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更听不懂了, 一时也无话了, 抹了把湿润的眼角, “那奴婢去给姑娘准备热水,今日是姑娘第一次,好歹也要按新娘子的步骤来。” 姜欣然点了点头:“好,都按你说的来。” 如此又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姜欣然总算是将自己上上下下洗了个透, 并里里外外地换上了新衣裳,继而由玉儿撑着油绸伞, 行往书房的方向。 此时侯府主院里, 钱嬷嬷急火火地跑进屋, 脚上还积着一圈碎雪:“夫人,不好了。” 柳若施正在炭盆前修剪她长长的指甲,闻言手里的剪子“噗”的一声落到炭盆里,霎时惊起一阵火星子。 一旁的婢子赶忙用火嵌去夹,柳若施沉声喝了句:“出去。” 婢子吓得战战兢兢,忙躬身退出了屋子。 柳若施面色紧绷的盯了眼钱嬷嬷,“说,出了何事?” 钱嬷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郑……郑姑娘的贴身小厮来报,事情败了,世子虽中了毒,却……却并未与郑姑娘发生关系。” 柳若施气得握紧了拳,隐忍地捶在一旁的案几上,捶出一阵闷响,“蠢货,我早该料到她成不了事,如此好的机会竟然白白错失了。” 钱嬷嬷气息发颤:“还有呢夫人,那烟锅子也差人送来了消息,说是完成了任务,人已杀了,并推下悬崖死不见尸了。” 柳若施面色缓了缓,嘴角浮出一丝阴冷,咬牙切齿道:“如此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往后没了姜姨娘那个绊脚石,便更有机会给世子寻一门好亲事了,他不要郑淑娴也行,我便去给他弄李淑娴张淑娴赵淑娴,总有一个能让他上勾的。”说完她冷冷一笑。 钱嬷嬷闻声落下泪来,“噗通”跪了下去:“但是夫人……刚刚老奴亲眼见到,那姜姨娘穿着大红的袄子,往怡安院旁的书房去了。” “你说什么?”柳若施霎时瞪圆了一双吊眼,压低了声音:“她没死?那烟锅子杀的人又是谁?” 钱嬷嬷跪在地上,握着拳,已经在全身发颤了:“老奴……老奴听牛二说,三姑娘替代姜姨娘,跟一个吸旱烟的马车夫走了。” 柳若施恍如晴天霹雳,“嗖”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噗”的一声跌坐了下去,全身也跟着颤抖起来,一把揪住钱嬷嬷的领子:“你刚刚说什么,怎的把桃桃也扯进来了?大过年的,她不是乖乖地在府里遛鸟么,你且速速给我将她唤来,我有话要问她。” 钱嬷嬷张着嘴,哭得涕泪涟涟,又不敢哭得太大声,“老……老奴已去秀丽阁看过,三姑娘不在。” 柳若施全身抖得更厉害了,泪从眼眶里汹涌而下,“我亲自……我亲自去看看我的桃桃。”她刚起身行了两步,便身子一软跌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钱嬷嬷立马移到她身侧,一边哭一边唤,“夫人、夫人……”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了旁人。 柳若施双眸紧闭,无声无息。 钱嬷嬷无奈之下,只得颤着手用力去摁她的人中,摁了好一会儿,柳若施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醒了过来, “夫人,您这时候可要扛住啊,千万别让老爷瞧出端倪来,否则咱们便是满盘皆输了。” 柳若施仍难掩悲痛,缓了缓,一把握住钱嬷嬷的手,一字一顿地吩咐:“你且速速去联系烟锅子,将桃桃救回来。” 钱嬷嬷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泪,起身朝屋外小跑而去。 书房门前,丁秋生朝盛装而来的姜欣然低头行了一礼,继而推开房间的门,目送着她款款走了进去,再将门轻轻拉紧。 暮色将至,雪又越下越大了。 玉儿站在屋外的台阶上呼呼地哈着白气,手里还拿着收紧了的油绸伞,面色张皇地看了看关紧的木门,又看了看丁秋生,心底幽怨得很。 屋内,楚哲仍如先前那般泡在冰冷的浴盆里,头轻轻搁在浴盆上方,面色胀红,双眸紧闭,手臂悬在浴盆的两侧,手腕上还缠着绷带。 光线幽暗,空气里飘着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槛窗里泄了几缕雪光进来,映出地上两滩白晃晃的水渍,刺目得很。 姜欣然行至浴盆旁边,避开水渍蹲下来,轻唤了一声:“世子?” 楚哲眼睫微颤,重重吸了口气,仍闭着眼,“出去。” 姜欣然早摸透了男人的性子,不只孤傲、自负,且还要强,不肯示弱,哪怕只剩了半条性命,也定然是要硬气到底的。 想当初他被侯爷用鞭子抽得半死,却仍是撑着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了马车内,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才在车内倒下。 眼下情况怕是与当初毫无二致,他仍在死撑呢。 “奴既然进了这间屋子,就没打算轻易出去。”她用手指沾了沾浴盆里的水,水好冰,像要将骨头都冻碎了一般。 她看了眼躺在冰水里一动不动的楚哲,心底不由得生出几许佩服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当真是够狠的。 “奴给世子擦净身子,去软榻上歇息可好?”她说着伸去去触碰楚哲光着的肩膀。 楚哲体内的毒气正在翻涌,皮肉的碰触让他不由得一阵发紧,重重喘了口气,将眼皮打开一条细缝,眼里的光发红、发热:“姜欣然,我再次警告你,出去。” “奴刚刚也说了,不出去。” 楚哲重新闭上眼,咬了咬牙,双拳突然紧握,握得双臂发颤,伤口里又渗出血来,染红了上面的绷带。 姜欣然见他这副硬撑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气性儿:“世子以前不一直警告奴说,不许奴爬床么,今日就当是奴趁着世子中毒的机会来光明正大地爬床了。”她说着又伸手去碰他的肩。 楚哲蓦地睁开赤红的双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奴没同情世子,奴是关心世子。” 她刚刚洗漱完毕,身上还有胰子的清香,且还被玉儿从头到脚地装扮过一番,一张本就妩媚艳丽的小脸,此时被那大红的外衣衬着,显得愈加美艳无双了。 他早就对她动了欲念,如今又中了情人花之毒,一边是诱惑,一边是艰难的控制,他已经在摇摆了,不对,是在蓄势待发了! 姜欣然看了眼男人的手腕:“世子流血了,让奴再给世子包扎一下,可好?” 此时她的声音也恍如羽毛般一下下地扫在他的耳衅,令他心悸得全身发颤。 他没吭声,仍是牢牢地抓着她,双眸仿佛着了火一般。 姜欣然将身子往后退了退,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臂:“世子能不能先放手,你抓痛奴了。” 他不让她退开,手一着力,又将她拉了回来,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到鼻尖,肌肤在轻轻地摩擦,呼吸交缠在了一起。 他的手好冷,但呼出的气却格外灼人,声音也极低极沉,“姜欣然。” “奴在。” “我的身体里,现在有一头兽。” “奴知道,奴是帮着世子一起来杀死这头兽的。” “姜欣然。” “世子请吩咐。” “你可别后悔!” “奴不后悔。” 话刚落音,楚哲突然手臂用力,一把揽过她…… (此处删除若干,你懂的。) 她觉得自己已恍如一张薄纸片,气若游丝了,这注定是个漫长而难熬的夜晚啊! 在这个夜晚,杀手烟锅子也举着火把在灵山四处搜寻,并冒着丧命的危险只身下到了悬崖深处,以求能找到当初落到崖下的那个车厢。 没办法,杀手这个行当,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他只为了银子干活。 天蒙蒙亮时,烟锅子终于找到了那个落崖的姑娘,她斜躺在崖底的一块巨石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鸟笼,但笼中的鸟儿也早没了气息。 姑娘与鸟的身体,都变冷了。 当初的那个车厢也被撞得七零八碎,只剩了几块残缺的木板,散落在姑娘和鸟的四周。 烟锅子用绳索将姑娘结实地绑缚起来,继而手臂一着力,将她牢牢地背在了背上,再次举起火把,从崖底慢慢地往上攀爬。 这也注定是个让人终生铭记的夜晚啊! 在这个夜晚,二十一岁的位高权重的楚大学士,在继母的迫害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初夜。 在这个夜晚,十六岁的出身卑微却容貌倾城的卖鱼西施姜欣然,为解救侯府世子楚哲,也从一个少女成为了一个女人。 在这个夜晚,十五岁的心性洒脱爱鸟如命的楚桃,硬生生地丧命于自己母亲的手中。 夜色将尽之时,也正是太阳升起之日。 曙光穿过了黎明前的黑暗,斜斜地洒向了地面,天终于要大晴了。 而更大的风暴却隐藏在这看似晴朗的天际之下…… 作者有话说: 本章完整版见围脖~
第71章 弄伤了她 姜欣然几乎被男人折腾一整个夜晚, 天蒙蒙亮时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自顾自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 刚惺忪地睁开一条眼缝, 却发现另一双桃花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大跳,瞬间睡意全无,“嗖”的一声从床头坐起来, “世……世子,你醒啦?” 乍一这么动作,被子也“嗖”的一声从她身上滑落, 露出了光着的肩膀和细细的手臂,她这才猛的记起自己身无片缕, 面色霎时通红,立马将滑落的被子拉上去, 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楚哲已着好中衣, 手腕也重新包扎好,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俊朗的面容罩着一层冷光, 目露愧色:“我……弄伤了你。” 姜欣然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喃喃道:“奴没事,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楚哲伸手去扯她裹在身上的被子,“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奴真的没事。”姜欣然不想让他看, 手臂着力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他与她对扯,“姜欣然你松手。” 她不松手, 因为害羞, 还因为……尴尬。 他只得用蛮力, 硬是将那被子从她背上扯落了,她纤瘦的肩及后背霎时坦露在光线之下,凝脂般的肌肤上遍布着众多的淤痕,一块一块的,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这都是他昨夜丧心病狂地在她身上索取时留下的印记。 楚哲愧疚得深吸了口气,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掠过她的背,语气里满是心疼:“我……对不起。” 姜欣然双臂护在胸前,将被子残留的一角捂在身上:“只要世子性命无碍,奴这些皮外伤算不得事儿。” “痛吗?” 姜欣然摇头:“不痛。”其实浑身都痛。 他的气息微微发颤,低头,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轻轻落了一吻,“姜欣然,这次,是我不对。” 姜欣然感觉到后背一片温热,身子不由得一紧,头垂得更低了:“世子不过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没有不对,奴也不过是出于道义救下世子,世子不必过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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