在香烛旁边,挡住了一面的风口,那跳跃的烛火这才安定下来。 主仆二人朝亡人行完礼,又在墓碑前静立了好一会儿,直到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才转身往回走。 马车穿过一段还算平坦的山路后,直朝城中的醉仙楼驶去。 大年初一,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宽敞的大厅不过坐了廖廖的两桌,楚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如往年那般找跑堂的伙计点了母亲最爱的两道菜,莲房鱼包、梅花汤饼。 醉仙楼以前的掌柜是个女人,叫周碧柔,乃周虞音的发小,她那一手地道的家常菜手艺,是周虞音习惯了多年的味道。 尤其是莲房鱼包与梅花汤饼两道菜,更是令周虞音念念不忘,故尔在世时经常过来用餐。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只周虞音过世,连周碧柔也已染病身亡,酒楼便传到了其子叶开的手上,经营得也算是红红火火。 楚哲与叶开素不相识,也从未想过要有意去结识,他不过是每年来此吃一吃那两道菜,算是向母亲尽了孝心。 此时躲在旁边走廊下的小蕊一眼望见坐在窗口的楚哲,神情大震,转头就跑向身后的包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推门就禀:“姑……姑娘,楚家世子来了。” 郑淑娴慌得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绞着手里的帕子:“当真来了么,可在用膳?” “刚点菜呢,还在等菜上桌。” 郑淑娴立马伸手将小蕊往门外推:“你快去盯着楚哥哥,若他出现醉酒的症状,赶快来禀。” “是。”小蕊又转头跑了出去。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跑堂的伙计便端来了热乎乎的菜肴,满脸喜庆:“今日新年,本店特意给客倌送了一碗饺子,祝客倌吉祥如意。” “多谢。” 楚哲没动那碗饺子,却将莲房鱼包与梅花汤饼吃了大半。 他隐隐觉得今日这汤饼的味道没往年的正宗,但也未及深想,估摸着许是大厨回家过年了,故尔临时找了个替代的厨子掌勺。 但他越吃越感觉不对劲,自己明明没喝酒,却如同喝了酒一般脑袋发晕,浑身发软、发热,胸口“怦怦”乱跳。 他瞬间想到今日这菜有问题,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也来不及找店家麻烦,楚哲赶忙放下筷箸,趔趄着站起来,想出门喊丁秋生赶紧将自己载回府。 但他刚踉跄着行了两步,便见郑淑娴迎面走来,身后还跟了两名随行的小厮。 “楚哥哥,你这是喝醉了么,外边儿风大,雪也大,不如你先去我包间歇息一会儿,待身子舒坦了再回府可行?”她说完也不等楚哲回应,朝身边的两名小厮挥了挥手。 两名小厮会意,伸臂架住楚哲就往旁边的包厢拖。 若是寻常,这两名小厮压根儿不能近楚哲的身,但今日他已身中奇毒,头晕得厉害,身体也无力,只能由着那两名小厮硬拖。 “你们要干什么?”他迷迷糊糊地问。 “世子,我们扶您去歇息呢。”狡猾的两名小厮牢牢地架在他身体的两侧,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拖进了郑淑娴所在包间的软榻上,继而将门一带,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郑淑娴又在异想天开了~
第68章 尖叫 包间内暖烘烘的, 因光线幽暗,还燃了几盏烛火, 靠近软榻的山形香炉里飘出一缕缕幽香, 沁人心脾。 楚哲头晕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在冒汗,双手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在软榻上翻滚。 郑淑娴慌乱地站在榻前, 呼吸微微发颤,双臂也在袖口里暗暗发颤,她定定地看着榻上痛苦的男人, 看着这个她朝思暮想了多年的男人,心底涌出一阵难言的心疼、委屈、羞怯, 还有欣喜。 她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 上前一步坐到了软榻上, 故意将敞了领口的前胸往楚哲身上贴:“楚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楚哲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了她一眼, 嘴里呢喃了句“姜欣然”。 郑淑娴一听这名字, 一股火气蓦地朝胸口涌来,心底的慌乱与羞怯也在瞬间荡然无存,她身子一软,直接扒在了楚哲胸前,撩开他的领口:“楚哥哥, 我就在这里,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楚哲早已箭在弦上, 一个翻身一把将她摁在床上, 喘着气睁开眼正欲行事, 却蓦地发现眼前的女人并非姜欣然,他大骇,迅速往软榻另一侧翻过去,大吼一声:“滚——” 那冷峻的面色恍如地狱罗刹,杀气腾腾。 郑淑娴吓得身子一紧,喘着气慌乱地争辩:“是楚哥哥自己跑到我的包间,将我推倒在榻上的,我能滚到哪里去?” 楚哲咬着牙,吃力地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继而抽出靴间的匕首,挥手就朝腕间割去…… 霎时之间,殷红的鲜血如井喷一般涌出,染红了榻上的褥单,还染红了郑淑娴左肩上的衣袍。 郑淑娴一声尖叫,瞪着眼,早已是魂不附体了。 楚哲放了血后神智清醒了不少,他飞身从榻上跃下,踉跄地走了两步,又转头对榻上的郑淑娴喝了一句:“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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