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生也朝着门口凑近了两步:“许是还没开始呢?那女子穿恁样厚的衣裳,脱……脱下也是需要时辰的吧?” 邹伯往那半开着的槛窗瞄了一眼:“你且去那窗下听一听?毕竟此女子咱也不熟,不会存什么坏心思吧?” 丁秋生迟疑着,想去,又不敢去,毕竟这是听主子的墙根呢。 正在两人迷茫之际,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叫得惨绝人寰,二人胸口一紧,立马推门而入……
第69章 楚桃之死 光线幽暗的书房里, 那女子正面朝浴盆半蹲下身体,脑袋歪向一边, 嘴里“呜呜”叫着胡乱扑腾。 楚哲仍半卧于浴盆中, 但他的一侧手臂已紧紧掐住女子细细的脖颈,眼看着就要将人活活掐死了。 丁秋生吓坏了,赶忙上前解劝:“世子, 这是……这是奴叫来给您解毒的,您若是不喜,放了她便是, 可千万别将人给掐死了,不然麻烦就大了。” 楚哲恍惚间仍有一丝清醒, 骨节分明的手缓了力,终于松开了, 眸间打开一条细缝, 咬牙吩咐:“都给我出去。” 那女子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捂着脖颈, 面色胀红地拼命咳嗽、喘气, 待缓过来, 指着丁秋生:“你们……你这是拿钱买奴的命么?” 丁秋生一把将她扯起来,拉到屋外:“人不用你伺侯了,钱照样付你,行了吧?” 那女子捂着嘴在呜呜地哭:“可奴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怎么算?” 邹伯在一旁插言:“给她加一两银子吧。” 女子得理不饶人:“得加三两。” 丁秋生此时也无心与她讨价还价:“成成成, 三两就三两,你赶紧走吧。”说着掏了银子递到她手上。 那女子拿着钱, 心满意足地往侯府侧门走了。 邹伯拖着一条瘸腿, 踽踽下了房前的台阶:“还是让老奴去找姜姨娘吧, 眼下也没法子了。”说着往怡安院的方向行去。 眼下更没法子的还有楚桃,那马车载着她一路疾行,起先她坐在车内逗鸟,并没留意窗外,待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仍没停下的意思时,她才起了警觉,掀开帘子往车外瞄了一眼。 这不瞄不打紧,一瞄她就吓了一大跳,这哪是往醉仙楼的方向,这明明都快要出城了。 她拍着车壁大声嚷着:“喂,抽烟锅的,停车,听到没有,给本姑娘停车。” 那车夫压根儿不理会她,反倒响鞭一甩,将马车赶得更快,飞驰电掣般穿过京城的街道,直往城门的方向飞驰而去。 “喂,停车,再不停车,小心我让我哥来教训你,不对,我还让禁卫军统领来教训你。” 马车仍在飞速行驶,那响彻耳边的“踏踏”声早盖过了楚桃脆生生的叫嚷声。 正遇新年,街头行人稀少,连巡逻的官兵也不见一个,马车肆无忌惮地穿过了几个街口,继而顺利地出了城门,直往城外的灵山驶过去。 道路越来越崎岖,马车也越来越颠簸,楚桃被颠得胸口也跟着“怦怦”乱跳,她看着越来越荒凉的窗外,不由得头皮一阵发紧,半跪半爬地挪到车门处,掀开车帘冲着那车夫的背影喊:“你究竟要将本姑娘拖往何处?” 车夫头也没回,照样快速地赶着马车,嘴里大声应着:“姑娘,对不住了,有人在小的这儿买了你的性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姑娘怕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楚桃闻言吓得大哭起来,边哭边喊:“谁要本姑娘的性命,你倒说个名姓出来,不就是要银子吗,本姑娘也有,你要多少说个数。” 车夫回头淡然一笑:“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小的虽然身份卑微,却是个极守规矩之人,姑娘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说完转头继续赶车,不再理会她。 楚桃也继续大声哭,一边哭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但荒郊野岭,哪怕喊哑了嗓子,也压根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山路越来越崎岖,马车越来越颠簸,“哐当哐当”的响声几乎震得人双耳失聪,连车内那只鸟儿也被颠得在笼中乱飞。 不知如此颠簸了多久,马车突然猛地一颤,她一个不留神被弹到车厢后面,跌到了车内的地板上,跌得她浑身好似都散了架一般。 楚桃坐在地板上缓了缓,正欲起身站稳,那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没动静了,颠簸声也戛然而止了。 车外除了呼呼的风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楚桃悄悄地转了个身,往窗外瞄了一眼,四处白雪覆盖,好似已到了山顶,前面是一道悬崖,无路可走了。 她心慌不已,想下车偷偷跑掉,躬着身子往车门处挪了挪,刚伸手轻轻挑开那车帘,一支利箭突然穿过冷风、穿过漫天飞舞的雪花,飞快地朝她射过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深深地插进了她的胸口。 楚桃感觉到好痛啊,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这般痛过。 她身子晃了晃,微微垂目,看了眼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绝望从眼底汹涌溢出,随后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飞舞的雪花,慢慢地倒了下去…… 立于不远处的车夫见她倒下,这才收起手里的弓箭,将吊在身侧的旱烟拿起来放在嘴边抽了一口,这才徐徐行至车厢前。 楚桃嘴角涌出血水,口里还剩最后一口气。 车夫将吸进的烟雾喷在楚桃脸上,“姑娘,你可别怪小的,想杀你的人乃是侯夫人,且还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的只能得罪了。”说完车夫将烟袋在腰间挂好,继而伸出双臂将车厢重重一推,车厢“哐当”一声往悬崖处坠了下去。 她的母亲当真不是个好东西呀,楚桃心里掠过一丝酸楚。 随后她听到了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身后鸟笼里那只八哥惊慌的叫声,“楚桃、楚桃”。 她刚刚及笄,还没来得及订亲呢,她以为自己迟早会嫁给冷凡的,鸟语林那道石壁上的数字也已写到了25,差75他就会来提亲了。 但她等不到了,她这一世的命太短了,庆幸的是,她虽不能嫁给冷凡,却有他所送的八哥相伴,如此,她也知足了。 楚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了身侧的鸟笼,继而闭上眼,堕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怡安院里,姜欣然的左眼莫名跳了好几下,心下隐隐不安,问玉儿:“世子还没回来么,今日大年初一,按理,他要与我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玉儿往屋外看了两眼,满脸不解:“世子早就回来了,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呢,奴婢还悄悄地去瞄过两眼,那门外竟还齐齐守着丁秋生与邹伯,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欣然略略一怔:“昨日还好好的,能发生什么事?”转而又问:“楚桃呢,平日总见她咋咋呼呼的,今日倒没见她露影儿了。” “听府里的小厮说,她正忙着遛鸟呢。” 姜欣然闻言微微一笑,“她倒是爱鸟得很,对了,她送来的那只鸟你可记得按时喂养了?” “奴婢敢不记得么,三姑娘那般爱鸟,若咱们怠慢了那只鸟,将它饿着了冷着了,不只奴婢要被三姑娘责怪,怕是姑娘也要被她怨怪几分呢。” 姜欣然斜了玉儿一眼:“楚桃哪会这般小心眼儿。” 主仆二人正闲聊着,邹伯突然出现在门外,也没打招呼,直接在门口“噗通”一声跪地:“老奴求姨娘救世子一命。” 姜欣然大骇,赶忙去扶邹伯:“世子发生了何事?” 邹伯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起来,老泪纵横:“世子被人算计,中了情人花之毒,此毒无解药,唯有与女子同房方能解毒。” 姜欣然面色滞住,这是要她去与世子行夫妻之实么? “谁会给世子下这种毒?”她话一出口,脑中蓦地闪过郑淑娴的音容。 邹伯就怕她想到郑淑娴,忙避开了话引:“老奴知道姨娘正与世子闹别扭,分房而居,但眼下人命关天,若世子两日之内不能与女子行房,必得七窍流血而亡,还望姨娘不计前嫌救一救世子。” 一旁的玉儿也惊住了,满脸纠结地看着主子。 姜欣然思量了片刻,面色平静地开口:“天冷,邹伯先起来说话。” 邹伯没起来,苦着脸看向姜欣然:“姨娘是不生世子的气了么?待世子解毒了,也不会生他的气么?” “早就不生气了,再说了,与世子的性命比起来,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邹伯且先行回去,待我收拾完毕,便来书房见世子。”姜欣然语气坦然,毫不扭捏。 邹伯明明眼中含泪,却又咧嘴一笑:“老奴就知道姨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老奴总算是放心了。”说着扶着门框颤微微地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安心地退了下去。 玉儿面色张皇,隐隐觉得不安:“姑娘与奴婢说个实话,你与世子究竟有没有圆房?” 姜欣然转身往内室走,一边走一边回:“没有。” “奴婢就知道是这样。”玉儿一把挡在姜欣然身前,也“噗通”一声跪地:“姑娘好歹也要为自己想想,此事,你万万使不得呀。” 姜欣然垂目看她:“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与世子好好相处的么,怎的,如今我要与他真正圆房了,你反倒又出言反对了?” “奴婢自然是希望姑娘与世子能真正在一起的,但这得要世子有心,要姑娘自己乐意,姑娘与世子同床共枕那般久却没有圆房,可见你们心头是没有彼此的,眼下姑娘要被逼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圆房,实在是过于草率、过于委屈了些,再说了,姑娘心心念念的不就是立女户单过么,若是贸然地破了身子,往后姑娘当真就嫁不出去了,这圆房之举虽说关乎世子性命,却也是关乎姑娘一生的命运呀,还请姑娘三思。” “那你说说世子怎么办,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七窍流血而亡?” “姑娘傻了吗,世子位高权重,模样也俊俏,世间多少女子想往他床上爬,先不说别人,就说那郑家姑娘,定也会出手救世子的。” 姜欣然幽幽一叹:“如此一来,我与世子的关系岂不是就穿帮了么,若世子眼下并不打算放我出府,我往后在这府中又如何立身?” 玉儿眉头一蹙,没辙了。
第70章 初次 姜欣然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反过来劝她:“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往后若真能立女户单过, 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何必还要盘算着嫁人,退一步说, 世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多次在我危难之时伸出援手,且眼下姑父的案子也还指望着他去翻案, 我又怎能弃他于不顾呢?”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 姑娘走出这步后,若是不嫁给世子, 便会成为失贞之人。” 姜欣然不屑一笑:“世间多少人将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她随后幽幽一叹:“我却并不这般认为, 就像姑母教我的,女子的自强自立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3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